“不一样?”
田有田第一个凑到近前,把沈锦手里的纸条和沈疆手上的纸条来回看了好几遍,这才有些犹疑的说道:“看着是有点不一样,一个粗一个细。”
沈锦摇摇头:“不止是一个粗一个细,‘1’这个数很好写,又都是拿铅笔写的,但是我和我爹手上的这两个‘1’,却明显是出自两人之手。”
“大队长你看这里,这个粗一点的‘1’落笔的时候很重,重到甚至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顿笔,都说字如其人,可以看出来写我手上这张‘1’的人,性格一定很严谨。”
“它为什么看着粗?因为写字之人性格严谨,笔力强,所以他写的‘1’颜色重又粗,包括字体笔直,更能说明写字之人个性刚强正直。”
苟支书刚从仓库里把新的称拿过来,穿过人群正好听到沈锦说的这些,老脸微红,清咳两声。
“支书?”
“不抓阄都围在这干啥呢?还有锦丫头,你前一阵发烧刚好,身子虚,这大冷天不搁家猫冬,领着一大帮人在这研究啥呢?”
“支书叔,我研究抓阄箱里的字呢。”
苟支书背着手:“这字咋样?”
“好,字如其人,其人清正。”
听到小丫头这么夸自己,苟支书脸上的笑绷都绷不住,他谦虚的摆摆手:“随便写的,不值一提,锦丫头还是有几分眼力啊。”
田有田诧异:“支书,箱里的数是你写的?”
“那可不,一年一度的大事,再小的一环咱们当领导的都得亲力亲为给它抓严咯,不然有人耍滑头,趁着帮村委写号的时候搁纸上做点记号,到时候一抓一个好数,就是咱们当干部的失职了!”
沈锦没想到苟支书竟然会负责到这种地步。
心下叫好,赶忙把纸条送到支书面前:“支书叔,那你看看这两张哪张是你写的,还是叔记岔了,把1给写了两张。”
“不可能,这玩意还能记岔?我头一个写的就是1……等等,咋有两张?”
被沈锦无意间拍马屁拍的飘飘然的支书终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示意大队长和他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边听边皱紧眉头接过沈锦和沈疆手上的纸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加上虎子娘的添油加醋,支书不仅脸色越来越黑,就连手里刚拿过来的新秤,也在紧张的氛围中。
咔嚓一声。
再次报废。
“沈!三!河!”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再看看手上明显不是出自自己手的1号。
苟支书头一次想要假公济私把沈三河全家都发配挖水渠去!
听到虎子娘说之前大家都以为是写号的人马虎,把1写了两遍,苟支书自觉风评受害,手里的纸条被揉的不成样子。
他把社员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那么郑重的对待这件事,不图大家伙夸他一句认真负责,最起码不能白白背个黑锅,被指摘办事糊涂马虎啊。
他还没成老糊涂呢!
“好啊,要不是锦丫头眼尖,看出这两个1长得不一样,今个儿咱大杨村阴差阳错还出俩头彩了!”
沈三河压根没想到苟支书堂堂一个支书,连这点小破事都自己干,眼见着事情败露,脑袋一热,捞起沈小宝竟是转身想跑!
沈锦抬高声音:“这是心虚了啊!”
跑肯定是跑不掉的,先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是这么多人围着,只要没人让地方,沈三河抱着个秤砣似的沈小宝,飞都飞不出去。
田有田还没想通到底怎么回事,瞪俩牛眼脱口而出:“他跑啥?”
苟支书一言难尽的看了眼自己的老搭档:“锦丫头,你说他跑啥。”
沈锦怕自己太出风头,显得田大队长很蠢,再被田有田个一根筋的给记恨上,为难的眨眨眼睛,旋即换上一副童真表情。
“队长叔,他跑肯定是因为他心虚,这里边肯定有猫腻!”
苟支书点点她:“鬼精灵,有田啊,之前有谁接触过抓阄箱?箱里不可能凭空多出来个1号,沈小宝抓出来的这张不是我写的,总不会是他抓的时候自己带进去再抓出来的吧?”
虎子娘插话:“不是,我当时看的可清楚了,沈小宝手进去的时候是空着的,大家瞧的真真的,那小胖手可藏不住东西!”
苟支书意味深长的看向沈老头:“这就有意思了。”
沈洪林后退一步,从天堂跌下来好似只需要短短几分钟,刚才他还听着村里人对小孙子的吹捧,对他慧眼识宝的恭维和羡慕,眼下……咋就成这样了?
在场大部分人听到这,该想明白的已经都想明白了。
一个个刚才还觉得沈三河是个人物,现在再一看……
“我呸!沈三河你小子脑子灵啊?造假造到乡亲们跟前了!”
“亏我刚才还觉得你小子不错,感情在这演我呢?”
胡冬菊见势不对,悄悄后退,没退几步就被虎子娘一把抓住,只听虎子娘阴阳怪气的和胡冬菊说:“你看看你,非得跟他们男人家胡闹,你们做人这么不实在,往后谁还敢跟你家交往?”
“不是,都是误会……小宝抓的1不是咱家放进去的,三河没碰过抓阄箱,我们也是受害者。”
胡冬菊委屈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小宝只是运气好,抓到了里边多出来的1,可是谁能证明多出来的那个就是我男人放进去的?”
“这年头运气好也有错?咋能凭空就把锅往我男人身上扔!我们也是受害者啊!我男人还想着放回去,不贪这便宜,你们合计合计,这1要是我们塞的,我们为啥要放回去?”
“要是我们安排的,费这么大劲,我们为啥不干脆把便宜都占够?”
胡冬菊声泪俱下,沈三河闻言也不跑了,走到胡冬菊身边把他媳妇护在身后,这就是娶个好婆娘的好处啊!
沈三河在心里感慨,他要是摊上二嫂宋大妮那样的,这个时候只会满地打滚耍泼耍无赖,可她媳妇,啧啧,一句一句直接给他摘出来了!
沈锦眼神幽深的看了眼胡冬菊,她三伯娘果然是个聪明的。
平日里藏得深,这冷不丁一显出来,倒是比老沈家另几个妯娌不好对付的多。
有人信,自然有人不信。
虎子娘首当其冲,恨不得把沈家三房给踩死:“不是你男人干的?不是他干的他心虚跑啥呀?”
沈三河叉腰正要说话,身后衣服被胡冬菊拽了拽。
识相的闭上嘴,就听胡冬菊弱声弱气的哭诉:“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们,小宝还那么小,三河是怕你们被煽动着以为被咱骗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到时候伤了大人没事,要是伤了小宝我们也活不了了。”
再由着她说,就真让她给沈三河涮清白了。
沈锦也顾不上会不会给田有田造成智商上的碾压了,冷哼一声:“三伯娘这么说就有点偷换概念了。”
“你说这纸条要是三伯费劲安排进箱子的,你们为啥不干脆拿着占便宜,反倒还要‘好心’把1号让出去。”
“你装傻,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假的就是假的,三伯心知肚明,这便宜让他占他都不敢占,他明知道箱子里还有个1号,货真价实等着人抽的1号,他早晚露馅,所以他怎么敢把假的放手里多留?”
三伯娘名字又没过审,已经改成胡冬菊了,论三伯娘坎坷的改名过程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