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管西屋的日常吵闹,沈锦笑眯眯的给田大队长添酒。
在原身的记忆和蔡老太的描述里,沈锦之前一直以为这是个挺让人一言难尽的混蛋干部。
不咋干实事,喜欢捞功劳,有问题了头一个跑,闻到好处了第一个上,沈锦不喜欢这样的人,以前也想着能不跟他打交道就避着点。
可现在……
“队长叔你尝尝这锅酸菜鱼,知道你爱吃辣,我特意跟人换的泡椒,你尝尝,加到汤里味道简直绝了!”
她朝田有田竖起大拇指。
田有田闻言立马挟了一筷子,吃的连连点头:“好啊,锦丫头这手艺就是去国营饭店那都是个掌厨的,吃啊,你们咋不吃?”
沈锦乖巧摇头:“我们不饿,队长叔和支书叔先吃,我们不打扰你们大人说话。”
她招呼沈有武几人出去,临出门还故意露出兜里装的西屋那边送来的土豆蛋子,配合着沈有武满眼渴望,咽着口水离开的背影,硬生生营造出一种——
我们很饿,但是好东西我们舍不得吃,要留给队长叔和支书叔吃的假象。
这一刻,心里一直暗搓搓想着和‘出息人’沈疆较劲的田有田,眼眶红了,想起自己家里的几个皮猴子,看见吃的连老娘都不顾,再对比沈疆的几个娃子。
头一次,田有田觉得自己输了。
“沈老弟,你养了几个好孩子啊。”
沈疆被夸孩子习惯了,点头应承的很自然:“大队长家的孩子也不孬,都是好孩子……”
门外,沈锦勾起嘴角,她现在是真挺喜欢田大队长的。
多好哄一人啊,脑子不咋聪明,所以世界观大概非黑即白,就是那种觉得你好了,那就看你哪哪都好,觉得你不好,就处处给你使绊子。
这样的人要是站在对立面,估计会跟蚊子似的烦人。
但若是站在同一立场……大队长简直就是指哪打哪的超级大杀器啊!
心情舒畅,招呼着几个哥哥和陈红英去灶房开小灶,手里颠着老道具土豆蛋子,沈锦很期待明天的到来。
毕竟她王大娘大喇叭花的美誉可不止是说说而已,明天老沈家的名声估计‘香’飘十里。
这边一切顺利,另一边,刚到前榆村的陈锄子却是一脸的煞气。
看着自家被撬开的院子门,他冷笑两声,抬腿就走了进去。
意外瞧见邻居魏大国从屋里出来,陈锄子挑挑眉:“你咋在这?”
魏大国看见他也很惊讶,指指屋里:“村里要杀年猪,我媳妇老早就过去排队了,没看着你和红英,让我回来喊你,这不,我一过来你家院门就是开着的,找一圈屋里也没人。”
“我和红英昨天没在家,走亲戚去了。”
“那可能是你家小子回来忘关门了,哎,不是我多嘴,你真得好好管管继祖那孩子,成天跑没影,村里不少人看见他和别的村的二流子一块玩,再这么下去以后还能有好?”
“知道。”陈锄子点头,风轻云淡的抛出一枚炸弹,“你先去帮我占队,我一会就过去,以后不用管陈继祖,那瘪犊子被我扫地出门了。”
魏大国随意点头:“好,我先去给你占……等等!你说啥?”
不理会老邻居的吃惊,陈锄子摆摆手,径自往屋里走,他家不算大,也就三间平房外带个院子,扫一眼就能看个大概。
看到自己被撬开的柜门,陈锄子嗤笑一声。
陈继祖好胆啊,拿走半扇羊肉不够,还敢跑回来当贼?
外边魏大国心里猫抓似的痒痒,跟着陈锄子走进屋:“没事,我婆娘在那排着呢,你刚才说那话啥意思?不是跟我闹笑话呢吧?是不是继祖干啥事惹着你了?嗐,我就说你这人轴,跟个孩子较啥劲……”
陈锄子没看他,指向屋里明显被撬开的柜子:“看,这就是你说的孩子干的好事,我养活他一场,他给我当家贼。”
本来还在絮叨的魏大国瞬间闭上嘴。
他说他来的时候咋看那柜子像是被撬开的,还以为是陈锄子把钥匙忘哪了,不耐烦找,急脾气直接给撬开了。
谁成想是陈继祖干的好事。
“这个……继祖可能是遇上难事了,你和红英又没在家……”
陈锄子语气嘲讽:“知道我和红英为啥没在家不?我也不和你瞒着,你知道我要是猎着点啥有时候赶上大集就偷摸背过去卖了。”
“陈继祖勾结你刚才说的二流子,砸我摊子去了,当时我不在,给红英吓够呛,估计是怕我回来收拾他,抢了半扇羊肉跑没影了。”
这是陈锄子回来之前,和沈疆他们一起想出来的说辞。
既不用帮陈继祖掩着,又给了红英一个待在沈家的借口,吓着了,他老进山,红英可不就不敢自己在家了嘛。
哪怕过一阵宋福生养好了伤到村里造谣,一个二流子的话,又是挨打之后狗急跳墙泼出来的脏水,谁会信?
魏大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真不好劝了,陈继祖是陈锄子领养的村里没人不知道,那么大个孩子总不能凭空变出来,陈锄子人缘不错,没儿子,村里没人坏到连他领养个孩子都说三道四容不下。
哪怕陈继祖慢慢学的不像那回事,大多也都是劝陈锄子好好管管,再多的难听话是一句都没有,生怕多说一句就挑拨得这对儿半路父子有隔阂。
乡亲们好心,却没想到陈继祖是这样的白眼狼。
魏大国换位思考了一下,想着要是他领养的孩子,他掏心掏肺养活这么多年,结果勾结二流子抢自己家摊子还偷自己家东西……换成是他,他能给这小畜生腿打折!
陈锄子打开柜门看了眼里边东西,衣服棉被啥的全没了,得亏他没在柜里放钱和票,不然家底都得被那小白眼狼给掏了。
“丢东西了?”
“嗯,家伙事少挺多,红英衣服都给偷走了,这是不打算回来了。”
魏大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锄子,心想陈锄子现在的心情估计跟丧子之痛没啥两样,丝毫不知道络腮胡汉子此时心里正盘算着到底是年前去掀了陈继祖的老家,还是自己先美滋滋过个年。
再去收拾小畜生。
肩膀被魏大国安慰的拍了两下:“节哀。”
陈锄子摇摇头:“没啥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陈继祖既然不想好聚好散,那我自然不可能惯他毛病,等一会分完猪我去找村支书。”
魏大国见他一脸凶煞,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要叫上村里人打上陈继祖亲爹他们村?”
好久没干群架了,魏大国忐忑中带着些许的跃跃欲试。
陈锄子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魏大国的细胳膊细腿:“想啥呢,是那小畜生的户籍还在咱们村呢,我得让支书看着点,别被糊弄着给调走了,呵,占我这么多便宜,我看他能吐出来多少换户籍。”
把柜门和房门重新锁上,陈锄子推了把呆站在门口的魏大国。
“咋地,不想走了?”
“不、不是,我就合计你现在咋变了呢?”
“我变了?”
魏大国挠挠脑袋:“你以前没这么多心眼啊,以前回来要是看到家被撬了,估计早就拿刀找陈继祖亲爹去了,咋现在变奸了呢?”
陈锄子锁院门的动作一顿,想起昨天沈招娣走后他提议把老沈家三房男人打一顿永绝后患,锦丫头跟他说的那句话……
陈锄子朝魏大国龇牙:“因为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