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解释:“锅炉厂最近来了批大订单,老林他天天加班,等他忙过这一阵。”
她自己一个人是不敢去王家的。王仲坤被判死刑后,王家人就疯了,现在做事没个度的,林母害怕自己过去也会被打。
“快了快了,再过几天就能忙完。”
孙夏至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憋得受不了刚好收到了李伯诚的第二封来信,于是又来找了林念。
“我真的看不懂,她对自己亲女儿一点不心疼吗?嘴上说的比谁都好,结果屁事不干!我要是她我就弄死姓王的 * !”
林念从她的话里听出来:“王荣武没事?”
“能有什么事?你爸妈都不当回事还能指望别人吗?”
林念又问:“王仲坤都被判死刑了,王荣武也没被连累?”
“连累了啊,他跟他妈现在都没工作,整天出去混,都成盲流了。”
“只是开除啊……”林念喃喃道。
孙夏至没听到她说话,自顾自吐槽:“你说林芳当初也是昏了头,把这种人当个宝,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说完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样说来,也幸好你没嫁过去,不然也要受罪了。”
“不会。”林念开口说。
“什么不会?”
“我不会成林芳这样。”林念道:“他要是打我,我就打回去。”
孙夏至笑了下,觉得她有些天真:“他一个男人,力气比你大得多,你怎么打得过?”
“醒了不行就睡着了打,再不然找别人,总有办法的。”
孙夏至不相信:“行了不说这个了,现在计较这些都没什么意义。”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先回去了,有空来小姨家里玩。”
“好的。”
孙夏至走后,林念打开李伯诚的来信。
信是从新的地址发来的,说部队已经到了新的驻地,以后寄信都寄到这个地方。
李伯诚在信里详细描述了那里的美景,有最蓝的天和最清澈的湖水,云朵仿佛伸手就能够到,远眺就能看见雪山。
他还说部队建好了营地,正在建家属区,家属区就在湖边,湖水是雪山融水,喝起来是甜的,天气晴朗的时候湖面像镜子一样,会倒映出天空的颜色。
李伯诚很成功的用一封信勾起了林念对那边的好奇,想亲眼去看看那里的雪山与天空。
她想象不出来伸手能够到云是什么样的状态,也从未见过雪山。
林念托着脑袋陷入沉思,心里有了期待,之前因为王荣武对婚姻升起的恐惧感也随之消散。
就像她说的,她遇到事情时不会和林芳同一个反应,所以同理可得,李伯诚和王荣武也不是一样的人。
林念对李伯诚有信心,这种信心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存在,又在之后的相处与通信中一点点加深。
她想着李伯诚,在心里勾勒他的样貌,发现只记得他的眼睛,余下的有些模糊了。
林念决定找他要一张照片,免得下次见面看到都认不出。
她认认真真写了封信,写完装信封的时候,又打开抽屉,从角落把那一沓信纸拿出来。
她写的信有点多,自己都记不清哪张写的是什么,还要打开再看看。
大多数信中写的都是一些废话,且重合度很高。
林念挑挑拣拣,从中选了几张,手在其中一张上停下。
这是她得知林芳流产那天写的信,信上的态度有些消极。
她其实并不准备把这封信寄出去,之所以犹豫,是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
那天她为自己最初的不闻不问感觉有些后悔,猜测如果插手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
现在又是一次选择摆在面前,她是当作不知道林芳的事,还是帮帮她呢?
这个选择并不困难,毕竟王荣武也曾恶心过她,就当为自己报仇了。
林念想着,把手里的信纸揉成团扔到一边,坐下重新提起笔。
从王仲坤被捕之后,王荣武就哪哪都不痛快。
家里的钱被搜光,自己被工厂开除,出去也总有一些异样的视线追着。
他心里憋着很多火,唯一的发泄对象就是林芳,并且发泄的程度因为她的不反抗而变得越来越激烈,最后成功把自己儿子给弄没了。
林芳流产的时候,王荣武就被秦关琼狠狠骂了一顿,扇了一巴掌。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他竟然被派出所抓了!虽然没关太久,可这也让他丢尽了颜面。
王荣武想要报复回来,算来算去就把目光放在了当天抓他的警察身上。
他在外面有一群混的好的“朋友”,只要给钱什么都干做,杀人都行。
王荣武家里没钱,又想报复,还得先想办法搞钱。
他没什么来钱的路子,想来想去也只有变卖家里的东西,家里值钱的不多,最贵的就是秦关琼戴的表。
那只表是王仲坤去前送给她的,据说是什么外国货,稀罕的很。
秦关琼对这个表看的很紧,王荣武等了好几天才找到机会摸走。
他在黑市找了位买家,卖了八十块钱,当即就跑到饭店吃了一顿。
最近家里条件困难,吃穿用度一落千丈,王荣武已经一个多月没尝过肉味。
他饱餐了一顿,打着嗝走出饭店,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把钱用在别人身上。
找那些人最少要出十几块钱,都能吃好多顿肉了。
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在受打击后终于学会了精打细算,算到底也没舍得花钱。
他决定还是自己来报复算了,找个落单的机会,套着麻袋把人打一顿。
王荣武想象着自己痛殴警察的模样,想到兴奋处还挥了挥拳脚。
他在外面荡了一天,晚上又去国营饭店胡吃海塞,吃到食物顶着胃才擦擦嘴回家。
回到家,秦关琼正在翻箱倒柜找着什么,见到王荣武回来立马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表?”
“没啊,那表你不是不离身?”
“我找不到了,就脱下去一会!”秦关琼急的抓头发。
“那我不知道,我没见过。”王荣武面不改色,又问:“晚上吃什么?”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秦关琼口水喷到王荣武脸上,近两个月的困窘生活让她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优雅淡定,变成了一个最普通的中年妇女。
“你天天就知道混,混到现在也不知道混什么!再混下去咱们娘俩饿死算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改天就去赚钱。”王荣武说着一点不过心的话,抬脚就要走。
“你去哪?”
“睡觉啊。”王荣武讶异:“没饭吃也就算了,难不成还不让我睡觉?”
“这么早 * 睡什么觉,过来帮我找找手表!”秦关琼急得不行:“那手表当时五百多买来的,现在就算专卖出去都最少一两百块钱。”
这么多?
王荣武一皱眉,觉得自己卖亏了,早知道问清楚那人住在哪了,还能找他把钱补上。
王荣武心里惋惜,装模作样帮秦关琼找了一会。
“没有啊,你是不是在外面弄丢了?”
“不可能……”秦关琼斩钉截铁,说完眼神却有些犹疑。
她今天确实出去过,是不是当时把手表摘了?
王荣武看到她的表情,嗤笑一声:“自己放什么地方都记不清,还在家里找?”
他双手枕在脑后,大摇大摆往房里走,边走边说:“你自己找吧,我不赔你玩了。”
秦关琼的手表到底没有找到,以至于她好几天都心不在焉。
而得了钱的王荣武最近却过得不错,几乎天天在外面吃,卖手表得来的八十块短短一个星期就用了小半。
在下馆子的时候,王荣武也没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一有空就去派出所外面盯着。
一连盯了几天都没有效果,他就没见那个警察落单过。
这天,王荣武睡到十点钟才醒,他起来的时候秦关琼已经出去了。
洗漱过后,王荣武决定出去弄点吃的,昨天吃的缙云烧饼味道不错,今天可以再买几个,顺便想想去哪弄钱。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换上衣服大摇大摆走出门,路上看到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王荣武冷笑一声,盯着其中一个小孩,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刀。
小孩被他凶恶的模样吓得哇哇大哭,跑的连鞋都掉了。
王荣武看着有趣,哈哈大笑起来。
他知道家属院是怎么说的,不是都在传他受刺激疯了吗?那他就让这些人好好看看,他是怎么疯的!
王荣武心里恨恨地想,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过来。
他现在对这个颜色有点敏|感,心里叫嚣的厉害,真正看到还是会下意识远离。
王荣武故意往边上让了让,躲在房檐底下,等着那群人过去。
警察们很快走过,就在王荣武放下心准备出去的时候,其中一位警察扭头张望了一眼。
这一眼就跟王荣武对上了视线,他稍稍一愣,开口与同伴说了什么,于是其他的警察也都看过来。
王荣武与他们对视,心中有些不妙,见他们准备过来时拔腿就跑。
他跑得快,警察们追得更快,不出一百米就追到了他,一把将王荣武扑倒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王荣武拼命挣扎,涨红了脸。
“王荣武,你作为贪污犯王仲坤的儿子,需要重新接受思想和身体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