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铎黑了些。
当然, 这不是李奕关注的重点,不过也可以看得出在淮水边上干活儿挺晒的, 他干的也挺认真的。
魏铎走之前, 在官场待的大概不是很顺, 所以脸色沉郁些,而这次回来, 眉间更朗朗,意气风发。
魏铎虽然黑了看着却更顺眼了,果然, 爷们儿还是这样更好看些,奶白奶白的, 反而缺少点气概,李奕拿扇子指指对面的座位,对魏铎道:“坐。”
魏铎一年不见李奕, 这次私下见面, 本该热情洋溢的给李奕行个大礼,但看李奕身边只有一个太监,德祥公公, 他就没张扬,行了个平常的礼, 但他面上的喜悦不似作假,碰上他的君王了,他当然高兴。
魏铎拜见过李奕后,才坐下。
德祥公公拿起杯盏给魏铎倒酒, 魏铎似乎多了些人情味儿,从老德祥手中接过,给自己满上,再倒一杯,给李奕满上。
德祥笑笑。
魏铎把小酒壶搁下,看着满杯的酒失笑,道:“昨日陪宁大人喝了一天,今天看见酒,头还是晕的。”他这话说的有点信息量,是在透露他昨日去见宁翰了。
李奕甚至往他碟盘里夹了几丝菜,魏铎受宠若惊,赶紧道了声,“谢皇上。”
李奕道:“魏爱卿,朕信你,相信你也如朕信你般信朕。”他这话的意思是,昨日你和宁翰说了什么,今日都撂出来吧。
魏铎得他这么一句话,说不上感激涕零,也是差不多了,连忙又是谢,说绝不辜负皇上恩待,他也听得懂李奕得话外音,道:“听说了件趣事,皇上三月的春猎没去,改到了四月。”
李奕笑道:“你既是听说了这事,那该听全了才是,朕三月的春猎停了,本也没打算四月去,是宁大人提的议,朕不过是附和他罢了。”
魏铎又向李奕拱手行礼,“在淮南待的日久,消息不便,听闻皇上将喜得龙子,恭贺皇上。”
李奕摆摆手,嘴边的笑却遮掩不住,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当然高兴。但百官对他说恭贺时,他不见得像这样单纯的高兴,魏铎是他的臣子,是他信任的人,是他的朋友,所以听闻他说这事,是当真高兴,而那些大臣,他和他们隔着好几道心,听着就不如这般舒服。
李奕道:“嗯,九个月了,这个月生,下个月满月礼,你们就能见着了。”说着这喜事,便连说紧要事的紧张气氛都没有了。
魏铎又是道喜,接着道:“皇子这个月出生,宁大人怎么让您这个月去狩猎?”
李奕嘴角的笑意收敛,道:“太后让太医为贵妃把了好几次脉了,太医对太后说是个男孩儿。”
魏铎挑眉,男孩儿当然值得高兴,人多都说皇帝多子多福,江山社稷后继有人,是万民之福,别说皇上高兴,全天底下的人都该高兴。
魏铎说他看见酒头晕,还是举杯饮下。他敬皇上,李奕端起来抿了一口,魏铎自己干完了。
李奕喝酒不是总这么小气,是唐瑶有身孕之后,他才不怎么喝酒的,因为每日都要到唐瑶宫中去,怕醉酒了去找她,坏了事。
李奕:“去年,高茕去查湖州盐案一事,查了三、四个月之久,往回赶的途中,不幸出了意外,命丧黄泉。”
这事是李奕交给唐随做的,所以魏铎是不知道的,但魏铎在京中待了那么多年,知道高茕于宁翰,意味着什么。
魏铎道:“宁大人失了个右臂。”高茕是宁翰手下不得不提的人啊。
魏铎又道:“徐文涛大人,领了右骁卫将军一职之后,虽表面上与宁大人相合,但背地里已与他离心,徐文涛大人得圣心,臣昨日归朝,发现,徐大人,可是好人缘。”他这话说的是,徐文涛带走了原属于宁党的一部分老臣。
高茕死之后,宁党的优势弱了不少,观望的人,与得圣心的徐文涛走近了,他们如此做,恰是因为他们想保全自己,而不信宁翰了。
魏铎:“在淮南时,去拜见过几次蒋大人,挺蒋大人说了几件趣事,徐州知州被查办,宁大人有意作保,却被人所阻,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下黑手的正是徐大人。”
李奕笑了笑,这是去年的事,文书呈上来,他也是高兴的,不过这是党羽之争的结果,而不是好官去查案查办出来的结果,所以,只能说结果还是有不尽人意之处吧。官场有官场的弊病,便是他彻底掌权了,下重药去除,也除不掉,但他若彻底掌权了,有些事才好顺着心意去办,有更好的效率和结果。
魏铎道:“徐大人原是宁大人的左膀,高茕是右臂,他如今是左膀也没了,右臂也没了,头顶的太后,也不过问政事了,他急了。”
李奕,“狗急了跳墙,只是他筹码不够,没有下一个代替朕的人,他不敢跳。”宁翰若是真够强,把他做了,自己上位都是可能的,但他不够强,没有下一个傀儡,只怕他还没摸到龙椅呢,就先被人砍了。
毕竟是靠太后提拔上来的,和真有威名有战功的人不同,底蕴不够,威风只能在朝堂的架子里威风,出了他那一片儿地儿,他自己也不能保全。
魏铎道:“宁大人说的四月狩猎时间,正是皇子出生那几日,到时您在上林苑。”他话中有未尽之意,李奕点了点头。
魏铎问道:“您既已答应他的提议,想必,是有对策的吧。”
李奕挑了挑眉,没说有,也没说没有,看着像是有了,但也不是完全的把握。
也是,宁翰那老贼,若是那么好拿捏,也不会兴风作浪到现在。
魏铎道:“皇上在上林苑狩猎,身边怎么能没有人陪伴呢?臣不善射猎,到时只怕不能为皇上出太多力,昨日问了宁大人,宁大人为皇上安排了几位陪同的将军。”
李奕,“只怕还不只这几位呢。”
魏铎道:“有一个人若归来,宁大人说不许他陪在皇上身边都不行。”
“谁?”
“镇北大将军,唐彦。”
李奕眸色一动,唐彦,唐瑶的大哥,十多年前去的北疆,走时默默无名。
即使说他有名,也只是借敬国公长子之名出的名。
唐彦去北疆之时,先帝还未曾驾崩,唐彦身为长公主的长子,要喊先帝一声舅舅,也时常入宫来,颇得先帝喜爱。
他一声不响的跑去北疆,先帝还为他着急过,让北疆的将军照顾他些。
不过他进军营后从小兵卒子做起的,一直没暴露过身份,所以纵使将军们有心照顾他,也照顾不成,后来他展露头角,才留意到,原来这个小伙子是皇上的侄子,长公主的儿子。
但越是惜才的将军越是愿意去磨练兵卒,唐彦也是想干实事的,他们自然没有纵着了,以至泯没他的才能。
相较于朝堂种的混乱,北疆那种远离京中政要之地的地方,反倒保留了一些淳朴。
唐彦在北疆十年,确实不是去玩儿的,他亲上过战场,带过兵,更是屡屡立下战功,这是大武的第三世,□□之时那些打天下的骁勇善战的将军渐渐老去,而新的将才人选寥寥无几,本呈现出令人担心的青黄不接之势,唐彦冒出头来,还真是喜煞人。
唐彦若是归朝中,也是举足轻重之人。
他只凭皇亲国戚,皇上表兄这一关系,便能以皇上亲近之人的身份,站在李奕身边,宁翰也不能说什么。他若回来,宁翰自然忌惮。
魏铎:“唐将军固守北疆,不知能否回京。”
李奕天天看文书不是白看的,那是军事政要,文书里都有,北疆的是也好,南疆的事也好,西域的事也好,东海的是也好,每天都有将军将领,地方官员往他这里送信。
他道:“去年北疆闹了个小动乱,但年末就已平定下来,今年到开春都无事,若要再出乱子,恐怕也要过了五月。”
这是他当了七年皇上早已看出的惯例,旱灾涝灾蝗灾后易乱,没这些天灾,年前农忙前后易乱。
魏铎道:“既然如此,可传信到北疆,一月虽短,可赶回京来,时间也是有余的。”
李奕没有做回复,和他说起其他。
能说的当然有很多,朝堂上的事,宫中的事,各地的事,说起来一天也讲不完。
但他们能谈话的时间却没有那么多,只能捡些重要的说,李奕重点问了他他在淮南任职的事,虽说他呈递上来的折子上也有体现,但具体的内容,今日听来,也是令人十分感兴趣的,李奕听他说了好些,任上都做了什么事,遇到的阻力和心得,李奕听得很畅快,觉得在外面奔波着做事的日子,比他在宫中坐着来的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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