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锦欢也醒了过来,她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显然是感受到了流光珠回来了。
魏三和米氏见闺女醒了,正高兴呢,婷婷来说荷花回来了。
正找她呢,既然回来了,魏三和米氏就赶紧找上门去了,本来还让锦欢先在家里躺躺的,结果锦欢执意要一起去,于是,除了正在午睡的魏旭,都去荷花家了。
都到了的时候,就看见荷花正跪在地上,身上衣裳脏污不堪,脸颊通红,抱着她娘的腿在认错。
“六两的银子啊,那可是老娘藏了好几年的银子!”
荷花娘嘴里不住地哭嚎着,伸出手一巴掌一巴掌地往她背上抽。
左右四邻听说跑了的荷花又回来了,也跟着过来瞧热闹。
原本大家都是觉得荷花这姑娘品行不成,想着好好说说她的。可是看见她这副凄惨模样,就生了同情之心,反倒一人一句地劝着荷花娘不要再打孩子了。
说银子已然丢了,再打她显然也无济于事了,劝着荷花娘消消火,别把孩子吓着。
荷花娘就看米氏,仿佛是在等她发话一样。
米氏懒得跟她掰扯:“你们娘儿俩真打也好,假打也好,我也不感兴趣,我只想问荷花从我家欢欢脖子里扯走的珠子呢?”
荷花膝行到锦欢面前:“欢欢我错了,我那天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欢欢你原谅我吧!”
对于这个害得自己摔倒、还抢了自己的珠子的人,锦欢都要气死她了,压根就不想听她说话,只问她:“我珠子呢?还我!”
魏三将锦欢护在身后,自己却是对荷花爹说:“我家欢欢脖子里的珠子可是花了我十两银子买回来的,怎么,你们家这是打算把珠子留下打算拿银子抵账?”
听说荷花拿了人家的珠子要十两银子,荷花爹当即就跳了脚,一巴掌抽在荷花脸上:“死丫头,珠子呢,快拿出来还给人家。”
荷花抽抽噎噎、半天回了一句:“珠子它—丢了—跟着我从家里拿的银子一起丢了。”
“你又骗人!”锦欢分明在附近感受到了珠子的气息。
“真的,我没骗你,珠子真丢了。”荷花看向锦欢急切地解释:“我把珠子跟银子放一块儿的,银子没了、珠子也跟着一道儿没了。”
“这……”荷花爹就看向魏三,“三哥,你家闺女那珠子既然那么值钱,被人连带银子一起偷走也是很可能的事情。所以,丫头家家的就不该带那么值钱的东西……”
所以,这是怪我闺女挂的珠子值钱,活该被人偷?
魏三都气笑了,他扬起拳头对着荷花爹的脸就是一拳。
荷花爹那就是个怂包,在家就整天被荷花娘打骂,出门在外也撑不起来。
这不,不过就是被魏三揍了一拳,他就不敢再朝着魏三说话,又转头给了荷花一巴掌:
“死丫头,你好好想想珠子到底在哪?”
眼见着众人都不信,荷花就斩钉截铁地赌咒发誓:“我对天发誓,珠子真的没了——”
“轰隆——”凭空一声惊雷。
荷花面色一僵。
众人抬头往天空看,红日高照、万里无云。
这就很神奇了。
魏家村又是发生过神迹的地儿,那年旱灾严重、流民动乱、可也是惊雷轰鸣呢!
村民看向荷花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有人就让她再发一回誓,再看一回。
荷花这时心里已经在敲鼓了,七上八下的,想退却,偏生大家都紧紧盯着她,容不得她后退。
她只得硬着头皮再来一回,盼着没那么巧。
“我发誓——”
刚三个字,就又是一声惊雷。
众人:……
荷花自己也是一惊,当即就是一个趔趄,这时,珠子就那么巧合地从她怀里掉了出来。
荷花都呆了:“怎么会——怎么会——明明——”明明她把它挖坑埋在了村口的一棵树下面的。
怎么会从自己身上掉出来呢?
担心自己忘记具体位置,她还在那颗树上刻了个“×”作记号的。
难不成珠子自己会长腿跑?长翅膀飞?
锦欢却是上前一把把珠子捡了起来,这时她一直“扑通扑通”的心脏才算是安稳了下来。
流光珠甫一到了锦欢手里,就又闪亮了起来,仿佛终于找到家的孩子欢喜地手舞足蹈。
魏三对着荷花一家扬声就骂:“说好的丢了的呢?这可真是了不得了,偷蒙拐骗你家这个闺女可是占了个全。”
荷花娘想还嘴,偏生让人当场拿住了,气得又往荷花身上使劲儿掐了几把,把荷花掐得疼得尖着嗓子叫。
这闹腾的叫魏三和米氏这夫妻两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了?
当初知道锦欢叫荷花给欺负了,魏三能拿着刀追上门。
可是,现在自己还没动手,荷花就特别惨了,爹娘两人全都拿她出气,好像比赛谁打她更得狠一样。
别看锦欢这边占理,若是这个时候,魏三还死咬着不放,只怕左右四邻都要对他一家有意见了。
锦欢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对着爹娘说算了。
人都围着魏三和米氏可着劲儿夸锦欢,说她善良、大方。
锦欢只抿着嘴笑,不说话。
其实她一点儿不善良,她可记仇了呢!
之前从树上摔下来摔得她可疼了,还有喝了蓝茵草的水浑身无力的感觉可难受了,还有被野狗追的恐惧,还不是时迁拉着她及时跑走,她可能真的就要被凶狠的野狗咬伤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她记得可清楚了。
所以,她拉着爹娘走之前悄悄地在荷花身上留了一小束电。不会致命,只是会叫她身上一阵阵地抽疼,但是谁也找不到原因。
至于她爹娘会不会以为是荷花故意装神弄鬼或者是装病躲懒,然后对她怎么样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
悄悄报完了仇,锦欢就拉着爹娘回家了。
锦欢回去一路就发现流光珠特别活跃,幸好她爹娘看不见流光珠的颜色变幻,否则她就要发愁该如何向爹娘解释了。
等到了家里,锦欢跟爹娘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进屋后将门小心地掩好,而后拿出流光仔细端详,看它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
流光仿佛感受到了锦欢的想法,好像孩子一样犯起了别扭,身影一闪,没了。
锦欢在屋里寻了半天都没找到,都要急了,忽而发现它竟是躲进了自己的眉心。
头一次,锦欢才发现流光还有如此本领。不过想到流光原本就不是凡物,好像能藏进自己眉心里也就不奇怪了。
锦欢不知道的是,流光原就是十分厉害的灵宝,若不是在凡间被束缚住了能力,它所能展现的本领之大远超锦欢想象。
并且,随着跟锦欢在凡间的时间越长,它本身也变得越发灵活,越发适应凡间的规则。
就像这回,荷花携着流光逃跑,这些日子她极尽倒霉之能事,其中就有流光的手笔在。
否则,荷花心心念念的打算未必就不可能,说不得还真就能叫她逃出去,拿着钱在县里头过上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再说流光躲进锦欢眉心以后,仿佛担心再被抢走,它就宅在锦欢眉心再不出来了。
这么一来,它跟锦欢的联系倒是更紧密了些,它细微的颜色变化锦欢也能感知地更清晰了些,并且成长速度较之原来仿佛快了好几倍。这却是没有谁都没有想到的好事了。
而且自此锦欢也不用再担心它丢了,一举多得。
倒是米氏有一回问起锦欢怎么没戴,锦欢说是怕丢了,收了起来。米氏也就不再问了。
再说回荷花这边,当天魏三走了之后,其余人三三两两地也很快就散了。
荷花爹娘就问她到底把钱丢哪了,两人还在试图找回,毕竟是好几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积蓄,哪里是荷花轻飘飘的一句“丢了”就能打发的。
荷花只得将情况细细说了一下,说是坐的一个牛车上丢的,那赶车的自称是李家庄的,车上还有一对母子,旁的就不知道了。
这信息内容其实有限的很,就知道一个李家庄,但是人家到底是不是李家庄的谁知道呢?
但是就这样荷花爹娘也没放弃,两人带着荷花去李家庄挨个认,最后当然是啥结果也没有,还被人李家庄的人给打了一顿赶了出来。
这还不算,当晚,荷花爹又叫人给敲了闷棍,被套着麻袋噼里啪啦地揍了一段。
谁揍的呢?荷花爹向来怂,在外头只有被欺负的份,很少得罪人,能干出敲人闷棍的事且有理由这么做的人除了魏三又能有谁呢?
他闺女是那么好欺负的吗?不能朝荷花一个小姑娘动手,女债父偿也一样。
荷花爹气得浑身发抖,也不敢找魏三,他就只能把怒火发泄在荷花身上,抄起一根木棍就往荷花身上又是一阵抽。
荷花身上被抽的青青紫紫的一片斑驳,再加上她今天打从回来就处于一直被责问的状态,也没人想起来给她看病,身上的高热一直没退,反而越加严重,脸上被烧的通红。
荷花咬牙忍着,求她爹娘给她看大夫,心里却悄悄把她爹娘、弟弟、魏三、米氏、锦欢等等都恨在了心里。
大夫是不可能有的,家里的银钱都叫荷花给丢了,也没钱请大夫。
好歹是亲闺女,荷花娘虽然不甚疼她,也没想让她病死。
乡下人家命溅,一些小病都是用的土方子或者常见的草药治的。
荷花娘就给荷花喂了些开水,又端水给她擦身子,采了几株草药捣成汁水喂她喝下,没几日烧就退了。
只是,荷花烧退了之后还是躺床上日日喊疼,不起来。
她娘就骂她,说她是故意躲懒。
家里银子也叫荷花败没了,吃喝就艰难了些。
谁都吃不饱,但也还有干的可以吃,只有荷花每顿都只能喝一碗稀粥,米粒可数的那种。
这是打骂不够,还想要饿死自己?
荷花心里整个被火烧着,满腔愤恨藏都藏不住了,偶尔漏出来的眼神中的恨意让她娘看得都惊心。
不成了,不成了,这闺女显见是成仇了,再留下去荷花娘都怕荷花哪天能一把火点着把家里一个几口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