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tony,那个世界闻名的室内设计师,竟是陆鸩。
右手被毁,握不稳画笔,他竟以设计师的身份涅槃重生。
这样的事迹,哪怕陌生人听到都会为之惊骇敬佩,更何况洛栀曾参与过陆鸩的生命,她当然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陆鸩,一直是最好的陆鸩。
洛栀微微笑了一下,知道陆鸩过得好,她愈发的释然。
这样细微的眼神接触普通人或许根本看不到,但身为顶尖导演,他身后的女人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他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微微侧身,挡住洛栀的全部视线。
从小学画画、又是一名导演的江怀荆,当然知道陆鸩有多出色。
他看过陆鸩学生时代的画稿,不论是想象力、配色还是精细度都是一绝,他昧着良心也说不出陆鸩画得垃圾这种画来,可最可怕的是,画出那些稿子的陆鸩不过十五六岁,当之无愧的天才,他甚至影响了一堆人,后续跟风模仿他风格的画手如过江之鲫。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不仅是天赋,更有一种苦难无法打倒的坚韧。
不过是场车祸而已,毁不掉陆鸩。
这些年,江怀荆一直有种直觉,陆鸩正在等待着合适的机会,重新回来,抢走洛栀。
现在,直觉应验。
江怀荆控制不住的慌乱,这种慌乱大概叫做就算没有情敌我都有点守不住洛栀现在情敌出现了我感觉自己没戏了,但江怀荆却只能硬气地逼着自己死死拽住洛栀,他拽住的,是他全部的梦想和信仰,他绝不可能松手。
他平静冷淡地道:“确实不错,只是我没记错的话,陆先生是一名画手吧,不曾想转行做起了室内设计,不知道陆先生还在画画吗?”
陆鸩语气轻松:“还在画的?像是画画这种东西,最需要坚持,三天不画手都不稳,而凭着本身阅历和训练,只会越画越好。”
江怀荆像是在闲话家常,却又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陆先生不是车祸伤到手吗?”
陆鸩淡笑:“我又不是只有一只手。”
这下连江怀荆都带着点骇异地看向他了,那场车祸显然还是毁掉了陆鸩画画的右手,但是他换成左手了。
从右手换到左手,这其中的艰难或许只有陆鸩知道。
也正因为这份刻苦、坚持以及热爱,陆鸩才能轻松转行成如今的室内设计师,不仅如此,他本身的画画事业想来只会更精进。
江怀荆浅笑着发出邀请:“我知道陆先生最擅长科幻题材,本人即将执导《灵舟》这部作品,不知道陆先生可否给《灵舟》画几幅概念图,放心,价钱这个不用担心。”
这神转折,让陆鸩惊愕得双眼瞪圆。
这本来就是个捉…奸现场,但江怀荆在最初的火气之后,竟开始和他这个情敌谈起了合作,半点也不把他这个情敌当回事,甚至根本不在乎刚才那暧昧至极的一幕。
陆鸩神色变了又变,脑海里一堆杂七杂八的念头——
江怀荆会导演《灵舟》?!他知道《灵舟》是洛栀的作品吗?!
江怀荆竟然请他这个情敌画电影概念图?!他什么意思?!
江怀荆为什么这样做?!
陆鸩一堆的问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江怀荆压根不在意洛栀,不然也不会“捉…奸”之后如此平淡从容。
而《灵舟》是洛栀的作品,他原本的打算是让陆羽然接着投资这部电影让宫佑执导,毕竟小说本身质量上乘,投资决不亏,如今江怀荆扬言要执导《灵舟》,俨然是比宫佑更好的选择,毕竟江怀荆这三个字本身就能扛个十亿票房,且他本人很爱惜羽毛,执导多年从无失手。
对比之下宫佑显得太普通。
有江怀荆担当电影导演,《灵舟》电影的质量绝对上佳,电影大爆,对洛栀本身的事业绝对有利无害。
陆鸩虽然不喜欢江怀荆,但不至于为此被蒙蔽双眼让他否认江怀荆的才华。
陆鸩希望洛栀的事业红红火火的,洛栀,她值得的。
如今江怀荆发出电影概念图的邀请,陆鸩心底翻江倒海,表面依然平静:“好。”
略一顿,又道,“我其实很喜欢《灵舟》这部小说,本身也画过好几幅场景图,只不过现在不太爱在网上发出来了,届时我可以让江导先过目一下,此外,我也会再画几幅电影概念图给江导。”
江怀荆:“……”
无几把语。
江怀荆之所以发出这样的邀请不过是为了应付江嘉荟,毕竟用脚趾头想,这里监控一堆,江嘉荟甚至一直请私家侦探盯着他,他如何也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心意的。
他只是没想到陆鸩居然答应了。
这情敌得多大脸啊,居然有脸同意下来。
但话已至此,江怀荆只能故作从容地道:“那谢谢陆先生了,回头我公司工作人员会跟你联系的。”
然后,诡异至极的画面出现了。
江怀荆竟然和陆鸩握了握手,甚至简单商量了一下电影概念图的事情,再道别离开。
洛栀见江怀荆气势汹汹地杀过来,本以为这回凉了要被江怀荆狠狠收拾了,但看着他很快就平定下来,甚至开始和陆鸩商量合作事宜,她也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是最近相处得太过温馨融洽了,让她误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有那么丁点的分量。
现实却是狠狠打脸。
她的前任,他不在意。
她和前任画风暧昧,他也不在意。
洛栀低低地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自嘲。
江怀荆拉着洛栀离开小花园,却是没有半点心思继续在这宴会上呆下去了,再多一秒,他就要破功,他直接扯着洛栀离开。
这场生日宴,他参加了,为了洛栀赶走了一个人,呆了半个小时,晾了全场的名门贵女。
毫无情面,毫不客气。
算是一巴掌狠狠地打了全场的脸,更是一巴掌打在江嘉荟脸上。
江怀荆却懒得管这些,陆鸩的出现,让江怀荆控制不住的危机感,可他妈的他竟然还要和他维持表面的平和只因江嘉荟在暗处窥伺着。
江怀荆是真的觉得自己活得贼他妈窝囊和憋屈。
这样的窝囊和憋屈之感从学生时代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且半点也没有变好的迹象。
在这样的痛苦和挣扎里,江怀荆隐约觉得自己已经变得不太正常了,却也只能逼着自己继续下去,他毕生所求,不过是真爱和自由,他怕自己连最后的奔头都没了。
连信仰都放弃,等同于行尸走肉。
微微的迷茫过后,江怀荆神色变得清明,可心底窝着一股火,让他迫切地需要发泄。
他觉得他得砸点什么东西,又或者毁灭一点什么东西。
他得把这股子火气宣泄出来。
他曾经在暴雨天饮酒,然后把酒杯狠狠地往墙面砸,玻璃碎了一地,割破他的脚底板,血液流淌一地,可他竟隐隐地觉得兴奋。
他早已经被他那偏执又疯狂的母亲逼得同样的偏执又疯狂。
只是这样的偏执和疯狂是悄然的隐蔽的不为人知的。
他已经疯了,却只有自己知道。
所以,等重新上了那辆帕加尼,车速就有点快。
油门一踩到底,顶级超跑如离弦的箭一般划破漆黑的夜。
生日宴的选址本就是比较僻静一些的会所,夜晚的郊区没多少车流,车子一路狂飙,竟也没多大事。
洛栀感受着车速,却是小心脏狂颤,她提醒道:“慢点开!”
江怀荆疯了吗?这车速,绝对超过高速上限了,出点事,车毁人亡。
江怀荆嗤笑:“这么怕死。”
洛栀脆生生应道:“对。”
江怀荆试探性地问道:“有我陪你死不好吗?”
洛栀觉得江怀荆这话问得像是个智障,她冷冰冰地回绝道:“不好。”
或许年少时,真要和江怀荆热恋,她绝对爽快地应“好”,甚至中二地觉得殉情很浪漫,现在,儿子都那么大了,就会觉得这种一起死是在搞笑。
江怀荆“啧”了一声,但到底松了油门,降了车速。
遇到岔路口,方向盘一转,开了进去。
洛栀愣了一下:“不是这个方向吧!”
江怀荆道:“是这个方向。”
车子却是靠边停了下来,他松了安全带,把车后座往后移了移,然后低低地命令道:“栀栀,你过来。”
洛栀一个二十五岁的少妇,一点都不清纯了的那种,看江怀荆的一个动作,也知道这狗男人想干点什么。
荒郊野岭,以及一辆车。
能干点什么呢?
洛栀因着江怀荆那份对自己的不在意就心里不太舒服,相当委婉地劝说道:“不好吧!你这可是大几千万的新车,弄脏了不好。”
江怀荆低低笑了笑,道:“正因为是新车,所以才要你弄脏。”
弄脏这样的字眼,此刻染了太多荡漾的意味。
洛栀脸颊浮上薄薄的红,江怀荆已然探手,解起了她的安全带,另一只手则钻入她的裙摆。
不久之前,洛栀特意当着江怀荆的面换着礼服,很刻意的引诱。
不久之后,洛栀身上昂贵至极的礼裙被男人亲手解开,不加掩饰的欲望。
她被按在方向盘上。
几千万的帕加尼,晃了一晚上。
第59章 生日 生日快乐啊,江怀荆!……
洛栀被折腾了半宿, 倦得要命,她摸了摸后背,那里是被压出来的凹槽, 正好被压出了个方向盘,她怀疑她背上连车子的图标都被印出来了。
男人吃饱餍足, 心情却是相当的愉快,好脾气地帮她穿衣服,抽了湿纸巾给她擦拭身体,还亲自把她抱到了副驾驶, 再慢悠悠地系上安全带。
哄小孩似的, 耐心十足。
车子重新上路,往家的方向开去, 这一路从荒凉到繁华,北京城的霓虹丽影倒映在洛栀眼里,本该衬得她双眼晶亮,但那双水润莹亮的双眸此刻只有晦暗和沉寂。
某生活其实很愉快,偶尔郊区偷个腥也挺刺激的,只是这种疲惫之感一直都在,且愈发难以掩饰了, 以前她还能笑着和他应付几句,现在, 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