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睿神色冷淡,盯着地图沉默半晌,才道:“孤都知晓。”
他害怕容汐音再出意外,但又不能耽误多年来艰辛的部署。
“魏王人马还没有部署好,明日他应该不会去围猎。”萧楚睿的暗线势力遍布行宫,但魏王势力也不容小觑,不过是一个认为自己万无一失,另一个将他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就连裕国公都不能探查到东宫势力究竟有多深。
三人正说话间,就听窗子被敲响了一下,苏怀远看了一眼萧楚睿,便眉目凛然的去开了窗。
窗子开了个小缝,千越紧绷是神经,冷不丁对上一只嚣张跋扈的眼睛,下意识就要出手,然而苏怀远马上又将窗子打开了一些,露出那一张少年气盛的脸。
千越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横眉冷目剜了他一眼。
“什么事情。”他问。
千越不搭理他,而是对着窗内垂头抱拳,说到:“花昭媛动了胎气,陛下取消了明日狩猎的行程。”
说什么来什么,文帝明天果然不会去。
白鹿又不会跑,那天叫萧楚睿他们把白鹿围住,文帝只管拉弓射箭便是。
萧楚睿微微垂眸,低声一句,“回去罢。”
千越应了声是,旋即人就消失在了苏怀远眼前,苏怀远难得轻笑一声,“这人,委实有趣。”
宣令安玩味的看了眼转过身的少年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走剧情了,开始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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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苏怀远眉头拧着,望了一眼笑容晦暗不明的宣令安,并未搭理他,而是又同萧楚睿商议起事变那天的细节。
自她在校练场被马惊吓,萧楚睿就变得忙了起来。
翌日起来的时候,萧楚睿已经没了人影。
她在床上吃过了早膳,正想着要如何度过这无聊的一天时,萧元宁就过来看她了。
容汐音没有洗漱,萧元宁是皇弟,两个人说话时,中间架了一张百花屏风。
萧元宁语气担忧,说话时叹了口气,“嫂嫂无事便好。昨日回来听闻嫂嫂出了事,我便一直想着过来看看,可又怕耽误嫂嫂休息……”
容汐音听着昔日那治愈爽然的嗓音,笼了一层薄雾般的忧色,听着实在叫人心疼。她一直就对萧元宁印象特别好,在之前那段时间,整天要在阴冷的皇太子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里,萧元宁简直就是温暖治愈她的存在。
“叫你担心了,我没有什么事情,你放心便是。”容汐音隔着屏风,笑盈盈的看着落在屏风面上,挺拔的少年影子。
可如果挪开屏风,容汐音就会看见,萧元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唇角在话落后缓缓放平,一双黑沉的眸里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却又暗携着无法言喻的幽光,如果容汐音看见了,大抵是会吓得打哆嗦。
“知道嫂嫂无事,我自是放心。”萧元宁声音清然,“嫂嫂,那日害你之人,可有查到些线索……”
容汐音眉心轻皱,回到:“我想,大概就是卫妍,但不知道为什么是她自己骑上了有问题的马。”
和萧元宁所料想的一样,他那双静得诡异的眼睛中,多了丝波动,语气也染上些愤然,“想来她一直想入东宫不成,便心生歹念,要害嫂嫂!好在老天有眼,叫她遭了报应。”
容汐音安抚他,“她现在押入地牢,待事情真相公布,自然没有她的好果子吃。”如果她老老实实,没有痴心妄想,没有满脑子想着上位,要害她,那卫妍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容汐音对此表示有些唏嘘,原书女主混成这样也是不容易了,虽然,嗯,可能是因为她造成的。但对不起,容汐音没有一点愧疚在,这位一直都在暗搓搓讥讽她,害她。就算在原书里面,卫妍也绿茶白莲到令人发指,小说里容汐音的死不就是卫妍造成的吗,那就一命还二命,卫妍还占了便宜呢!
同情不起来,愧疚不起来,全是她活该。
“我时常在想,若我生在寻常人家,便好了。”
容汐音突然回神,眨了眨眼,“怎么会这样想。”
萧元宁说:“若生在寻常人家,便不会每日过的勾心斗角,想来嫂嫂,也不会每日如此辛苦。”
她思忖道:“寻常人家有寻常人家的好,生在宫中自然也有生在宫中的好。说不定就像你羡慕生在寻常人家的孩子,寻常人家的孩子可能还在羡慕我们的生活优厚,元宁你莫要多想,不管生活在何处,总归是各有各的好与坏。”
这种台词老套路了,总会有很多身份不凡的男主男配,对女主说要是自己不是皇子王爷就好了,这样就能和你平常又简单的在一起。他们的不凡身份,注定他们肩上总是压着各种各样的担子,所以才会羡慕平常老百姓,可是平常老百姓还会羡慕他们位高权重,吃喝不愁呢。
总之,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容汐音不会顺着萧元宁的思路说寻常人家好,对她来说,这对萧元宁来说,是一种错误的引导。
这样的回答倒也在萧元宁意料之中,她是个很缜密又温柔的人。
萧元宁看向屏风,说到:“嫂嫂所言极是。”
容汐音颔首,又问他,“你今天没有去狩猎吗。”
他的眼睛盯着屏风,一双墨眸平静无波,宛如深潭,似乎是透过这一张百花玉屏,看到了里面朝思暮想之人。
“我想着,等父皇亲自去狩猎白鹿那日,我再过去。”
容汐音点了点头,她不喜欢文帝的话题,于是眸色淡了些,道:“白鹿祥瑞,想必极其难以猎到,你那日也要多加小心。”
萧元宁面无表情的应了声,他收回盯着屏风的眼睛,压下狂躁的情绪,轻声笑了一下,说:“我自是省得。”他站起来,“嫂嫂,我就不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罢。”
几乎是说完话的同时,他的眼角眉梢间,都挂上了干净自然的笑容,只唇角的弧度稍微下压,显得有些许小小的担心。
他们老萧家的人,变脸一直都是很可以的。
当然,容汐音没看到这场绝佳的表演,她坐在床上没有起来,差梦兰送萧元宁出去。
随后,梦兰返回,对容汐音说到:“娘娘,五皇子托奴婢给娘娘带句话。”
容汐音撩了一把落在脸边的长发,看向她,“什么话?”
梦兰眉头皱了皱,她觉得五皇子这话有点僭越,抿了抿唇,才小心翼翼道出,“五皇子说,五月份是他的生辰,想让娘娘给他备一份礼。”
闻言,容汐音眉眼一弯,都可以想得到,萧元宁说这话时候的表情。
害,萧元宁到底是个小孩子,他又一向亲近她,会想要个生日礼物,真是可爱啊!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带了些扭捏的别扭和一些小小的期待,眼睛亮亮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他是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说,所以才会让梦兰带话。
容汐音完成了自我脑补,愈发觉得萧元宁,可爱又天使。
而且她已经知道了太后去世的消息,心情正是美妙的时候。虽然可能魏王会在此起事,可萧楚睿在,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今天又见到了萧元宁,突然又想到,如果行宫乱起来,萧元宁的安危怎么办。
赵鸢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蛊毒相关的东西,但毕竟跟着她母亲学了那么久,说一句已经刻在血脉里的记忆也不为过。
她之前怕手艺生疏,为了保险起见,故意说了要一天时间。但是现在看来,刻在血脉里的记忆,她完全没有生疏。
再去寻找下毒人之前,赵鸢先找了一趟容汐音。
容汐音已经知道赵鸢会蛊毒之术,为此她在惊愕中,还特别兴奋了一阵,虽然她兴奋的不明显,是在心里面小小的兴奋,没叫萧楚睿看出端倪来。
那可是蛊毒啊!
在现代也就看电视剧,看小说的时候,才会看见这种近乎神秘的描写,没想到自己身边人就有一个玩蛊毒的。
容汐音在赵鸢进来时候,眼睛都盯在了她身上,赵鸢奇怪的摸了摸脸,又看见太子妃兴奋的小眼神,迷惑了,“娘娘,您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容汐音摇头,“没有没有,我听殿下说了,你会蛊毒之术,我就好奇了点。”
赵鸢笑了一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娘娘,我是跟我娘学的,学了个皮毛,能用而已。”
当然是骗人的,这是刻在她骨血里的东西,可不是会个皮毛。她就是担心,自己会卷进夺嫡的风波里,这一趟浑水,她一点不想沾,最好是找完这次的凶手,她就能功成身退。
容汐音看着赵鸢的眼神有些热烈,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连忙过去又说:“娘娘,我要去找害你的凶手了,我现在想要取您手指头上的一滴血。”
秀珠闻言变了脸色,怒斥道:“放肆,赵侍姬注意你的身份,娘娘的身体千娇万贵,怎能随意放血!”
赵鸢知道秀珠好心,所以没有生气,只是把视线放在容汐音身上。
容汐音没有任何犹豫的同意了,秀珠眉头一皱,就要阻止,就听容汐音娇声道:“秀珠,取我一滴血,并不会让我变得怎么样。这全部都是为了找出那个害我的凶手,你不要这样。”说罢,长睫扑动,如蝶翼翩翩,她抬起一双蕴着春风笑意的眼睛,对着秀珠安抚笑了笑。
秀珠咬了咬唇,垂下眼睛,道:“奴婢知晓了。”
赵鸢取出随身带着的小陶罐,抬起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说:“娘娘,这里面是一只温顺的小蜈蚣,你不要害怕。”
她拿出一小枚银针,见容汐音脸上没什么害怕的样子,反倒把眼睛放到她手里的小陶罐上。赵鸢心里道了声有胆识,便打开罐子盖子,容汐音往里瞧了一眼,她手指头上的血也落了下来。
出于对蛊毒的好奇,容汐音现在无所畏惧,听蜈蚣温顺,居然真就觉得一点不可怕。
赵鸢道了声“失礼”,成功取了血,对她说:“娘娘,今日之内,那下了幽蓝香之人,便会现行。”
即便她们都知道下毒的人是卫妍,但还是要走一个流程,让督察院和大理寺的人看到证据。虽然用的是不入流的巫蛊之术,文帝担心新欢,对此也就表示了默许,放你们去查案,别打扰他陪着幼幼就行。
文帝这般行事也是叫他们习惯了,齐康对此异常愤怒,总说文帝被美色文明诱惑,不关心朝政,现在连宫里面的太后都不知道关心了。
文帝如此没有身为帝王的自觉,自会叫一些人感到失望。
萧楚睿让自己显得很是耽于情爱的模样,文帝知晓后,频频摇头,皇太子一直耽于情爱可不行。
他可找着理由,又能诋毁自己亲儿子了,当下就喋喋不休抱怨起来,萧楚睿是如何如何叫他失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赵鸢:刻在DNA里的天赋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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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等到文帝数落完萧楚睿,床上躺着的幼幼楚楚可怜,翘着莲花指,喂下文帝一口芙蓉凉糕,说:“太子殿下如此看重太子妃,是件好事,也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若他被美色所迷惑,岂不是要毁了陛下这大好的河山。”
幼幼其实没动胎气,她只是装得身体不适,让文帝留下来陪她,不让他去猎场。裕国公还没有部署好,现在过去,可不是一个好时机。为了保持文帝对白鹿的兴趣,这几天也会有目击证明传过来,直到文帝亲临猎场那一天。
届时,李家发动起事。
文帝中毒,坠马重伤,而一切证据,都将指向,是皇太子所为。
幼幼没有骨头一样的靠在文帝身上,抬起眼睛偷瞄文帝表情,说:“还有用巫蛊之术来破案这个……臣妾一想到就觉得好可怕哦。”轻轻打了颤,文帝一脸享受的拍拍她的肩,说到:“朕让高松越全程跟进案件,又有督察院和大理寺在,给马用蛊毒这件事情,他们不敢骗朕。”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蛊毒这东西,到底是谁带进来的。这东西要是伤到臣妾也就算了,但要是伤到陛下,臣妾会心疼坏的。”
幼幼小鸟依人的在文帝怀里一通撒娇,语气里是造作矫情,偏生文帝就吃她这一套,文帝听得骨头酥软成渣,两个人躺在床上抱在一起,幼幼枕着他的臂膀,听文帝一声笑,尽是自大的味道,“爱妃呀爱妃,这就是你不懂了。皇太子沉迷情爱,于江山社稷不利,如今他又扯出这蛊毒的事情来,朕往后,大可在这点上做文章。”
幼幼品出了点味儿来,她想了想,脱口道:“要是陛下真的那么想废掉太子殿下,在围猎的时候,直接把太子刺杀了不就好了。”
说完,她才一把捂住嘴,睁着清纯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文帝。
文帝闻言,眼睛亮了一亮,然后又啧啧摇头,“你把朕这个儿子想得太简单了,若他能这么好废,朕何须叫他一直在储君的位置上。”
文帝先前是不敢,是顾忌宣氏满门功臣为大齐牺牲,是不能寒了满朝文武的心。但现在,文帝枕边风听多了,加之他一直不满萧楚睿,时间一久,有着萧元清做对比,愈发觉得萧楚睿这个儿子不行。
多年来,文帝一直在看东宫和皇后明争暗斗,皇后有几次明显处于劣势。文帝是个多疑的人,可以非常清楚的感应到身边的危险,虽然萧楚睿身体弱,现在又沉迷情爱,但危险一日不除,始终都是危险,文帝深刻的明白,萧楚睿再留着,他的皇位都要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