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睿垂眸,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
青纱后面是二十个绝色女子,容貌之绝艳,直叫文帝看呆了眼。
皇后脑子一懵,待看清中间的人是蓝秀儿时,那震惊加复杂、气血上涌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场地中央的女子们吸引,只有皇后愤怒的抬头瞪了白秋一眼,锋利到可以捅进白秋心窝子把心掏出来的程度。
白秋脸色煞白,多年的涵养没有叫她因为恐惧跪下,“……娘娘,奴婢也不知道……”
“皇后啊皇后,这就是你让太子妃准备的节目吗,果然是妙啊!”文帝兴趣大起,两眼发光的盯着她们,眼睛都不知道放在谁身上。他一边大笑,一边满意的拍了拍皇后的手。
皇后在瞬间恢复成以往贤淑的表情,“……嗯,臣妾也没想到。”
然后她看到了被萧楚睿搂着腰,笑得一脸小得意,又娇甜的容汐音,她的视线对上了皇后投来的疑惑及毒辣的眼睛。
萧楚睿难得把目光分给了一点舞台,稍微挑了挑眉,俯首凑近她,“这就是你的惊喜……也不过如此。”
容汐音抿了抿唇角,说:“别急。”
蓝秀儿乌发如瀑,柔顺的发丝间夹了银色的丝线梳成长长的小麻花。青紫色渐变的绡纱衣裙穿在身上如流水绵绵,她舞姿轻盈,在青纱间若隐若现,伴着柳莉莉空灵悠长的歌声,宛若天上的仙子般飘渺。
容汐音编的的这支舞,蓝秀儿是当之无愧的C位。皇后喜好齐舞,大家做一样的动作,谁都不突出。
整个大殿除了丝乐和歌声,再也听不到任何一丝杂音。
柳莉莉声线泠泠婉转,指尖的琴音与她自身的声线贴合,道尽了歌中所描述女子上万年的独孤。
那道青纱就仿佛是隔着人世与仙界的屏障,引诱着人前去一探。
蓝秀儿手中的折扇挡住半面容颜,轻轻抬眸间,眼下碎钻闪耀,眼眸盛着无法言喻的缠绵悱恻,顾盼生辉。
文帝的视线久久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别说是男人了,连女孩子们都被她们轻盈绝美的舞姿和容貌吸引了视线。
容汐音对着皇后笑了笑,说:“这首歌的名字叫《不朽》,所讲诉的是一位九重天上的仙女与所爱之人,历经两世终得永生相伴的故事。”
皇后皮笑肉不笑,温婉道:“本宫竟然不知,你准备了如此大的惊喜。”
萧楚睿眼底没笑,温着声音说:“母后这话,就是在吓音音了,您托她备节目,又怎会不知她准备了什么。”
皇后唇角一僵,光顾着阴阳怪气,忘记容汐音还有个队友。她看了眼入迷的文帝,见对方没听见这边的对话,心下稍微松口气,便道:“这便要问太子妃了。”
文帝赞许的看向容汐音,“果然是妙,朕要赏你——”
话还没落,就又听殿里爆出一叠声惊呼,伴着一道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乐器声,容汐音愉快的勾起的唇角,看到了皇后满脸震惊不可思议的样子,以及文帝被惊呆但又十分想看又兴奋的脸。
她抬首看向萧楚睿,一双潋滟如水的桃花眸含笑眯起,娇俏的眨了眨左眼,对着他来个wink☆~
萧楚睿心头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带来难以言喻的酥麻与痒意。
在太后被气得要离开这个美丽世界的时候,萧楚睿眸光目不转睛盯着她,撩起丝缕暗火,不着痕迹地滚了滚喉结。
他一颗心都放在了身旁转过身面朝大殿的妻子身上,又哪里会分出神去注意别的。
满殿哗然。
容汐音笑靥如花,抓住他的手腕,叫他看,“你看,这就是我准备的惊喜!”
颇有一股“爱妃,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的架势。
隔着衣服布料,她的手指又细又软,他能感受到容汐音指尖的温度。萧楚睿艰难地分了些余光给大殿中央,他已经见识过容汐音各种各样的想法和操作,他觉得新奇但又不觉得奇怪,仿佛本应如此,有它存在的道理。
冥冥之中,她的一些举动,在他的脑海中,都不再是什么奇怪之举。
大殿中心的场地,女孩子身上穿得早已不是之前那套,青纱飘落,被乐团快速回收,场上的音乐也变得充满了现代的甜味和优雅,透着一丝丝小性感。
以蓝秀儿为首,所有人的头发都不再梳着一成不变的发髻,蓝秀儿本就散发,在灯火的照耀下,透出栗色,那一缕银线编成的小辫子,与她眼下的碎钻一样,与她的美貌相辅相成。
唐九娘耳朵下面的头发的卷的,呈着浅红色,蓬松又好看,银色的流苏耳坠藏在发下,时不时因为她甩头发的动作露出卜灵卜灵的碎光。
容汐音定的服装是古风中混着现代风。
西域服饰一向大胆裸露,波斯舞娘奔放热情,她们从不奢于将身材藏在重重包裹下。
至少朝中有些人在这方面涉猎颇多,但这小部分的人,并不能挡住大部分人的不满。
上半身统一了长袖白衬内搭,外面配着小吊带,腰部又宽又长的腰封上装配了很多小饰品,裙子长度在膝盖上,有几款还有半透明的纱一直长到脚踝,将女孩子笔直修长的腿部线条展露出来。
“啊啊万晴小甜甜!”容汐音有种当老板的快乐感,手里最缺的就是应援棒,“嗷嗷快看,秀儿好美好飒!”
殿里大部分人没法和容汐音一起快乐,人的喜怒哀乐果然是不互通。
少数世家贵妇以及老臣如坐针毡,窃窃私语,皱眉捂心,觉得难以忍受,有一个带头借口下去整理、便有其他人跟着离席。但这也只是少数,毕竟文帝兴致被挑动了,看得很开心,多数人还是会坐在原地,不敢扫文帝兴致。
世家公子爱看美人,又觉得颇为新奇,知道有辱斯文,但还是不忍把眼睛收回来。
贵女们惊愕唾弃,眼睛又忍不住往她们身上看,就是真的忍不住,她们的腿都好长哦,都长的好漂亮哦。为首领舞的那位黑发下面挑染着深蓝,好看的不行。还有那个笑得很甜的,头上戴的黄色发卡,披散下来的黑发又长又亮又顺滑。她身边那个把头发束在脑后,右边戴着银白色发饰,哦哦还有那个用大红色蝴蝶结绑马尾的妹妹。她们脚上的白色皮革鞋子后跟带着高度,浑身上下没有一样不在吸引她们的眼球,就连她们额前刘海碎发都是可可爱爱的。
擅长化妆的默默学习妆面,擅长女红的就观摩服装。
卫妍惊呆了眼,瞳孔疯狂地震,她甚至顾不上身边气得一脸扭曲的太后,给她后背顺气的手都停了下来。
卫妍的头,隐隐作痛起来。
她的心跳不自觉加快,手心渗出了些许冷汗。
直到大殿里声音停止、沉寂,文帝率先爆出一声好,太后应声拍案怒道:“成何体统!”
卫妍才倏忽回神,只觉得头脑瞬间空白,意识如飞絮般飘出身体,转瞬便晕倒不省人事了。
除了太后这边的人,没人注意到卫妍的动静。
太后也只是回头瞧了一眼,当即就把火力对准了皇后。
皇后惶恐不已,内心充满后悔,即便文帝看得欢快,但太后的怒火不容小觑。皇后后悔的不得了,几乎要马上跪下认罪。
容汐音先一步站出来,“皇祖母,此曲目,是儿臣所排,与母后无关。”
好好一场宫宴,容汐音偏要把它搅黄。
隐藏的直播间已经被刚刚的唱跳惊到疯狂刷屏,礼物刷到容汐音手软。有人觉得这是工作室策划的作秀,目的是为了捧新人;有人说它是在拍的古装玛丽苏雷剧;也有人信这是古代人在直播!反正大家都很欢乐,容汐音和沙雕网友们,真正的快乐互通了。
太后堪称皇宫高层中唯一的人间清醒,她不像皇后自信盲目到小看容汐音,也不像文帝那样满眼睛漂亮妹妹,对新鲜事物接受度极高,也没有像萧楚睿这样护着容汐音。
生气归生气,太后还是有理智的,除非是谋反刺杀这种天大的事情,宫宴还是要继续举行下去。
殿下的气氛静怡到微妙,宣令安与苏怀远对视一眼,紧接着便去小声宽慰自家被震惊一整年的母亲。
高台上,三方鼎立。
贤妃连忙安排接下来的歌舞,皇后不顶用,场面陷入诡异的寂静,台下的二十人被快速疏散到后台。
台下有丝竹声再度流出,太后横眉怒目,她本就不是什么真善美的人设,现在不过是露了老底,“皇后,哀家交代你将宫宴一定要办好,这就是你给哀家的答复吗!”
皇后惶惶,提裙跪下,“是儿臣的错。儿臣与太子妃先前已经商议好,她排演一个节目,第二个节目由另外的人出,儿臣并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萧楚睿长身玉立在台上,他扣住容汐音的手,在她身侧道:“母后这般,何人会信。”
皇后审核节目,没皇后的允许,谁会那么大胆子把节目搬上来。
容汐音面容肃穆,说:“此事确与母后毫无干系,是我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欺瞒了母后。皇祖母若想罚,罚我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就不是什么正规古穿……不要考据我
第60章
太后冷目瞥她一眼,沉声,“哀家自然也会罚你。”
“皇祖母,此事纵使音音有错,但最大的错,不该是母后吗。”萧楚睿说着,居高临下看向皇后,眸底冷厉光芒转瞬即逝。
皇后遭此大击,确是不甘。但若说错处,又确实在她身上,她太自信,没有再三确认,容汐音怎么会有这个胆子蒙骗自己!
皇后微微垂首,闻萧楚睿话音一落,似有锋芒在背,搁在膝前,藏在大袖中的手缓缓握紧,直到她感觉到手腕上传来轻微刺痛,赤金镂空祖母绿指甲套尖锐的尾部刺入了腕部。
皇后神色紧绷,声音温婉依旧,“母后,此事儿臣确是不知情。恳请母后做主,将此事调查清楚。”
大齐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国家皇后最清楚,宫宴这样的大事,她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纰漏。刚才的唱跳可以是重大舞台事故了,在大齐官员和权贵间,在如此众目睽睽下,出现一个从来没有的舞种?
皇后可不会做这样的冒险!
这里面有猫腻,脑子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更不用提太后这种在后宫里杀出来的狠角色了。
“皇祖母,我全招了罢,真的都是我一人所为。”容汐音察觉这剧本发展又不对了,人间清醒想趁机公报私仇,打压皇后,容汐音都得排在后面。她只是太子妃,宫宴确是皇后操办,出了舞台事故,第一个脸上没光、受罚的都是皇后。
萧楚睿搂住她的肩,声音不疾不徐,道:“西有西域,东有波斯,大齐自开朝四海称臣、万国来朝,其包容海纳万物,方才不过一支小小歌舞,谈何有辱斯文。”
容汐音闻言猛地怔住,怎么还有波斯,她就看了三十五章,从来不知道大齐的业务范围这么广!这是容汐音头一次后悔怎么不再多看几章,原著里哪里提了大齐被万国来朝了。
太后眸光一利,她好像变得不认得自己的孙子了,他是这样的人吗?
“大齐是大齐,他国是他国!现在是大齐的宫宴,什么该出现,什么不该出现,还让哀家教你们吗!”太后压低声音,怒视面前一群小辈。
容汐音也不怂,说:“皇祖母您说的对,我认识到自己错误了。”
皇后到底在后宫沉浮许久,即便被东宫狠狠算计一把,她依旧在慌乱间缓缓恢复了平静。
“儿臣恳请母后彻查此事。”
容汐音眸色稍沉,欲要再辩时,突觉脑中空白,眼前一黑,伴着眩晕感踉跄一下朝萧楚睿倾去。萧楚睿本就搂着她,察觉容汐音身体状况,再度将她抱紧,眉目间满上焦色,紧张低声,“你怎么了。”
容汐音眼前花白一瞬,胸口便有一阵揪心的疼痛轰然涌上,即刻便又恢复正常,快到以为是幻觉。抬眸间对上萧楚睿担忧的眼睛,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站得有些久……?”
萧楚睿确是不想再与他们争论,“皇祖母,唯今重要之事是宫宴,凡事,不如等今夜过去再议。”
太后心知在这里审不出什么,但身为皇太后的权贵高位,叫她多了份任意妄为的心思。高台之上,不过是落人话柄,待人一出宫,又能传得满大街小巷。太后一时心急,怒气攻心,这才忘记现在还在宫宴上。
萧元宁和陆妃坐在一起,陆妃心神不宁的望着高台动静,萧元宁心有些许急躁,面上一分不显,漆黑而干净的瞳仁时不时望向上头,似乎也有一些在意。
萧元宁的内心,早已经不会被除了容汐音以外的任何事物激起波浪,纵使他人万般震惊诧异,在他的眼中也无任何奇异之处。
他甚至不明白,陆妃为何震惊,其他人为何惊愕,又为何要交头接耳,唾弃不止。
萧元宁把眼睛再次投到高台,那里,观战许久的文帝,终于出来说话了。
文帝打一开始,就不准备惩罚任何人,他作壁上观,看东宫和皇后互相打压,给文帝一种平衡保持感。
“睿儿有句话说的对,大齐海纳百川,包容各族文化。谈何容不下一支小小舞曲,就算即便这东西是新创出来的,朕也并为觉得有要扼杀它的必要。”
容汐音惊愕,眉头一皱,看向文帝。
一个皇帝,就算不怎么英明,说这话真的没问题吗!
太后果不其然又要发怒,“胡闹!”亲妈眼里儿子永远都是最好的,但现在她很想一巴掌打他后脑,叫他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