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等他们坐车到海洋馆,到他们检票时,沈以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沈以姚沉着脸从南祁止手中夺走那两张票,撕成两半,扔在地上。
她看着南穗害怕地牵着他的手,气得沈以姚对着他的右脸狠狠地甩了一巴掌:“我告诉你南祁止,你要认清你的位置!”
“我们南家没有义务养你,只不过看你的血能救七七的命,才让你住在我们南家。”
“七七和你这种人不一样!她的未来一片光明,你呢?”
沈以姚字字诛心:“你别以为她喊你哥哥,你就把自己当回事,我们南家只有她一个孩子!”
说完,她拉着南穗的胳膊往前扯。
“我要哥哥。”南穗被她拽地胳膊疼,“哥哥要一起回家。”
沈以姚火冒三丈:“南穗,你再不给我听话,南祁止从哪儿来的我就让他滚哪儿去,南家不可能让他再来!”
“快点走,回家给我练琴。玩玩玩,天天就知道玩!”
南穗被她扯着往前走,她红着眼眶,回头。
少年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
他阖眼,脊背折弯,仿佛一身傲骨被击碎。
他捡起被沈以姚撕碎的那两张海洋馆票。
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
无意中,从口袋里掉落出另外一张完整的,日期为昨天的过期票。
没有人知道为了今天。
他是怎样冒着寒冷,孤寂的一个人从早到晚,将海洋馆彻彻底底走完一遍。
只为了,能给她带来更好的体验。
……
“所以,是你家保姆告的状?”傅景珩问。
南穗点点头。
至今,她仿佛还能听到沈以姚打他的那一巴掌有多狠。
“不会怪你。”傅景珩轻声对她道,“你哥哥也不会生你的气。”
“所以,不要给自己负担。”
“如果你哥哥知道你会这样想的话……”
傅景珩敛下眼眸的情绪,声音沙哑:“也许他会很难过。”
沉默。
南穗深呼一口气,晃了晃脑袋,将情绪甩出去。
今天和小傅在一起,要开心!
不能让他的心情被她的情绪所影响。
她打起精神,主动问:“珊瑚区远吗?”
傅景珩:“不远。”
两个人大概走了十分钟,终于在头顶看到“珊瑚”两个字。
映入眼帘的是巨大圆柱形状的池缸,里面有无数条彩色的热带鱼,在海底最下方,漂浮着大簇大簇的珊瑚。
里面的热带鱼成群结队地摇摆着尾巴,朝着他们涌来。
看到这一幕,南穗犹疑地问:“我该不会也要跳进池缸里拍广告吧?”
“……”
傅景珩:“不会。”
南穗纳闷,一边伸出手指在池缸表面划动:“好奇怪,为什么拍洗发水广告要在海洋馆拍呢。”
有一条热带鱼游过来,张着嘴,像是以为她的指尖是食物。
她站在池缸面前,几近贴在上面,兴奋地道:“好可爱好小的鱼。”
傅景珩立在她的旁边。
低眸,静静地凝视着她的侧脸。
从珊瑚区走出来,南穗和傅景珩来海洋馆主题餐厅吃午餐。
傅景珩提前预定,位置还算不错。在这个座位上吃饭甚至可以和鱼群打招呼。
吃过饭,南穗去卫生间整理妆容,她用湿巾擦掉残留的口红,拧开盖子覆上一层。
准备走时,她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赵嘉宁原是她同专业的,比她小两届,后来转学到京城电影学院。
“学姐,你怎么也来海洋馆了?好巧啊。”赵嘉宁也从镜子里看到了她,过来打招呼。
南穗随口问:“你呢?”
赵嘉宁满脸幸福:“本来我爸说陪我一起来的,结果他中途有事,我便拉着男朋友陪我了。”
她抿着唇,半阖着眼。
“学姐,你呢?”
南穗回神:“我和朋友来的。”
“我们下次聊?”赵嘉宁说,“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呢。”
南穗点点头:“好。”
等赵嘉宁走后,南穗挤了一泵洗手液洗手,刻意地逗留了几分钟,才离开。
出了卫生间,她看到傅景珩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等她。
见她出来,他将手里提的奶茶递给她:“刚买的,热的。”
直至奶茶的温度触及她的手背,南穗才回神,抬头对他道:“谢谢。”
傅景珩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没事。”
她捧着奶茶,咬着吸管,奶茶里的珍珠Q弹,甜滋滋的。
南穗余光悄悄地抬眼看他,恰好与傅景珩撞上了视线。
她瞬间挪开眼,当什么事未曾发生。
只是嘴角的笑容难掩,心跳漏跳一拍。
海洋馆主题餐厅距离风情海滩极近。大约走了十分钟,便到达海底隧道。
进入隧道,南穗的视野里由海洋填满。
仿佛整个世界被蓝色覆盖。
大大小小,种类繁多的鱼在她的周围游动,就好像她置身于深海里。
壮观,梦幻。
甚至,有几条被她还要大的鱼在她头顶的玻璃游过。
顺着大鱼掠过,南穗看到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在自拍。
南穗心尖一动,蹭到傅景珩身前,仰着头:“傅景珩,你可不可以帮我拍几张照片?”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正经的出来玩,她想将照片洗出来贴在日记本上面。
牢牢地记住这一天。
傅景珩点头:“好。”
见她试图拿她的手机,傅景珩道:“用我的手机吧,方便。到时候发你微信上。”
南穗有点犹豫。
万一拍的照片丑,可怎么办。
可男人已经掏出手机,并且打开相机模式,南穗这才作罢。
哎。
算了。
也许他拍完给她发过就删了呢。
南穗扭头在隧道里找角度,在看到鱼群将要涌来时,她连忙摆动作,嘴角漾起,双眸随之弯成了一对月牙儿。
傅景珩看着手机里的那抹笑容,恍神的功夫,她已经摆第二个动作。
他回过神,按下快门。
将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容,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拍完照,南穗余光瞥到在海底深处,有两条看起来很奇怪的鱼类。
有贝壳,还有一根长长的尾巴。
南穗双手扒在隧道玻璃:“这是什么鱼呀?”
他走过来,俯身。单手撑在玻璃上,用目光逡巡她所说的那两条鱼。
“是鲎。”男人的嗓音落在她耳畔,“也称鸳鸯鱼。”
南穗浑身僵硬。
他离她很近,说话时她能明显地感知到他的呼吸拂过她颊边的发丝。
南穗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玻璃。
透过玻璃,她隐约可以看到男人模糊的轮廓。
他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