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琪紧赶慢赶,跑到了厂里。
此时工人已经停工,车间里,孙厂长亲自正陪在一个头发已微微显白的老人身旁,正满脸赔笑地说着好话。
刘教授盯着厂长,一双眼睛都在冒火,道:“你跟我说这里的事情你不知道?加工食品的车间,卫生居然能差成这幅样子,我刚进门就窜出来两只老鼠。你居然告诉我,这些事情你不知道?你每年的年检时怎么过得?我看你这个厂长也别做了吧。”
这位孙厂长一听这话,吓得腿都快发软了。
“刘局,这件事我真不知情啊!”孙厂长就快跪下了,苦苦哀求道:“这几年我身体不好,所以厂里的事情,一直都是交给别人去管的。实在是有心无力,我也不知道,最后会弄成这幅样子啊!”
“交给别人管,你告诉我是谁管的。”刘教授冷冷道。
陈靖琪刚刚赶到,便听到这么一段对话,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面退。
但那孙厂长早就眼尖盯着他了,忙尖声喊道:“就是他,是他!陈靖琪,你给我站住!”
刚还说自己身体不好的孙厂长健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脚将准备偷偷留到一边的陈靖琪提了个狗啃泥。
“就是他!刘教授,他是我们厂里生产主任,车间的事情都是这家伙在负责!这几年,我因为身体不好,就把事情从头到尾交给他负责,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孙厂长怒不可遏的将陈靖琪提了起来,指着面前污水满地,杂乱无章,偶尔还能看见价值老鼠的车间,怒吼道:“陈靖琪,这就是你管理的车间,你对的起我给你的信任吗?咱们做的是吃的,是给小孩子吃的东西,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孙厂长越说越生气,抬手就是一巴掌掴下去,将刚站起来的陈靖琪打得踉跄后退几步,又一*坐在地面上,脸上迅速浮现起一个掌印。
“厂长,这……”陈靖琪想要辩解。
处理生产车间的卫生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总体来言,也是需要不小的财力精力去维持。
以孙厂长这种雁过拔毛的脾性,才懒得管这种事情。上行下效,厂长都不管,下面的人会管吗?
所以乐乐食品加工厂,从开厂至今,便一直是这种状态。只有每临检查的时候,才急急匆匆的做个清理,用作应付。
可谁料到,早有人将此事曝光出去。恰好被陈友好看见,传到刘教授的面前。
陈靖琪便觉得自己很委屈,厂里车间的卫生管理问题,本就是孙厂长默认的事情。而孙厂长如此行为,显然就是想要找个背黑锅的。
陈靖琪想要开口辩解,但嘴唇微微一动,便迎面撞见孙厂长阴冷之极的目光。他犹豫了下,还是闭住了嘴。
孙厂长见陈靖琪不说话,心里松了口气,又是一路小跑跑回刘教授面前,痛心疾首的说道:“刘教授,这事情也是我的错。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无暇他顾,但我终究是厂里的厂长,除了这种事情,我难辞其咎……”
“行了,别废话了。”
这种甩锅的把戏刘教授早不知看了多少年,此刻不耐烦的甩了甩手。
刘教授还有所转机,忙嘿嘿笑道:“您说,我这里的问题是罚多少?只要您开口,我绝无二话!”
刘教授诧异地看了下孙厂长,上下打量了一眼,顿时冷笑道:“罚款?罚款当然是要罚的,卫生检查完全不合格,你以为你能逃得掉?除开按罚款,停业整顿三个月吧。”
孙厂长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哀嚎道:“别啊,刘局,我这厂里还有好几家的订单没做完呢!”
“订单越多,就越该整顿停业!”刘教授怒道:“不然这里的零食卖出去,不知道要害了多少人!没给你直接取缔了,就已经算是客气了。停业整顿三个月,一天都不能少!三个月后再检查,要还是这幅样子,你这个厂就直接关门算了!”
刘教授说罢,甩手离开。身后几个工作人员亦是跟着离开。
孙厂长双目无神,蹬蹬后退几步,靠在一个机器上,喃喃道:“三个月,三个月……我这厂还开不开啊!”
事实上,停业整顿,可比单纯的罚款还要严重的多。
对于一个正在运营的厂家而言,罚款顶多是钱财上的损失,而且数额总有上限。可是停顿整改,那就真的是血崩。
先不说别的,光是到期的订单合同无法按时支付,就不知道要赔多少钱。而已经投入的原材料,基本也就报销了。还有工人的薪水问题。
厂里三个月不开工,愁的可不光是老板,还有手底下的员工。如果只是十天半个月还好。三个月没活干,孙厂长到底是发不发工资呢?
发工资,血亏。三个月不发工资,信不信公认都得出走大半?
孙厂长满嘴苦涩,旋即又想到了罪魁祸首,走上去朝着陈靖琪又是直接甩脸给了两个耳光,骂道:“陈靖琪,你就是这么给老子干活的?三个月整顿,你知道我会有多少损失吗?你是生产主任,这次的事情,你必须负全责!”
陈靖琪挨了几个耳光本就火大,原本还死死按捺住脾气认了,但一听到这话,顿时跳脚,怒道:“孙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卫生局检查出问题,你还能怪到我的头上来了?”
其实也由不得而他不挑脚,这次工厂的损失,还不知道要损多少钱!
要是真让孙厂长把这事情的责任按在他的头上,厂里的损失他可赔不起!
“不怪你怪谁?”孙厂长怒道。
“怎么怪?我没和你提起过卫生问题吗?是你自己连那点钱都舍不得出,把我的建议当做耳旁风,现在出问题了,还怪在我的头上?”陈靖琪咬牙切齿的说道。
孙厂长听得心里一虚,仔细想想,也没记得陈靖琪跟自己提起过这事,但这一时间也不好确定,他还是硬着嘴道:“你是生产主任,这些事本就该由你全权负责。总之,这件事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