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叔叔阿姨人好，所以我才更不好意思过去，就是跟你一个屋，那我也是麻烦了。”
“我妈可说了，不能放着你一个人在招待所过年，让我务必把你带去，你不去啊？多伤她心呢！”
宁启明看着沈拥军，鼻头微酸，“真的谢谢叔叔阿姨——”
“得啦，说这些客套话，快把东西收拾收拾退房吧！”
宁启明住进了沈家，跟沈拥军一间房住，过年前几天大扫除，二层楼就靠沈拥军跟宁启明了，于桂芳都没怎么插上手。
喜得她饭桌上直夸，“今年有小明过来帮忙，我可轻松多了！”
宁启明在沈家住了这么些天，比以往更加亲近沈家，若是从前是怀着结交的心态来的，那现在就真是把沈家长辈当成自家长辈了。
沈晚喜回了趟县里，帮着运了最后一趟肉，就等在县里跟大哥一起回家了。
宁启明对于很少见到的沈家大哥还是有几分客气的，同时心里也有点儿犹疑——沈家大哥到底是干嘛的？不是种地的也不是工人，怎么会这么忙的……
这点儿疑惑他放在心里没说。
“槐花，给我找一套衣服，我换一下。”
虽然今
天没劈猪，只是收拾了下残局，但是沈卫国的衣服上难免沾染上了些许血腥气味。
叫着老婆给自己准备衣服，他就去洗澡了。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呢。
沈晚喜在厨房里帮忙，沈拥军跟宁启明就在外边摆盘。
饭厅就他俩，宁启明小声说：“你大哥身上有血味……”
沈拥军看了他一眼，还是说了，“我大哥杀猪的。”
“可是肉联厂不是也放假了——”宁启明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黑工？”
沈拥军淡淡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成。”
两人这个关系，已经比利益拴在一起的要紧密多了，况且两人又没什么利益冲突，宁启明住在这里有些事情是瞒不过去的。
宁启明点点头，但是面上的表情明显难耐，挺想知道沈卫国这个“黑工”的具体情况。
晚上俩人睡觉前，沈拥军却没跟他说沈卫国到底是在哪做黑工，只是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手里有点儿钱，放着也买不起市里的好房子，所以我想着要是能钱生钱……”
沈拥军就笑，“你手里的钱既然连房子也买不起，那投资也就少了些，人家
不一定看得上呢。”
宁启明大惊，“五百块钱也不算少了！居然连这个数目也看不上？”
沈拥军轻描淡写的点头。
现在周延元的猪厂已经不是往日的规模了，周围三个县的黑市都是他猪厂的猪，五百块钱丢进去就听个响吧！
“拥军，这厂你有没有份儿？”
沈拥军能对猪厂的情况这么了解，说不定他就有参与，只是他有正式工作，不必亲自去，况且宁启明也知道沈拥军在县里的黑市有门路。
“我是没有份儿的，但是我认识的人有，要我看你投资一个已经成熟的猪厂，不如想想你在市里能走什么门路赚钱。”
见宁启明沉思，沈拥军就继续说：“你看，我在县里工作，我干什么你也知道了；你是市里人，父亲又是那方面的，总该认识几个能牵线搭桥的吧？问题就是你觉得你可以做什么。”
沈拥军没说市场需要什么，因为现在的市场，什么都需要。
宁启明知道沈拥军说的这话是实话，他那五百块钱既然丢进去就听个响，倒也真的没有必要再去凑这个热闹，反而就如沈拥军所言，利用起他的资源……
他倒是也能想到有
人帮得上忙，只是做什么好呢？
顺着沈拥军的话，宁启明想到了好多。
就在沈拥军都快要睡着的时候，宁启明却突然道：“都被你绕进去了，干这个不是违法的吗！万一被抓进去我可就毁了，这个风险太大了……”
“你放心吧，以后政策会越来越好的……”
沈拥军含含糊糊说着。
他跟周延元谈过未来的局势，周延元是站在已经知道未来走向的情况下来跟沈拥军聊的，也不知道他跟沈拥军说了什么，反正沈拥军已经彻底认为开放市场经济是必然走向。
宁启明听了沈拥军的话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他眼皮打架，已经挣不开了，也就没有再开口，这夜有些焦灼的过去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沈家一大家子要回乡下，宁启明本来是不好意思过去的，可是于桂芳咋可能留他一个在家里？
便使出长辈的架子来带他走。
宁启明一点儿也不反感，反而觉得被放在心上，最终拗不过就跟着一起回了乡下。
回乡下，却并不用回家，而是直接一大家子去了沈大伯家。
沈家也就这么两个兄弟，每年都是轮流去对方家，今年沈爱农去城
里过年，初一自然就是去沈大伯家了。
大伯家的小孩儿也不少，其中跟沈晚喜最亲近的就是虎头，虎头十分懂礼貌的一个一个打招呼，然后沈晚喜独一份的糖，“姑，你吃。”
沈晚喜笑眯眯接过去，又给了他一个红包。
他就带着阳阳去供销社买炮去了。
沈大伯见来了个陌生人，还有点儿愣，沈爱农就跟他介绍了下宁启明。
“呀，我们这乡下地方，有招待不周的你多担待。”
沈大伯客气说。
“大伯太客气了，今天是我冒昧前来……”
两人客气几句便说到别处去了。
沈晚喜跟沈拥军在院子里坐着。
“哥，你想读大学吗？”
“怎么又提到这个，工农兵大学没什么好读的，我都跟宁启明了解过了。”
沈拥军用树枝拨着地上的土，随口说。
“那要不是工农兵大学呢？就是、就是以前大学没出事的那种。”
“那也不读了，读书还得四年，我耐不住性子。”
他现在一心只想搞钱，读书就是为了搞钱，所以初中毕业就不读了，因为高中也没什么用。
既然读大学出来也是要搞钱的，那为什么还要多浪费四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