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盈盈地骑出门,朝他示意车后有雪糕。
“不用了,你自己吃。”
这东西,他没吃过,也不馋。
小时候家里还算有几分资本,夏日吃水果刨冰都是常事,只是可惜怀珠没吃过,他就算拿回去也化的不能吃了。
“你不吃我就丢了!”
沈晚喜发现跟这个男人不能讲道理,他太有原则了,非得歪缠不可。
周延元唇微动,知道沈晚喜也犟,只好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他又没上车,这会儿还吃着东西呢,沈晚喜一骑车他也只好走着跟上,好在她骑得慢。
沈晚喜就趁着他走路吃雪糕跟他说话,“我都带你来冰厂了,你应该知道我花钱找人摘刺儿泡是干啥的了吧?”
“嗯。”
“那你说这么重要的地方我都让你知道,是不是信任你?”
沈晚喜循循善诱。
周延元闻言,微顿一下,颇有几分艰难的又“嗯”了一声。
“那我能不能请你帮忙,以后每天早上帮我送货啊?跑一趟五毛钱。”
要说为啥是早上呢?早上她能把装满的刺儿泡往周家送啊!再说了,还能顺势知道周延元住哪……嘿嘿!
沈晚喜觉得自己真是个套路小天才!
一趟就五毛钱?
周延元愣了。
五
毛钱要是搁以前他肯定不在乎,可是现在家里缺啊!
奶奶吃药要钱,怀珠吃粮食要钱,干啥都要钱!
一天五毛,一个月就是十五;这、这都可比县里的学徒工了!
拒绝的话,周延元说不出。
他不是为了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就把责任抛置于脑后的硬骨头。
况且早上的话,大队里的人应该看不见……
“早上什么时候?”
“七点到这边就行了。”
沈晚喜心中暗喜,他这就可算是答应了!
“可是我得上工。”回去都超过七点半了。
沈晚喜一拍胸脯,“哎你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她上头有人呐嘻嘻,打一声招呼就完事啦!
周延元手里的雪糕吃完了,“一个月给我五块钱就行。”
有这五块钱,怀珠不用上工了,家里也能好过许多。
沈晚喜闻言眼珠一转,娇蛮道:“我雇你,我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这话出来,周延元简直哭笑不得,这哪里是招工?做老板的还巴不得往外撒钱……
他知道沈晚喜的意思,也明白她并没有羞辱的想法,因此心中如山间清泉流过,沁凉又甘甜。
“五块真的够了,你给多了我觉得自己不配拿。”
拿钱办事嘛,也不牵扯
别的最好。
周延元的态度坚决,沈晚喜也不好再多说,只是心里有别的打算。
“那行吧,五块钱算你工钱。”
听见沈晚喜没有再继续坚持,周延元松了口气。
可是这口气还没换下去呢,心又紧张起来。
“那你等会儿要带我去你家,不然我咋知道把车送哪?”
说话间,沈晚喜又下了车,用眼神示意周延元带自己。
那模样别提多理直气壮了。
可就是这样的态度,让周延元觉得心里舒服,觉得能对沈晚喜有用才好。
他顺从的上了车掌把,心中大防也松了,“那行,回去要是还没上工的话,我带你去。”
沈晚喜欣喜点头。
周延元也是一张克制压抑的笑脸,浑身使不完的力气似的。
但越往大队里骑,周延元的心就越沉,犹豫后他没有开口。
等第一个月工钱拿到了,他去买三斤二合面吧?
如今已经算是违了约,那沈二哥提来的二合面,他总得还回去才是。
用人家发的工钱还二合面,周延元羞愧得脸红。
因着他骑车用力,力气又大,一来一回路上也就花了一个小时左右,这会儿大队里还没有上工呢!
确定没有上工,周延元就一路带着沈晚喜骑去家里了
……
到了青石板的开始,周延元就没动了,“我家一直往里走就到了,你以后可以直接把车停在这里。”
沈晚喜乖巧点头,然后掀开铺着棉布的木头箱子,露出里面的雪糕。
“这六根雪糕你拿回去,就算今天的车费了,今天我可不给你钱了啊!”
沈晚喜故作小气的说着。
周延元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推拒,沉默的这一空档,沈晚喜已经手脚麻利地将雪糕塞进他怀里了。
同时还十分可爱地缩手手,“呜——好冰好冰!”
她这般姿态,周延元又没法再塞回她手里,怕冻着她。
“我走啦!明天见!”
沈晚喜骑着车离开,头也不回的摆手,随性洒脱,可爱至极。
周延元站在原地,眉眼柔和地看着,直至沈晚喜拐角消失,他才回了家。
家中就奶奶在,他留下四根雪糕,“奶奶,我去找怀珠,这雪糕化了就不好吃了。”
因着他走得匆忙,周奶奶也没有多问什么,只好好保存好雪糕,等他回来再说。
周延元没有马上去山里,而是先去了一趟牛棚。
“杨老师,你在不在?”
草帘被掀开,杨士铭探出那张疲惫的脸。
“你小子怎么过来了?”
“给你吃雪糕。”
说着快速塞过去。
杨士铭一愣,笑了,“你自己吃啊?怀珠有没有?”
“多呢,我先去找她,免得家里的化了。”
说着也不管杨士铭心中有没有疑问,飞快地离开了。
杨士铭成日里见周延元都是阴郁的,眉眼间的郁气沉积到散不开,这还是头一回见他笑意明朗,有了几分少年的风发。
心中自然是啧啧称奇,何事能叫他这么高兴?闲了一定要问来听听!
沈晚喜骑着车回家,沈爱农正打算出门呢。
“喜儿,你咋回来了?今天不在舅家睡了?”
沈晚喜摆摆手,“在呢,就是有别的事,回来找爸说!”
沈爱农点点头,“你说。”
沈晚喜就小声说:“爸,我每天早上不是都得骑车去县里吗?我现在找了个可靠的人帮我运输!”
沈爱农扬眉,“是嘛,谁?”
“周延元。”
沈爱农脸色微变,声音也小了,“你咋找他?你们俩私下有来往?”
沈晚喜一听这话,哪里不明白意思?
于是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今天我不舒服,在山里撞见他了,他怕我出事就骑车带着我送了一趟,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就……”
“他人好不好,爸不说;但是你找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