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家老太太从地里头小跑着回家的时候,一进院子门,就看到了厨房里浓烟滚滚。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太太着急的拎着水井旁的水桶就冲进了厨房。
“奶,你回来……啦!”浓烟之中,灶膛后面,一个小包公赶紧跑出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灶膛上,苏建军正在往一个大木桶里面舀水,热腾腾的开水下木桶,飘出一股子肉腥味儿。
“奶,我在生火做水,三叔把两只斑鸠烫一烫,晚上做汤喝。”苏暖暖抬手抹了一把脸,说道。
“你们这是生火做水吗?这是要烧家!”老太太没好气的把水桶给搁一边,走过去,弯腰在灶膛里扒拉了几下子,灶膛后面的浓烟立刻就没有了。
“哇,奶,你好神奇啊,我刚才怎么弄都不行。”苏暖暖真的表示钦佩,她一直往里面塞棉花杆,一直塞稻草,这浓烟就没被堵住过,老太太一来,三两下的,这浓烟就好像被吸走了一样,立刻就散了去。
苏建军也从来没做过饭,他本来就是家里最小的,这年头,农村里的男娃几乎都不做饭,不干家务的,所以,这烧火的事儿,他还
真是没干过,以前顶多就是自己在外面淘气,回来身上脏了被老太太罚着自己洗衣服罢了,反正下厨房的事儿,他不会,没做过。
小暖暖烧火做水,做的满脸黑乎乎的,苏建军也帮忙了,反正没有把厨房烧掉,水也烧开了,这对于叔侄俩来说,也算是成功的了。
老太太本来要骂人的,结果,看着旁边这小花猫正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大眼珠子黑亮黑亮的眨巴眨巴着,这模样,把她心里刚才蹿上来的那股子火苗一下子就给扑灭了,老太太没忍住,笑了,随后又责骂道:“还不去洗洗,这脸都成包公了!”
“啊?真的吗?”苏暖暖刚才烧火烧的满头大汗的,不断的用手抹着汗,忙忙碌碌的也没管,现在伸手一看,果然,手心手背都黑乎乎的,她立刻转身往外跑:“哎呀,我去洗洗,我马上来!”
“哈哈哈哈,真是好玩的暖暖。”苏建军哈哈大笑着。
“你早看到她成小包公了吧,故意没说的是不是?”老太太侧头斜睨一眼在灶旁边烫斑鸠肉的儿子,责骂了一句,随后看向那肥嘟嘟的斑鸠,道:“你爹说,后面四个是三丫打下
来的?”
“嗯……我爸也这么说啊?妈,我跟你说啊,当时……我就觉得很纳闷啊,不过,暖暖解释说,是因为您做的谷子饭团,经过太阳一晒,发酵了,然后那些斑鸠吃着就醉了,飞上去的时候,互相一撞,就摔下来了,我想了想,暖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苏建军看着老太太,小声说道。
“倒是显着她能耐着呢。”老太太虽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三丫头的解释,让她倒是也觉得,这孩子不简单。
“哎呦,这厨房怎么回事啊?我在房间里就闻着一股子烟味道,三丫,你是要烧掉厨房吗?”李招娣刚睡醒,一出门,就看着三丫在水井边不断的搓洗着脸上和胳膊上,这烟灰有些油腻,不用肥皂还真是洗不掉,她的胳膊都搓红了,脸上还没搓呢,就听着李招娣骂骂咧咧的过来了。
“三婶,你睡醒了?”苏暖暖抬头,看着李招娣那慵懒的模样,淡淡道。
“我睡不睡的,还轮得到你这小丫头片子管啊!”李招娣冷喝一声,随后转身去厨房倒水喝,结果,一进厨房,她立刻一怔:“妈……你,你怎么回来了啊!”
真是
该死,她就应该掐着点,等着婆婆回来的,谁知道,靠在床头嗑瓜子的,嗑着磕着就睡着了,这一醒来,嗓子眼就干的厉害,赶紧起来找水喝,却忘记了,婆婆回来收拾斑鸠的事儿了。
“李招娣,你真是在家当皇太后了啊?!一家子都在忙着,你这不是胳膊脱臼了,你这是胳膊腿都断了吧!”老太太没好气的骂着。
“妈,我就是回去靠床头休息了一下,谁知道就不小心睡过去了,再说,他们也不要在旁边帮手,都嫌弃我呢!”李招娣看了一眼苏建军,说道。
苏建军自顾自的给斑鸠处理皮上的细毛,没有搭理李招娣。
“你真是挺讨人嫌弃的,李招娣,你都不自知吗?自己哪里有问题也不知道吗?”老太太发现,她看到三丫的时候,本来因为厨房里浓烟滚滚,还一肚子气的,结果就没气了,反而觉得,那丫头蛮可爱的,现在呢,原本想着五只大肥斑鸠能吃好些日子了,心里正美滋滋的呢,结果,李招娣一出现,她这情绪又下去了,心口就堵得慌。
老太太知道,她自己这也是越来越不待见李招娣了。
“妈,我又怎么了啊?
您这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都变了啊?!”李招娣睡得迷迷糊糊的,一起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她这心里是表示不服气的。
正如上午刘春娣说的,她家三丫这小丫头片子之所以厉害起来了,八成就是在那河里面遇着什么东西了,所以,那玩意儿上来,连带着老头老太太都给蛊惑了。
甚至,李招娣还想着,那天她砸门的时候,真的是一时之间脑子都嗡嗡的,她还像模像样的说,当时就有个声音,要她砸门,所以,她才把老三家的房门给砸碎了的。
“嘭!”
一声闷响,苏建军还没等老太太骂出口,他就把手里的剪刀往水盆里面狠狠的一甩,站起身来,直接抬脚就把旁边的水桶给踹翻了。
水桶里是刚才老太太拎着进来准备救火用的,这一踹翻,正好都打在了李招娣的裤子上,从膝盖往下,都湿透透的了。
“老三,你……”李招娣都没来得及让开,更没想到要让开,她瞪着眼睛看着怒火冲天的苏建军,嘴唇都哆嗦起来。
苏家的男人要么不发火,一个个跟木头一样,沉闷的很,但是,这一发火,都跟老头一个样,怪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