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姑娘……”红玉蹙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去吧。”林清又道。
“那……姑娘有事叫我。”红玉抬眼看了一下季理，思索了片刻到底还是离开了。
“哼，看不出来你对这小丫鬟还挺照顾的。不过，你若是存着搬救兵的心思，也大可免了。”季理嗤笑一声。
“我没这么想。”林清摇头，“季师弟的功力是青凌宗数一数二的，就算搬救兵，也来不及啊。”
“你倒识趣。”季理白皙的娃娃脸在月色下显得很是稚嫩，他故意眨着孩童般纯真的眼眸，说道，“那么……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你来杀我，是为了秋蝶吧。”林清抿了一口茶，眼神变得冷漠，“可是我和师尊就要成亲了，你杀了我，要怎么和他交代？”
“交代？我有什么好交代的！”季理的音量变大了几分，仿佛在掩饰着什么，“别给自己拖延时间了，难道你以为你死了尊上真的会在意吗？”
“那你怎么和万民交代？你修了这么久的道，难道愿意被万民唾弃吗？”林清又问，“别忘了，我如今可是很多人的希望。”
“希望？你也配！”季理仿佛被戳中了笑点，“林师姐，我看你救世济民的想法倒是很高尚嘛！那就想想该怎么救自己吧！”
话音未落，季理就化拳为掌，直击林清面门。
掌风来势迅猛，要是被击中，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林清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拿起手边的灵剑格挡回去，巨大的灵力波动在狭窄的范围内爆炸，直把季理震退了好几步。
“白曦剑？”季理眼中有些不敢置信，“它居然认你这种废材为主了？”
“你说呢？”林清狡黠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季理觉得这个笑容有些残忍。
果然，下一刻，林清快速出剑，剑锋擦着季理的右脸而过，留下一丝淡淡的血痕。
“你找死！“季理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出掌角度越发刁钻，带着十成的内力。
林清往后躲去，掌风击在假山石上，顷刻间成了齑粉。
趁着碎石迷乱的时机，林清身形一隐，藏匿在了一旁的树丛里。
“给我滚出来！”季理眯着眼，言语狠戾，“别以为你躲着能安然渡过这个夜晚，早点出来我会让你死得好看点。”
回答他的是一片冷寂。
“你也不想尊上看到你血肉模糊的尸体吧？看起来你也是极爱美的。”季理边走边观察着周围，“也对，女为悦己者容嘛。”
左侧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季理嘴角一勾，迅速出击。
可刚一击中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果然，落地的居然是一只飞鸟。
他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转身，寒冷的剑光闪过他的眼眸，紧接着他胸膛一痛。
季理低下头，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不同于一般的受伤，白曦剑的威力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来自生命的威胁。
“卑鄙。”季理口吐鲜血，有些狼狈。
显然他认为自己受伤只是有白曦剑的加成，加上林清的一时侥幸。
话音刚落，他的腿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他整个人不可抑制地摔倒在地，背对着天，姿势很是屈辱。
紧接着，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肩上，白曦剑横在他的脖颈。
“给我求饶。”声音寒冷，却又带着一丝兴味，季理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是道歉，不是直截了当地下杀手，而是让他求饶。
季理不知道原来这女人居然有这样的恶趣味，简直比被这种废柴杀了还要让他感觉到屈辱。
于是他梗着脖子不说话。
“怎么？不肯？”林清啧啧两声，脚下越发用力，季理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踩塌了。
“你都来杀我了，我只是让你求饶两声而已，就这么不情愿？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季理咬着牙，一声不吭。
“再不说话，我就把你戳上千百个窟窿，然后剥了衣服挂到秋蝶门口去，你说好不好啊？”她这话如恶魔低语，季理不觉哆嗦了一下。
心里却道果然是个邪道，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张口就来。
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林清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剥了你的衣服，那我岂不是要脏眼，不妥不妥……”
季理：……
“啊……对了……”林清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倒了几颗直接塞到季理嘴里。
“唔……你给我吃了什么！”季理开始挣扎起来。
“没什么，就是祝你一臂之力的药而已。你不是喜欢秋蝶嘛，吃了这个药，你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找她了。”林清笑得有些夸张，“说起来还是便宜你了，这药我还是给师尊准备的呢。”
季理满眼惊恐，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底线的人。
“给我解药！”
“嗯？”林清的声音满是不耐烦。
周围的树木随风而动，张牙舞爪地嚣张着。
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待。
“饶……饶了我……”季理闭上了眼睛，终是声音颤抖地说出这句话。
“这才乖嘛！”林清听到了想要的话，连声音都变得欢快，“刚才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哪里会真让你吃那种药，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你！”季理觉得脑子开始抽痛了起来，意识也隐隐有些不清楚。
“不过这也是种好药。”林清拿季理的衣服蹭了蹭自己的鞋子，接着往后退了几步，“是穿心药啊，我不杀你，但活不活得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穿心药？”季理觉得眼前有些黑。
穿心药，一种能让人生不如死的药。它不是生理意义上的穿心，而是在七天时间内无穷无尽地折磨魂体，搞不好会让人精神崩溃。
林清走过去，又低声说道，“不过听说你家世显赫，要是你肯低头回去，说不定能得到什么帮助呢。”
“林清，你可真狠啊！”杀人又诛心，季理第一次对眼前的草包美人产生了一种堪称恐惧的心理。
“多谢夸奖。”林清转过身，坐到了石凳上，看着远处而来的火把，神情淡然，“你该走了。”
药效此刻已经开始发作，季理控制不住地呜咽一声，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林清，终是身形一隐，消失在了林清的视野之中。
“放虎归山，林清，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见证了刚才精彩的反扑，008忍不住出声。
“虎？你说他吗？”林清轻笑了一声，抿了一口清茶。
008隐隐有些激动，这才是它心心念念的宿主啊！果然，一旦脱离恋爱脑，宿主就是无敌的呀！
“林清，你这白曦剑可是练无情道的绝佳兵器，你短短时间进步神速，都能打败季理，说明你已经选择了这条道路，你对顾倾白也没那么执迷了。”
闻言，林清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她还是不愿承认，摇了摇头，道，“这剑术剑法我已修炼两世，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根本不是一夕之功。”
“我知道你天赋异禀，做什么都行，但你怎么解释自己一个没了金丹的废人，能御得了灵剑？”008顿了一会儿，又道，“罢了，你愿意自欺欺人也罢，总归你是要醒的。”
一阵默然。
思索间，红玉已经带着一群护卫走近了，她神色匆匆，看见林清后松了一口气，“姑娘，你没事吧？都怪红玉没用，请不来尊上……”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哀伤，显然还为刚刚受到的待遇为林清不公。
“对了，姑娘，那个人呢？”红玉转移话题道。
“我没事，他已经走了。”林清站了起来，给了红玉一个安抚的笑，然后说道，“这些兄弟晚上也辛苦了，你叫人多给些赏银，也别叫人白跑了一这趟。”
“多谢林师姐。”他们本是守护林清这片院落的护卫，这次来没什么麻烦，凭空得了好处，自然都感恩戴德。
送走这些人后，夜已经很深了。
红玉走进门，看着林清沐浴完后正就着烛火绣嫁衣，她绣得很快，也很认真。橘黄色的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多了几分温婉的气质。
红玉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姑娘，很晚了，早点歇息吧，嫁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我知道，可明日早起我还得练剑呢，所以就只能抽空绣了。”林清头也不抬地说道，“好在我有经验，倒也来得及。”
“那姑娘就不去见尊上了吗？”红玉想起刚才求救无门的场景，突然很希望林清不要去。
至少不要那么快。
林清盯着烛火沉默了许久，久到红玉以为她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
然后她似乎是笑了一下，说道，“等绣完嫁衣再去吧，说不定最近是我见他太勤了些，有了距离，他应该会变好看了……”
“什么？”红玉有些不明所以，还要再问，却见林清已经专注地绣起了嫁衣。
她轻轻地走过去，将烛火拨亮了一些，就坐到了一旁给林清黏线子。
绣完嫁衣……那估计要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