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仲渊静静听完谢氏的话,抬起头,定定看着她问道:“母亲,我只想问你一句,若是小五另有心仪之人,您还会逼着她嫁给太子殿下吗?”
谢氏的面色依然平静,缓缓回道:“若不是小五心仪太子,我是绝不会让她嫁入皇家的,我会给她选一户门第低一些的人家,有我和你父亲护着她,她这一辈子最起码平安顺遂,你是聪明通透之人,该知道那皇家是天底下最无情残酷的人家,小五又是那样单纯天真的性子,若是有可能,我绝不想让她坐到那个位置上。”
孙仲渊露出一抹怅然的笑容,低低说道:“若是我母亲还在世,应该也是同您一样的想法吧,希望我娶自己喜欢的人,过得平安快乐,可惜……她没这福气,看不到。”
谢氏见孙仲渊一脸感伤,知道他是想起了亡母,轻轻叹了口气道:“九公主殿下在天之灵,知道你如今这样优秀,也定是十分欣慰,她也会保佑你,娶到真正喜欢之人,尚公主之事原也是陛下的一句戏言,毕竟若是太子殿下真的要娶小五,你再尚公主也不太合适,你的婚事我会交代你父亲,尽量让你自己做主,我们都不会插手。”
孙仲渊此时其实对自己的婚事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不是她,那是谁对他来说都差不多,但他面上还是十分感激地与谢氏说道:“谢谢母亲。”
谢氏知道自己这个继子是极通透的人,话并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只要点拨几句,他便能闻弦歌而知雅意,她其实也能理解继子喜欢李梅儿的心情,毕竟少年慕艾,谁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呢,她当年不也是因为爱慕表哥,才拖到二十岁还未出阁。母子两人未再说话,一路沉默着回到了武安伯府。
而李梅儿那里,进了蒋府之后,那门房一看她回来了,便立即一脸欢喜地与她说道:“太太,您可算是回来了,大少爷刚刚已经回府了,夫人都打算派人去伯爵府寻您了。”
李梅儿听蒋山青真的回来了,便什么都顾不上,提起裙摆就往寨子里面跑。
门房看她这模样,连忙在后头喊她慢些,小心摔了。
李梅儿一路跑进正堂,就见屋子里头不仅仅是蒋家人,连李家人这会儿也都在。
而蒋山青则是被众人围在中央,似是关心地询问着什么。
李梅儿气喘吁吁地跑进屋,众人的视线顿时都投向她。
她气还未喘匀呢,就一下子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李梅儿的眼眶有些湿润,从昨天晚上出事之后,她便一直没有哭,逼着自己坚强。可这会儿人没事了,她反倒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断线珠子一般地落了下来,她伸手搂住面前人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无声哭泣着。
蒋山青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一只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亦是无声地安抚。
两人就这样抱着一句话话都没有说,可千言万语也尽在无言中。谷午
最后还是李老娘看不下去了,无奈地对两人说道:“好啦,好啦,虽然是已经成亲了,但亲热也得注意些场合啊,这到底要腻歪到啥时候啊,我老人家这一身鸡皮疙瘩都要掉完喽。”
李梅儿顿时被李老娘这话给搞得情绪都不连贯了,哭笑不得地擦着眼泪,下意识地贫嘴道:“祖母,您这是炖鸡吃多了吧,不然哪来那么多鸡皮疙瘩啊?”
李老娘当即啐了一口,不客气地骂道:“死丫头,家里的鸡哪只不是省给你们这些讨债鬼吃的,我老人家也就喝些汤。”
李梅儿继续促狭,肿着眼睛道:“祖母,鸡汤才是精华呢,那些鸡肉可没有鸡汤好吃。”
李老娘气得又要过来教训丫头片子,却是被李彦给叫住了。
“娘,您刚刚不还一直念叨着梅梅儿吗,怎么她一回来您又跟她拌上嘴了。”
李老娘嘴一撇,立即否认,“谁念叨她啦,我那是念叨我孙女婿!丫头片子烦的很,越发越不招人稀罕。”
李梅儿跟李老娘插科打诨了几句,情绪已是平复地差不多了,她笑嘻嘻地上前挽住李老娘的手,嘴甜地说道:“我知道祖母您最疼我了,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李老娘向来都是个好哄的老太太,听李梅儿这样说,也就不计较丫头片子编排她的那些话,装作大度的模样,“行了行了,少说这些甜嘴的话,以后少气我老人家一些就行了。”
蒋氏这会儿也拉过李梅儿,一脸抱怨地说道:“你这丫头,主意怎么这么大,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还自己跑到伯爵府去求助。”
李梅儿听蒋氏这样说,才想起问蒋山青的事,一脸担忧地看向他,问道:“山青哥哥,你是怎么被放回来的?我一早就跟孙夫人一起进了宫,本想见皇后娘娘,求她让我见见你,可人还没见到,皇后娘娘就让皇上给禁足了。”
蒋山青苦笑一声,开口道:“你来之前,我也正准备跟长辈们说这事儿呢,说起来,昨天晚上到今儿早上发生的事,我自个儿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蒋山青说着,便与众人娓娓道来,“昨晚上我被内侍们带进宫之后,本是要立即送进刑狱司审问的,可徐大儒一力护着我,说若我进了刑狱司,他便也跟着我一起进去,徐大儒什么身份,那些内侍也不敢对他不敬,便只是把我关在了一处空置的宫殿内。”
蒋山青说道这,蒋佑之也忍不住感慨道:“徐大儒当真是当世大儒,对山青这弟子也真心关照,若是没有他,山青昨日肯定难免要吃些苦头。”
李梅儿在一旁听得认真,却没有说话,她总觉得那位徐大儒似乎对自家山青哥哥格外的照顾,说来大舅其实也算是他的弟子,可他对两人的态度几乎是天壤之别,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