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很头疼。
‘镜花’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复杂，程美琳口中的两三百万请的分镜师，实际上是355万，按照总1000万的预算，动画制作费用只剩下645万。平均下来每话五十几万，这个资金算一算感觉和‘光能使者’差不多了。
最麻烦的还是团队的效率和质量，接到剧本至今已经3个月，但第一话的制作还停留在补中间画的阶段，第一话的制作质量还算中规中矩，虽然没什么亮点，但也没什么缺点。
可第二话明显看出质量显著下滑，人物比例失调，正侧脸变形等等。
这种情况的原因，肯定是第一话比较严格，第二话随随便便就给通过的缘故。
难怪于尪一个制作人都得参与制作中来，这合着连监督都放飞自我了啊？
顾南无奈的摇摇头，‘屠龙’是个烂摊子，‘光能使者’也好不了多少，现在来个更难搞的货！！！
合着自己还真是没有享福的命啊。
“顾总，这是今天的画稿。”任平走了进来。
虽然项目进度停滞...
虽然顾南打算改剧本...
分镜也都还没完成...
但为了让画师也要保持手感，顾南还是分了少量镜头出去！
顾南点点头，随后疑惑的问道，“印监呢。”
“他...他有事先回去了。”任平支支吾吾。
“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吧？家里有事是吗？”
“这，不太清楚。”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任平点点头。
如果临时有事，无可厚非，但一直早退是什么意思，还是动画制作这种行业？
“行，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手上的画稿简单看了看，质量下滑更为严重，说粗制滥造都不为过，更离谱的是印长生竟然给通过了。
顾南叹息。
真特么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随后又觉得这话不对，这不就把自己也给骂上了嘛？
顾南拿上东西走上程美琳办公室。
办公室黑白条纹简约装修风格，程美琳眉头紧皱的看着手上的文件，旁边站着黑色短裙的助理。
顾南敲了敲门，听见应声走了进去。
程美琳抬起头看到顾南，嘴角微微示意，顾南也不客气，一屁股做到办公桌对面。
助理小刘捂嘴，难以置信，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程总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还露出笑容。
对面新来的顾总，好像一点也不客气。
小刘偷偷打量顾南。
“小刘给顾总冲杯咖啡吧”
程美琳打断助理的胡思乱想，转头对顾南说道：“还适应吗？”
“有点难搞啊，美琳”，顾南递给程美琳两话画稿。“看看。”
半晌小刘的咖啡放到顾南面前，顾南道谢，吧唧了一口。
上次喝咖啡好像还是跟林溪一起，记得还是我买的单吧，话说回来，林溪不知道怎么样了。
而他所思虑的林溪，现在嘛有点同病相连，不太好过...
...
“不行，重画！”，一栋四四方方底部切角的大楼内部。
“林作监，这怎么就不行了，就连胡总都说不错”，一个中年画师愤愤不平道。
林溪压抑内心的烦躁，解释道。
“我们做的是历史正剧，但你画出来人物脸型都是一样的，没有分辨性”。
“哼，那抱歉，只能延期了，今天到了下班时间了”。
林溪气的不行，看着对方走出大门。
唉，怎么就答应了这种事呢？这仅仅是角色设计阶段，先不说这些看着自己年轻整天吊儿郎当想蒙混过关的所谓资深画师这些破事，动不动就有各种某某委员视察，要么就某某委员觉得这个设计很不错，希望你通过。
林溪真的烦不胜烦。
...
“好像有很多问题？”，程美琳试探的说道。
随后对着小刘说道：“你先去休息吧。”
顾南耸耸肩！
片刻后抬头对顾南说到：“感觉像是两个人画的。”
程美玲有些明白顾南的意思，就是项目组的态度有问题，“要不，你再演讲一次，振奋一下士气？就像梦工厂那样”。
顾南翻了翻白眼。
“鼓舞士气，那也得他本身多少有想法，有冲劲才行，现在的情况是整个项目组都工作懒散，效率低下，核心成员超过8成都是30岁以上的人，7成是35岁以上的人。别说士气，底气都没了。还有印长生怎么回事？”
“他家里没人接孩子，所以他都会提前2个小时下班。”
“接孩子！这马上都二月份了，都放假寒假了吧！”。
这是个坑！这是大坑！
程美玲也叹息，“去年他要离职，但紫风铃那时候很缺人，所以我就用这种方法把他留下。”
顾南沉默片刻，化作无声的叹息，这特么比当时《屠龙》还复杂，我就是个劳碌命！
还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新剧本，你看看。”
程美琳接过，不管何启东如何推崇，也不论跟他接触以来再怎么欣赏这个人的行为，但最终仍然要眼见为实才行。
...
故事要从一个年迈的婆婆处说起！
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我们的故事发生在一栋巨大的环形层叠的楼阁之中，在这里天空不是蓝色而是晶莹剔透、波光粼粼，但天上挂着的是却是两头尖尖的‘日光’，这里的住着的：
他们既不是人，也不是神，他们被称作灵人！
每年八月八‘日光’的缺口逐渐被填满，一批又一批的灵人，周身化鱼，争先恐后冲向日光。
这便是他们的成年礼！
桃在阿婆处听说，外面的世界，有一种男女叫‘爱情’的美好东西。
她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她成年的时候。在父母的叮嘱声中，她奔向了天空、冲向了那令人向往的世界！
但是历练的途中，遭遇到意外！
她被人间的少年所救，而少年失去了生命...
桃魂不守舍回到家中，她再一次找到阿婆...
在阿婆帮助下，桃救回了人类少年灵魂，并给他取名为鲲，准备养大之后送回世间。
但没想到，非本界的灵魂导致灵界巨变，灾难显现。
桃和青梅竹马的男孩栗想办法既保住鱼，又不危害灵界。
但世间哪能安得两全法？
最终大灾难爆发，她跳入洪水甘愿一死挽救灵界树。
而栗最后也牺牲自我，将桃和鲲送往了人间。
栗最终也没得到桃的爱，桃也尝到了任性的苦果终其一生无法回到故土。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也不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知道我爱你，而你...注定不会和我在一起。
...
程美琳看完剧本，这是一部正儿八经的成人向的动画作品。
你所看到的‘日光’实际不过是事物一抹倒影；
你期望的理想乡其实也并不存在；
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全篇贯穿了‘镜花水月’几个字。
“这剧本...”
情节通畅，寓意复杂而颇具深意，韵味悠长，但越是这样...。
程美琳怔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开局和结尾画外音...”，程美琳眉头紧皱，随后又看着对面的顾南，“跑题了吧？”
豁？好家伙，看出来了？
顾南不得不高看一眼！
“格局小了，这是我精心设计的爆点。”
跑题？那是不可能跑题的，事实上，只有加入一关键的剧情，才真正配的上镜花水月几个字...
粟这个角色，太廉价了，连悲剧都算不上！！！顾南打算多照顾照顾，让他更加的...治愈...一点...
顾南内心放肆的大笑...
程美琳眉头皱的更紧了...面前的男子怎么感觉抽风了一样...
我是不是草率了...
片刻后，察觉到不太适合的顾南反应过来继续道。
“咳咳，先不说这个，到时候就知道了，另外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这可并不是一部商业动画。”
想靠这个赚的盆满钵满，挺难的，除非你说整成动画电影，万一有人买单呢对不对？
“当然，紫风铃现在的情况是，即使给你商业动画你也变现不了。”
顾南也大概知道一些业内闹的沸沸扬扬的情况，当属其中的就是三大玩具厂商联手解约紫风铃事件。
程美琳无奈。
“另外，我还得确认一下，这个项目组我有多大权力。”顾南露出大白牙，看着程美琳。
程美琳沉默一会儿反问道，“你想要的多大权力”。
“这取决于你想做成什么样。”顾南嘴角带着笑，他能做到尽善尽美，也能做到及格水准。
“你知道你是在跟八大之一的主要负责人说话吗？”程美琳贝齿轻咬，狠狠的说道、
“就事论事”，顾南憋憋嘴，怎么还拿身份压人呢。
“随便你”，程美琳有些恼怒的说道，她也清楚，项目组不整顿焕发不了生机。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顾南点点头。
“顾南”
“他们很多都为紫风铃做了贡献，你...”程美琳有些不忍。
顾南实在无语，这女强人形象是假的吧，说好的铁血呢？六亲不认呢？
...公司都快被蛀穿了，还想着做人留一线...
“以前是中坚力量，但现在已经成了年轻人头顶的雾霭，与其尾大不掉，不如当断则断”，顾南停下脚步，摇了摇头，解释一句，出了门。
女人啊！！！
程美琳臂膀僵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