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珞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郁宴的马车。
难道已经走了?
心里揣着疑惑,顾珞大步进了内院,刚一进去,三条狗子就扑了过来,摇头摆尾哈嗤哈嗤的围着顾珞上蹿下跳。
郁欢小小一团蹲在院子里,顾珩蹲在她旁边正说着什么。
听见动静,俩小的齐齐抬头看过来,一眼看到顾珞,郁欢先是震惊的两眼大睁,继而一脸难以置信的缓缓起来,“顾珞?”
顾珩嘿的叹了口气,“你可算是说话了,费死劲了。”
说完,顾珩一副累的不行的样子,缓慢的站起身,缓慢的走到旁边石凳上,缓慢的坐下,端起茶盏,缓慢的喝了一口,“我嗓子眼都冒烟了,今儿郁小王爷生辰,你没来,她一下午半晚上的都没说话,我哄半天了。”
郁欢眼底带着泪花,盯着顾珞,就跟不认识是的。
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拔脚就朝顾珞扑过去,一把环腰抱住她,仰头看着她,“你来了?”
顾珞心里一酸,庆幸自己听到那俩小丫鬟的话来了,不然小孩儿心里要多难受,揉揉郁欢的脑袋,顾珞道:“你哥呢?”
郁欢在顾珞衣服上蹭了蹭滚出来的眼泪珠子,“我哥还没来呢,好像进宫去了。”
顾珞松了口气,手指刮了郁欢脸蛋一下,“你给你哥准备礼物了吗?”
郁欢挂着泪珠笑着点头,“当然准备了,我提前准备好几天了。”
顾珞道:“我去给你哥弄个长寿面吧。”
“我也跟你去。”
这院子里有个小厨房,郁欢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顾珞进去。
俩人正在里面忙乎,忽然顾珩在外面压着嗓子喊了一句,“来了来了来了。”
郁欢立刻从厨房蹦了出来。
郁宴强打着精神,嘴角带着笑和萧嘉远前后脚的进来。
一看到郁宴,郁欢原本笑呵呵的脸表情一收,小眉毛一拧,“哥你怎么了?”
萧嘉远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眼睛忒毒。
郁宴稍微有点不对劲,她就能看出来。
索性郁宴提前准备了答案,笑道:“没事儿,刚刚进宫跟皇上喝了点酒,说了会儿话,有点累,没什么。”
郁欢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做出一副虽然我不信但是我不打算追究的表情,朝郁宴招招手,“哥你坐这里,有惊喜。”
郁宴在她指的石凳上坐了。
顾珩立刻拿出一条白色绸缎。
郁欢接了将白色绸缎蒙在郁宴的眼睛上,郁宴任由她折腾,笑道:“这是多大的惊喜,还得蒙着眼睛,得靠我猜么?”
郁宴话刚说完,萧嘉远一愣。
顾珞端着一碗面笑呵呵从厨房里出来,瞧见萧嘉远震惊的看过来,顾珞伸手比了一个禁声,萧嘉远立刻点点头。
顾珞轻手轻脚将托盘放到桌上。
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旁边,顾珞摆了一根蜡烛。
星空点点,烛光灼灼。
顾珞伸手朝着郁欢和顾珩用手指比着:一,二,三。
三个手指头伸出来,三个人齐刷刷的拍着手,“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刚刚顾珞准备长寿面的时候教给郁欢和顾珩的,横竖就这么一句话,翻来覆去的唱,简单的很,两个小孩儿又稀奇又觉得有意思。
一面唱一面笑一面拍手。
郁宴脊背紧绷的坐在那里。
白色绸缎带子遮住了眼睛,他什么都看不到,却好像听到了顾珞的声音。
他是因为心里太憋屈硬生生给憋出癔症了吗?
顾珞......顾珞在秦漠家呢。
郁宴搁在腿上的手蜷缩着,紧攥着,心跳砰砰的加快,一面告诉自己不要癔症了一面又忍不住的希望,等绸缎摘下来,他能看见光。
最后一声祝你生日快乐唱完,郁欢伸手扯掉郁宴眼上的带子。
顾珞就站在郁宴的正对面,桌上的烛光照在她脸上,她满眼的笑,正看着他。
郁宴望着顾珞的眼睛,人就那么怔在那里,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癔症。
郁欢拍着手,“哥,哥,要许愿望。”
说完,转头朝顾珞又确定道:“是要闭着眼睛对着蜡烛许愿望,对吗?”
顾珞笑着点头,“对,还请郁小王爷闭上眼,对着蜡烛许个愿,等愿望许完,睁眼吹灭蜡烛。”
郁宴像是没了灵魂。
顾珞说闭上眼,他就闭上眼,顾珞说许愿,他就......他......他这样的人,也能许愿?
他许下的愿望也只能被送到地狱吧。
许愿。
许一个生日愿望吗?
许!
管他送哪呢!
先许了再说!
郁宴嘴角忍不住的扬着,脑子里乱哄哄的,但是这种乱和之前那种乱又不一样,他高兴,既高兴又......胆怯。
一个不痛快就要杀人放火的郁小王爷,小心翼翼的胆怯着,许了一个愿。
但睁开眼却舍不得吹灭那烛光。
不过由不得他舍不得,郁欢激动的不行,郁宴一睁眼,还没且多看那蜡烛一眼呢,郁欢嗖的就给吹灭了。
“哥,祝你生辰快乐!”
吹灭蜡烛,郁欢抱了郁宴的脖子喊。
郁宴快乐不快乐她不知道,但是这一刻,她是真快乐,所有人都能感觉到。
顾珞朝郁宴笑道:“没有提前准备礼物,这个长寿面小王爷吃点吧。”
等郁欢撒了手,郁宴看着那碗面,又看向顾珞,“你做的?”
郁欢立刻道:“我有帮忙我有帮忙我有帮忙。”
顾珩叹息着啧了一声,“说一遍就行。”
郁欢充耳不闻,催促郁宴,“哥快吃,快吃,快吃。”
郁宴收了看着顾珞的目光,端起碗埋头就吃。
萧嘉远站在旁边有点想笑,但鼻子又有点酸。
一向矜贵的郁小王爷,现在吃着碗长寿面的样子,怎么就像一条野狗呢。
饿了许久突然得了食儿的野狗。
野狗不光吃了面,连面汤都喝的干干净净的。
郁欢震惊的看着风卷云残就空了的碗,“哥,你一会儿还能吃的进去别的吗?”
郁宴揉了郁欢脑袋一把,“能。”
萧嘉远心道,你给他把生面他也能有滋有味的吃了。
野狗突然有人喂食儿了,吃什么都香,都吃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