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桂想到的这个借口就是:出海巡视!
由于他们在名义上仍然在提防荷兰人从海上发起的进攻,所以出海巡视一开始就被列为他们必须要执行的任务之一。只不过在刚来到这里的那几天里,因为水手们都经历了连续半个多月的海上漂泊,所以大家都不希望再回到海上去了。
而且,按照环球集团内部所流行的常规,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在岸上的修整,阿桂对这个套路已经非常熟悉,所以在他的潜意识当中,这几天的生活就应该是属于岸上的,这让他一定程度上忘记了海上巡视这个重要的选项。
不过在看到那个葡萄牙的雇佣兵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另外一个选择究竟在哪里,海上巡视可长可短可远可近,甚至他还可以以此为理由摸到对方的老巢去,说不定就可以换来一场奇袭。这恐怕是现在的许多指挥官都已经想到但却没有去做的人。
从纳税人的角度来说,这应该是战争正式开始之后所要进行的一个步骤。可是环球集团的高层甚至都没有告诉他们这场战疫的真正目的,或者说真正手段是通过主动进攻而发起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在酝酿一场经典的出奇制胜。
至少从阿桂的角度来看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他就更加没有道理放弃能够达到同样效果的战术部署。因此他立刻行动起来,让手下们准备了大批粮食和淡水,并在名义上准备发起一场海上巡视。
上级很快批复了他的想法,允许他们出外巡航。不过上级也给他们附加了一个原先没有想到的任务,那就引导接第一舰队靠岸。
这种港口驳船才应该做的事情,原本是不需要他们这么一支海军陆战队出动的,不过第一舰队在集团内部的地位非比寻常,所以予以尊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且这其实就是一个出行前的热身活动,第一舰队的指挥官现在是一名法国的天文学家,他的名字叫做梅西耶,他已经率领这支舰队在海上航行了数年的时间,他们天文知识,被深刻的应用在了这支舰队的导航上,而且,这么长时间的锻炼下来,很多集团内部的规章制度他也已经非常清楚,这种人如果连进港靠岸的操作都做不了的话,那真是活见鬼了。
所以,阿桂的手下们只需要走个过场就可以了。
不过,这个过场走的也并不算多么顺利,因为他们意外的发现了一条不属于这支舰队的单桅帆船。
这艘单桅帆船的行制比较简陋,好像是仓促之间粗制滥造的产物,更加吊诡的是,在这艘船入港之后,岸上就立刻传来了一道命令,说是让即将出行的阿桂暂缓行程,因为他们可能受到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情报。
阿桂作为如今重要的中层指挥官之一,有必要对这些情况有个基本的了解,所以他乘坐小船在不久之后也靠了岸,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到达会议地点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那艘单位帆船的照片。
照相技术对于环球集团内部的人来说已经谈不上陌生,不过根据他们官方的说法,照相技术是比较珍贵而稀有的,因此它的产物相片并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一些没有意义的场合。但作为情报的重要表达方式,环球集团的军队将领们还是时不时的能够看到一些间谍们传回的相片。当然这一张肯定是防御部队拍摄下来的,只是不知道,那艘单桅帆船有什么值得警惕的。
召开这次会议的,是在莫桑比克殖民地负责瓦坎达计划的黑月。这个计划是并不对外公开的,因此他在这里的身份,是环球集团驻非洲的发展与研究委员会主席,对外开拓也刚好属于他的管辖范畴之中。
所以对阿桂这个外人来说,他出现在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这是他一开口就给在场的众人带出了一个小小的震撼。
“这条单桅帆船叫做快乐解脱号,是一群在海上遇险的水手紧急制造出来的。目前我们已经对这群水手进行了简单的审讯,并了解了关于他们的一些情况。他们原来的船只,叫做多丁顿号,1755年7月16号在深夜离开好望角向东航行,也就是从荷兰殖民地附近向我们这个方向航行……”
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什么?虽然这条船的出发时间有些早了,以至于当时双方还没有进入敌对关系,所以他们不可能承载着非常规的间谍任务,但他们仍然能够给环球集团带来许多关于荷兰殖民地的现状和情报。总的来讲,这些情报虽然不一定有多高的意义,而且还拥有着严重的滞后性,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并非没有参考的意义。
果然,就听黑夜继续说道:“根据第一舰队代理适司令梅西耶的航行日志,他们是在一个叫做伯德岛的小岛上发现这群人的,当时,这条快乐解脱号已经基本上造好了,时间大概是在2月16号左右。根据他们的想法,他们是准备尽快前往海岸线的,所以我们这里,应该是他们的首选目的地。而且,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我们并没有多少敌意。在整个审讯的过程当中,他们也比较乐于配合,这也印证了这一点。下面,我就把审讯的结果给你们看一下。”
说着就有人分发了一摞纸质材料给在场的所有人,其中大部分是笔录,少部分是第一舰队当时对伯德到的勘察情况。梅西耶毕竟是一个学者,所以有些工作他还是做得比较细致的,甚至可以说是比较多余的。如果换做是阿阿桂的话,他可不会注意这些无聊的东西。
伯德岛的总面积只有0.19平方千米,海拔也只有9米,而且没有任何淡水。在黑月没有向这些将领们公开的资料,也就是来自于21世纪,只能由穿越者们阅读的资料当中,它是南非阿多大象国家公园的一部分。幸运的是,这个岛屿是一种海鸟的繁殖地,这些幸存者靠吃海鸟蛋维持了生命。事实上,他们在岛上就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远处的大陆,但是却无计可施。他们在岛上生存了7个月,依靠打捞上来的沉船中的食物和物资生存——其中也包括通常都会有的一桶桶酒——此外他们还以鱼、鸟、海豹以及鸟蛋为食物。
能够漂流到这样一个小岛上,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足够幸运的了。
但需要注意的是,能够看到他们活着的环球集团,自认为并不应该因为他们活着而忽略了他们可能已经遭受过的灾难。所以他们详细调查了海难发生的前前后后。
1755年7月17日深夜,当“多丁敦号”离开好望角并向东航行了一天之后,在印度洋的阿尔哥亚湾触了礁。像通常的沉船事件一样,这场灾难来得非常迅速和凶猛。“多丁敦号”三副威廉·韦伯这样写道:
第一次撞击就惊醒了我。当时我在自己的小舱里睡得正香。我以最快的速度冲上甲板,在那里我发现一切事物都处于我能想象的最恐怖的状态中。船已经裂成了几块,每个人都在哭喊,祈求上帝的怜悯,大海的巨大力量将他们抛上抛下。
不到几分钟,他就被海浪拍下了海,左臂小骨断裂,随后,在巨浪的冲击下,他陷入了昏迷。当他稍后在一块木板上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插着一颗钉子。他就这样来到了伯德岛,并且差点被淹死。船上的其他人也都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比他更糟。根据事后的统计,只有23人——恰巧全是船员——活着来到了这个小小的礁石岛。另外247人,包括船员和乘客,都被大海吞没了。也就是说只有8.5%的人活了下来。
这样的生还率是极其可怕的,而且很容易给生存项目的人在造成巨大的负面情绪。
根据韦伯后来的记载:7月20日,在他们搁浅三天后,二副的妻子科莱特夫人的尸体被海水冲上了岸。科莱特先生显然对他的妻子“有着最温柔的感情”,所以其他人决定暂时封锁这个消息,瞒着科莱特先生,待日后有较好机会时再告诉他。于是,他们设法分散了科莱特的注意力,把他带到了小岛的另一侧,然后埋葬了他的妻子——在这种荒凉的小岛上,正常的葬礼是无法进行的,所以那位妇人其实就是埋在鸟粪下面——并利用他们打捞上来的祈祷书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几天后,当他们把这件事告诉科莱特先生时,他“几乎完全不相信”,直到他们把他妻子的结婚戒指给他看。
这样的操作并不一定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但至少展现出了他们之间的友善。以至于她们获救之后,有一些环球集团的研究人员认为,他们的这种友善是让她们集体走出困境的重要原因之一。
严格意义上来讲,拯救他们的应该是基于这种友善而存在的团结协作。他们的记录和航行日志当中就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
由于当时的船只损坏率非常高,事实上即便到了21世纪,船员们也得掌握足够熟练的修理技巧,甚至是知道一些简单的航行工具的技巧,所以他们只要能够留住性命,完全就可以知道出逃出苦海的机会。
事实上他们也正是这样做的。
在幸存者中,有一个人名叫理查德·托平,他不仅是个船员,还是一个木匠。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尤其是在特别有创造力的铁匠学徒亨德里克·施坎茨的帮助下,托平最终建造了一艘单桅帆船,将它命名为“快乐解脱号”。
所有登上这个小岛的人,只有一个未能活着等到这一天。
而且,他们恶劣的原声命运,也因为环球集团的出现而蒙受了蝴蝶翅膀的恩惠。
只有黑月等寥寥数人知道的是,这些人的事迹并非在历史上没有记载,而在原来的记载当中,他们逃离那个小岛的航行让他们,失去了一半的伙伴。毕竟那只是一艘简陋的船而已,而他们的出发地又是一个荒凉的小岛,并不可能给他们带来足够的补给品。
但是,这一次他们显然就幸运了许多,因为他们还没有出发就遇到了环球集团的第一舰队并因此而获救。这一路上虽然他们仍然损失了,两名伙伴但他们都得到了极好的救治,主要是因为之前的身体受到了荒凉小岛的恶劣影响,所以才没有救治成功。另外他们的补给品也都算是有保障的,这让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活了下来。
那些人虽然并不知道自己的原生命运是怎样的,但他们仍然对救了自己的环球集团感恩戴德。因此他们不但积极地配合了审讯工作,还将应该被视为机密的航行日志和各种记录都拿给了他们看。
阿贵也正是通过这些文字材料,才更加具体的了解到了他们在岛上的经历,以及……一些让他始料不及的小发现。
韦伯详细记录了整个事件,船只沉没后,他们先是被困在伯德岛上整整7个月。这是一段让他们,身心俱疲的艰苦岁月,他集中描述了他们努力获取食物和建造单桅帆船的过程,同时也细致描述了风和海洋的状况。现在,包括阿桂在你的所有能够阅读这段材料的人都可以通过一些片段,可以拼凑出他们集体生活的图景。
在这个幸存者群体中,存在着相当明显的等级制痕迹。韦伯的记录表明,有些幸存者得到了特别优待:“我们喝掉了所有的白兰地,但是特意留下了两加仑,那是我们为木匠先生保留的。”当水和食物供应不足后,他们实施了配给制,而且是在相当公平和友好的氛围下实现的。在韦伯的叙述中,唯一提到的摩擦是有人撬开了“财宝箱”,偷走了一些东西,但这件事很快就被所有人忘记了。
韦伯的记录中还有许多对大家一起合作完成工作的描述,比如照顾伤病者、打捞沉船上的物资、捕鱼和收集其他食物、制作绳索和修理帆,以及建造单桅帆船。这些人还建造了一些双体船和小型渔船,在使用这些船只时,有几次,他们一起努力将不小心落水的人救上来,或者把被困在另一个附近的小岛上的人接回来。总之,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紧密地团结在了一起。
这当然是一段非常感人肺腑的故事,但这其中也充斥着一些微不足道的不幸,这不幸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要不然也不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对于编制上已经显得单薄而又脆弱的他们来说,任何人的损失都是无法承受的。但如果有一艘远洋帆船在他们附近触礁沉没的话,那上面的物资或许多多少少可以缓解他们的不幸。所以坦白的讲,那艘远洋帆船的不幸就是微不足道的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权利去给那些人默哀。
这艘远洋帆船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就在前不久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它,并且将它当做了近期食物的重要供给来源。
根据他们的描述,那应该是一条大型的荷兰制造的帆船。他们携带的补给品并不多,而且大炮的弹药也不充足,有些桅杆甚至是断掉的,这意味着他们可能是在战争当中逃亡出来的。
只可惜,那条大型帆船的触礁地点,距离岛的海岸线有些遥远,它毕竟是大吨位的产物,并不需要在潜水区才能终结自己的性命。但这也让海流更容易的将他的残骸给带走了,所以等到环球集团的第一舰队出现在附近的时候,那条船已经毫无踪影。
不过他们还是在这短暂的时间当中抢出了足够数量的补给品。但这已经不是环球集团所关心的东西了,全当是那些倒霉的船员们又一次获得了蝴蝶翅膀的恩惠好了。
——根据他们的描述,黑月和他的手下们推断,这条荷兰帆船很有可能是在东南亚的战争开始之后就踏上逃亡之路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到达。另外,他们半路上可能在同样归荷兰人控制的斯里兰卡进行过补给,但那次估计可能并不充分,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尤其是这艘船,原本就可能是一艘准备返回荷兰本土的船只,那样的话他们的食物准备可能已经进行到了一定程度,突如其来的战争只是迫使他们不得不提前开始的航程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这艘船能够顺利的回到荷兰本土的话,那么一定可以带给荷兰王国很多重要的消息,比如说他们在东南亚的殖民地已经遭到了环球集团的进攻。那样一来双方的恶劣关系也将从东南亚蔓延到欧洲。
不过现在看来,这种蔓延的幅度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削弱,甚至就连南非那边的荷兰人,恐怕也未能得到消息,这对于即将发动进攻的话,这地方来说显然是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