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图城,城主府邸。
一个满眼精光奕奕,器宇不凡的中年人正坐在一张铺着豹皮的交椅上。
交椅两边正坐着龙乘风和陈易二人。
那个中年人便是昌图城城主赵不凡。
关外大部分城市的城主都是朝廷委派,除了诸如山海关之类的边关,才由弑道门派出堂主管辖。
虽然弑道门如今乃是江湖中九宫八卦的龙头,但还是为世俗朝廷效力。
王权凌驾于教权之上,自古皆然。
赵不凡抿了一口茶道:“想必二位已经知道金家发生了特大命案了吧。”
陈易闻言,冷冷道:“是的,此事昌图城早已人人皆知。”
他假装不知道自己在官府知晓命案发生之前,已经先进去金家了。
赵不凡道:“没想到堂主的消息果然灵通,只是据本座手下探访得知。”
“金家附近的住户曾在不久前见到一个红发男子在金府大门前不停敲门。”
他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陈易。
陈易浑身被他瞧得十分不自在,笑道:“唉,没想到还是瞒不过城主啊。”
“是的,在你们发现金家命案之前,我已经进入过金府。”
赵不凡道:“副堂主为人,本座信得过。”
“我知道,你是断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不过,弑道门其他人我就不知了。”
龙乘风忽然大声道:“赵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不凡悠然道:“我可没说是谁。”
“我只知道,命案发生就要去查清真相,处决真凶。”
“这样才能平息民情,也可以让全家上下的金家冤魂死可瞑目。”
龙乘风道:“哦,只是不知道城主现在找到了什么线索没有?”
赵不凡道:“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线索,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两个东西想必你们应该认识吧。”
赵不凡边说,边从袖子中掏出两只三角令箭。
上面有弑道门专用的标识。
只是一个令箭是黄金打造,一个令箭是白银锻就。
陈易和龙乘风看到这两只令箭,不由浑身发抖,虚汗直冒。
这不是他们下达指令所用的令箭吗?
怎么在赵不凡手里。
赵不凡眼中精光四射道:“怎么样?这两只令箭是不是二位所属?”
陈易和龙乘风接过令箭,左右端详,确信是自己的令箭。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令箭何时被人偷偷拿出,竟到了赵不凡的手中。
赵不凡接着道:“这两只令箭是在金大公子的身上找到的。”
“我想,这肯定是有人嫁祸给你们。”
“因为如果你们是真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把自己的令箭放在死者的衣物中。”
陈易佩服赵不凡的判断力,拱手道:“赵城主明鉴。”
“凭我们二人,要将金家上下全部灭门,恐怕还很困难。”
赵不凡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既然这桩命案牵扯到你们身上,你们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你们是我的朋友,我肯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你们,免除嫌疑。”
“但如果真凶一直抓不到,我这里好交代,朝廷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免不得要抓几个替罪羊顶包。”
陈易和龙乘风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朝廷势力强大,手腕通天,就算把九宫八卦所有的宗门加起来,也敌它不过。
到时候如果陈易和龙乘风被当做替死鬼,赵不凡和逍遥侯也没有法子。
“幽灵书生和龙乘风听令!”
赵不凡站起身来大喝道。
陈易和龙乘风立即起身肃立,单膝跪地道:“臣下接令。”
赵不凡朗声道:“限你们二人在七天之内,抓住真凶,查明真相,安抚民情,否则以军法处置。”
“臣下领命!”
陈易和龙乘风拱手道。
赵不凡立即将二人扶起,笑道:“没办法呀,谁叫这桩命案找上你们了呢?”
“你们要想证明自己清白,只能把真凶找出喽。”
赵不凡这几句话使得陈易和龙乘风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因为于情于理,他都说的非常清楚了。
这件命案虽不是因他们而起,但是已经和他们有了某种联系,调查真相的责任自然就在他们身上,这也怪不得谁了。
并不是衙门不想办案,一来这桩命案牵扯到的内幕重重,事关重大,绝非一般的杀人劫舍可比,他们自然不想被人拿枪使,顶在风口浪尖。
第二,这桩命案既然牵涉到陈易和龙乘风二人,自然也就他们二人最知道其中内情,由他们查出真凶,无可厚非。
这并非是陈易第一次办案,在几天前的丹东林家大院,他深入天虎山灵矿,力战血魔,知道了林氏家族和十二双修法会秘密联盟,私自占有弑道门灵石资源之事。
不仅消灭了林家,更是摧毁了绿袍老魔的十二双修法会。
使得弑道门重新获得天虎山灵矿的垄断权。
陈易和龙乘风立下军令状之后,就退出了城主府。
陈易之前不认识龙乘风。
弑道门的分堂和连环坞之多,人员之盛,他哪能一个个都认识。
龙乘风也是前不久刚从关内调到关外任事的。
虽然二人年纪相差悬殊,但还是成了很要好的忘年交。
此时,陈易长啸一声,一只血鹦鹉从天边飞来。
这是弑道门专有的信鸟。
他口述一封信件,信的内容是让燕姬和林绮梦赶紧过来昌图城,他被一件灭门命案缠住,脱不开身,需要他们的帮助。
血鹦鹉扑闪着赤红色的翅膀,消失在苍茫暮色中。
现在夕阳西下,昌图城因为刚发生一桩特大命案,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
陈易和龙乘风只得来到一间还未打烊的茶馆,彼此商量查清命案真相,该从何处入手。
陈易倒上一杯酒,仰头喝尽道:“我怀疑我们手底下出了内奸。”
“这才导致我们的令箭被偷盗出去。”
龙乘风手抚长须,叹声道:“此事诡秘莫名,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其实也可能是有人潜入我们府邸,将我们的令箭偷窃出去的。”
陈易道:“我的令箭一向随身携带,非亲密之人难以近身。”
龙乘风道:“这就不知道了。”
“我的令箭一向放在我家卧室的保险柜中。”
“柜子上的锁要有我的声音才能解开。”
陈易道:“这就奇怪了,看来我们都把令箭保管的很严实。”
“只是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被人偷拿出去。”
“而且你不觉得有一点很可疑吗?”
龙乘风道:“什么?”
陈易道:“你想啊,金家是关外首富,而且金家**奶的三个儿子各个是人中龙凤,位居高位,就连皇亲国戚也不敢轻易得罪金家。”
“究竟是谁有那么大胆量,敢一夜之间将金家上下,尽数灭门,不留一个活口。”
“而且金家府库里面的钱财,丝毫未动,凶手看来不是奔着劫财去的。”
“所以,可疑的就是凶手并不是针对金家,而是刚好金家撞到枪口上,被他们当做工具。”
“主要的目的是嫁祸给我们,让我们被当成罪犯,被朝廷判刑处决。”
龙乘风一听陈易,不觉虚汗直流,沉声道:“好厉害的毒计,好一招借刀杀人啊。”
“只是我们到底得罪了谁了呢?”
陈易想到的是石龙二兄弟的金灯会和混元门,还有皇极教。
龙乘风什么也没有想到,虽然他是弑道门分堂堂主,但是和谁都井水不犯河水,和气生财。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就在二人冥思苦想之际,昌图城的城主府方向忽然传来一阵爆炸声。
一团蘑菇云一般的烈焰冲天,登时照亮了整个昌图城。
陈易和龙乘风听到爆炸声,霍然站起身来,走出茶馆,朝传来爆炸声的方向张望。
没想到,爆炸声和火光是来自城主府。
二人立马急匆匆地赶到城主府。
果然见到城主府上下早就乱作一团,四下里,几十个兵丁和周围的住户正搬着棉被、水桶等物,纷纷救火。
府中早已被烈焰吞没。
一些居民从不远处的水井打来井水,站在云梯上,将水桶中的水泼向大院。
却无济于事,火越烧越旺,快要蔓延到隔壁的房屋去了。
龙乘风乃化神期修为,幼年时就学过水属性的功法。
只见他站在城主府的大门口,咬破自己舌尖,喷出一道血箭到门中的大火中。
一面手掐真诀,直指天空,一面嘴中念念有词,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只见在他指尖处喷出一道水柱,水柱冲天,往下浇淋。
不一会儿,冲天火势登时被水柱浇灭。
众人一声呼喝,进入府邸,却见里面早已焦黑不堪,人物不辨。
陈易和龙乘风担心赵不凡出了意外,一心直往赵城主居住的后院去。
进入后院,烧焦味更浓,里面都是焦黑的残枝败叶。
葡萄架和假山烧得一片片黑魆魆。
那一排排卧房也烧得只剩下两三个石墩子,兀自在地上,木梁顶则烧得一点也不剩。
二人赶忙跑进赵不凡的卧房,却见赵不凡仰卧在地上,浑身焦黑,面目模糊。
竟烧得只剩下一些皮肉粘在骨架上,十分凄惨。
陈易看到这样的惨状,如同被雷电击中,登时摊在地上,双眼木楞。
没想到刚才还在和陈易、龙乘风谈笑风生的赵不凡,转眼间却死在了大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