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市梧桐分局。
刑侦队办公室。
高程将顾晨提供的图片，拿给甘文峰，让甘文峰跑腿调度室，根据女孩最后一次下公交车的时间和地点，展开拉网式搜索。
而顾晨、卢薇薇还有王警官，则坐在一排喝奶茶。
奶茶是高程买的，也是想让三人坐着就好，剩下的事情由自己人来操办。
这样就不会显得让江南市的警察反客为主了。
毕竟交流学习，也是一次了解对方实力的机会。
其实高程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交流学习的小队中，卢薇薇是吃货属性的。
只要是吃货属性那就好办了，能用几杯奶茶搞定的事情，那绝对不要吝啬的。
好吃好喝伺候着，别给自己添麻烦，别给自己瞎指挥就好。
“高师兄。”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中午，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顾晨不由多问了一句：“监控那边搞得定吗？”
“搞得定，当然搞得定。”高程也是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们江北市警察的工作效率，你就放心吧，妥妥的，只要找到这名女孩的下落，我们立马就可以通知你。”
“可是。”顾晨放下喝空的奶茶，有些犹豫。
“怎么？要不要我再给你们买点吃的喝的？”高程弱弱的问。
顾晨摆摆手，道：“高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既然有这名女子的正面图片，为何不利用人脸识别搜索一下？”
“人脸识别？就这张图片？”高程以为顾晨在开玩笑。
毕竟这张车载监控视频的截图，也只能以俯视的角度拍下女孩的正面照，本身角度就有点牵强。
更别说利用正脸高清照片，进行海量的筛选，这一看就有难度的。
这时候，甘文峰也正好懒散的走进来，拿起桌上的保温杯，便去饮水机旁接杯水，坐回座位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文峰，情况怎么样？”高程赶紧问他。
甘文峰摆摆手，也是慢条斯理的道：“倒是找到一些线索，但是监控视频不连贯啊，在一些关键的地方，监控被一些障碍物给挡住了，没法连续上。”
“那就是说……没办法找到那名女子的行踪咯？”顾晨说。
甘文峰扭头看了眼顾晨，然后点点头：“差不多这个情况吧，当时我们根据车载监控，以及公交车站的监控可以发现，女子下车的时间是晚上7点，坐的正好是刘迅这辆11路车，可15分钟后，她就在一条巷子的监控盲区失去联系。”
“当然，我们也试图从周边几处有监控的地方进行排查寻找，但都没有结果。”
高程也赶紧解释道：“那几条街我知道，有些监控早就坏掉了，还有些是老旧的设备，画面也不太清晰。”
看着几人继续盯着自己，高程笑了笑，又道：“这不是因为经费问题吗？很多老旧设备都没有升级，所有也有部分是盲区，可没想到，这个女孩就在监控盲区失踪了。”
“那第二天，她有没有出现在之前失踪的视频中？”顾晨也是赶紧又问：“毕竟，这是她经常走过的路线，没道理不会出现的。”
“我查过了。”甘文峰双手交叉抱胸，躺靠在座椅上说道：“那处地点，包括第二天，以及今天，我们都全面的排查过一遍，眼睛都快看肿了，根本没有发现这名女孩的踪迹。”
见大家一脸失望的脸色，甘文峰也是无奈道：“这就没办法了，毕竟监控也不是万能的。”
“那还是进行人脸识别吧。”顾晨见监控调查行不通，也只好通过人脸识别来确定女孩的身份。
这不说还好，一说，让原本失望的甘文峰，顿时感觉不可思议。
甘文峰和高程刚才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
这种俯视正脸的图片，要进行人脸识别，会造成很大误差。
因为角度的不同，画面很难定位精准。
所以计算机在识别方面，造成的误差可能会进一步扩大。
茫茫人海，这样的大海捞针，根本就是无用功，因此甘文峰感觉顾晨就是在信口开河，这小子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人脸识别。
“甘师兄。”见甘文峰表情依旧呆滞，顾晨再次提醒他一句。
“这个我弄不来。”甘文峰翘起二郎腿，一副没商量的语气。
见搭档甘文峰有些情绪，怕影响团结，高程也是笑了笑解释说：“不好意思啊，并不是我们不想这样操作，实在是操作起来困难很大，没有较为精准的正脸，计算机就无法对各个角度进行精密计算，所筛选出来的人物，那肯定是无效的。”
“这就等于是让你数对方的头发有多少，天上的星星有多少一个道理啊，实际操作起来根本很难达到效果的，你们说是不是？”
见王警官频频点头表示理解，而卢薇薇和顾晨却没有半点反应。
因此，高程又弱弱的问三人：“你们三位，难道搞得定人脸识别？”
王警官摆摆手：“我不行，这东西我搞不来。”
“呵呵，想想也是啊，这玩意太高端了，说是机器，其实还得靠人自己去分析，麻烦的很。”见老王同志也操作不来，那卢薇薇和顾晨也就更加不行了。
所以高程又问卢薇薇：“卢警官，要不你来？”
“我不行。”卢薇薇和高程预料中的一样，也是摆摆手，直接拒绝。
自己有几斤几两，卢薇薇还是拎得清楚的。
见两人都不行，高程看着顾晨，也是没抱希望道：“既然你两个师兄和师姐都不行，那你顾晨……”
“我来。”
还不等高程把话说完，顾晨就已经站起身，弱弱的问道：“用哪台电脑？”
高程懵了。
甘文峰也懵了。
两人愣在当场，心里也是憋笑的不行。
心说王警官和卢薇薇都不行，你个刚入警一年多的三级警司就能行？
吹牛逞能也不是这样吧？
“顾晨，不行就不要勉强啊，到时候筛选出几万个档案，那你要一个一个对比到什么时候啊？看得眼睛不痛吗？”
甘文峰心说自己就没见过这么爱出风头的警察。
老同志都懂谦虚之道，这家伙却是个逞能精，也是时候让事实打脸了，让他知道人脸识别的局限性。
结果顾晨掏出手机，开始用手机里自带的图片编辑软件，将那张车载监控视频截图，开始利用软件编辑。
将原本俯视方向的画面，开始进行立体扬起，直到调整到平行方向。
虽然此时，画面的人脸已经出现有些扭曲的现象，但好歹照片是平视，满足人脸识别的各项标准。
“原来还可以这样？”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一样的甘文峰，发现顾晨将图片编辑之后，已经是平视画面时，心里不由暗自称奇。
不过看到照片有些扭曲后，心里又是一阵偷乐，心说就拿这张扭曲的画面来做人脸识别，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甘师兄，办公室里有没有素描的纸和笔？”顾晨在完成图片编辑后，赶紧甘文峰。
甘文峰整个人又是一愣，弱弱的问道：“你……你要什么？”
“我顾师弟要素描的纸和笔。”卢薇薇怕甘文峰没听明白，赶紧又大声的重复顾晨的要求。
“要哪玩意儿干什么？现在是人脸识别啊？”甘文峰忽然开始犹豫起来，心说顾晨这是想怎样操作？
“就问你有没有吧？”卢薇薇也是再次催促。
这时候，高程才勉强回应道：“办公室里好像是有的，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之后，高程便往办公室角落的书柜走去，在里边一阵捣腾，终于搜出一卷素描纸张和一捆素描铅笔。
顾晨直接抽出一根，利用桌上塑料盒里的小刀，将素描铅笔削干净，并直接坐在甘文峰的座位上。
甘文峰一愣，扭头想跟身边的高程交流几句，结果被高程直接嘘声给禁止，随后便又将目光投向了顾晨。
顾晨拿起手机，将编辑好之后的照片，快速眨眼两下。
“咔嚓！”
顿时，手机照片里的人物，被顾晨直接用双眼拍摄下来。
在一阵动听的机械女声提示下，顾晨开启了人脸识别的初级技能。
“图像采集已完成！”
机械女声再次提示。
此时此刻，原本有些扭曲的图片，在顾晨的脑海中，开始变得清晰和立体。
之所以利用手机软件对人物角度进行编辑，其实是顾晨的障眼法，让大家相信，目前看到的照片虽然扭曲，但好歹也是正脸图。
而接下来，在顾晨的脑海中，立体图片开始变得更加清楚。
顾晨已经在瞬间完成了图像采集工作……
随后，顾晨故意将手机放在正前方，假装作为参照，开始动笔绘画起来。
实际上，顾晨的绘画参照物，完全是脑海中的立体图片。
这种印刻在脑海中的参照物，能让顾晨的绘画胸有成竹。
片刻之后，人物的轮廓大概清楚。
又过了一会儿，人物的脸型和各处比例，开始变得更加清晰。
整整过去了6分钟，顾晨就已经将笔放下：“好了，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了。”
高程：“……”
甘文峰：“……”
这特就完了？
6分钟就画好了素描？
高程和甘文峰面面相觑，感觉这是个什么宝藏警察？一个素描图6分钟搞定？
而且两人都仔细查阅了一番，这种素描图，似乎比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
各种阴影面所呈现出来的立体感，似乎感觉对面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人在直观的看着你。
这就有点恐怖了。
甘文峰整个人都愣住了，弱弱的问：“所以……你准备用这张素描图，来进行人脸识别？”
“不然呢？”顾晨反问他。
事实上，这张素描图，完全可以当一张黑白照片来看待。
顾晨所画的人物生灵活现，非常的逼真。
高程有些不淡定了，他赶紧道：“那就……那就试试吧，反正试试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的，顾晨，你用这台电脑吧。”
高程指着自己身边的一个座位。
“好的。”顾晨拿起画，也没多想，直接就走到了电脑前。
坐下之后，顾晨先利用自己的手机，将素描图片拍摄之后，再上创到电脑上，随后打开人脸识别系统。
高程赶紧攻下身，噼啪噼啪的敲打了几下，解锁完成，顾晨可以放开手脚来操作。
而其他人，则屏住呼吸，围在顾晨的身边。
顾晨利用上传到电脑中的素描图为基础，开始进行系统筛选。
瞬间，海量照片开始在素描图片的右侧不断闪烁。
仅仅用了不到十秒钟，就有一张人脸图片出现在右侧。
所有人都凑上前，查阅这张系统蹦出来的筛选图。
“天呐！”高程不由惊叹道：“这……这也太像了吧？”
“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一旁的甘文峰，也忍不住感慨道：
“这……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技能啊？一张扭曲的监控视频截图，竟然能画得如此立体，这特么才10秒钟，就筛选出匹配度最高的人物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而身后的卢薇薇和王警官，发现配比出最高的人物后，二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由击掌庆祝。
顾晨没有理会大家的热闹，而是直接点开了匹配度最高的人物档案。
顿时，一张清晰的人物档案表格便呈现在面前。
“张小雅，女，23岁。”
“身高165cm，体重50kg。”
“职业：翔天舞蹈工作室舞蹈老师。”
……
顾晨不断轻声的读出张小雅的基本资料。
而卢薇薇也按耐不住，紧接着也把下方的资料扫过之后，说道：“原来张小雅是江北周边县市人，目前租住在新兴小区16栋4单元，505号房间里，这里全部有登记。”
“有地址就好办了。”王警官也是长舒一口气，感觉顾晨这波操作可以的，没有给江南市警队丢人。
倒是东道主高程和甘文峰，两人简直震惊到不行。
6秒钟能画出一张立体感十足的素描图，这就已经秒杀了大部分警员。
而且顾晨的每一笔都是恰到好处，多不多也少不少，就是那么刚刚好。
尤其是人物阴影的把握，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也难怪一张素描图，就能快速识别出人物信息。
这要没有一定的绘画功底，和超强的人物理解能力，恐怕就是徒劳。
现在连对方地址都已查出。
高程感觉，先前所做的所有工作，还不然顾晨这一下子来的实在。
感觉这特么又被反客为主了啊？
“高师兄。”见高程仰望天花板，整个人表情也是呆若木鸡，顾晨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啊？”高程瞬间从幻想中回过神，忙问顾晨：“怎么了？”
“既然调查对象张小雅的租住地址已经确定了，那咱们现在立刻出发吧？”顾晨说。
高程揉了揉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他原本还想去食堂吃饭，凭经验，查找工作肯定不会这么顺利的。
结果顾晨用6分钟搞定素描图，10秒钟筛选出人物资料。
看着顾晨一副工作狂人的摸样，高程很想哭，心说这午饭是吃不下去了。
“好吧，咱们现在就出发。”
这特么又是反客为主了？
……
……
中午1点。
五人驾车来到了新兴小区，很快也找到了16栋4单元，505号房间。
此时此刻，五人就站着门口，甘文峰打开执法记录仪，对着房门敲了敲，问道：“有人在家吗？”
屋内静悄悄，毫无动静。
随后高程也走上前，抓住门把手推了推门，道：“好像是从里面反锁了，门是打不开。”
“会不会这个张小雅，这几天已经离开了屋子？”路薇薇不由好奇的问道。
大家相互看着彼此，都无法确认。
毕竟张小雅失踪的情况，是11路公交车司机刘迅的一面之词，他感觉张小雅的突然消失，有些不太正常。
毕竟，在跟张小雅每天接触的日子里，刘迅感觉出，张小雅是个非常自律的女孩，就连坐公交车的时间都是准时的，误差不会超过半小时。
也正是因为这三个月来，张小雅每天给刘迅送牛奶，这才让刘迅对张小雅特别的关注。
所以，看似有些焦虑过头的刘迅，其实他的担忧也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总不能踹门吧？这房东是谁啊？能不能联系上？”顾晨赶紧问高程。
高程现在也是拿不定主意。
毕竟跟着顾晨这三人瞎折腾，本来自己就不想。
现在又被顾晨调查出，那名连续三个月给11路公交车司机刘迅送牛奶的女子，能就此罢休吗？显然是不行的。
于是高程又给分局打去一个电话。
“我是高程，你们记一下，帮我查一下这个新兴小区，16栋4单元，505号房间的房东是谁，对，查到之后，帮我把房东的电话号码发给我，没错，立刻马上，什么？你们还在吃饭？别吃了，少吃一顿饿不死，赶紧的。”
挂断电话，高程的目光投向了顾晨，这个来自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宝藏警察。
现在高程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感觉这家伙盯着门，是不是又在想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