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
不速之客的声音低沉嘶哑，显然是经过伪装处理。但这样不知真假的声音，却恰恰能给人神秘莫测的压迫感。
他问问题的语速也很慢，就好似在用语言一步步地逼迫对方。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睛会如同一柄尖刀利刃般，紧紧地盯视着对方。
好似是要从头目男人的表情中，确定对方是否存在说谎的可能性。
“……你们的，头领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说出，却让他来不及稍稍松懈心神就再次紧绷起来！因为他问题中询问的头领，奴隶贩子们的头头，就是他自己啊！
对方这显然是冲头领，也就是冲他自己来的。他又怎么可能不慌？
他心下顿时无比地慌乱，生怕对方得知自己就是首领后解决掉自己。可他又不敢说谎哄骗，先不说能不能骗得过去的问题。
谁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在自己当时与几个没用属下。商议着如何对付对方的时候，他就已经来了目睹全过程？
那样的话，对方显然早就已经得知他就是首领的身份，这个问题也就是在试探他到底是不是肯说真话的性质了。
可他另一方面又想到，会不会对方真是刚刚才来。其实并不知道首领是谁，只要自己骗过对方指向别人的话。
这样的话，他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其实不奇怪他有如此侥幸的想法，毕竟人都想给自己找一条活路。两种可能性和想法，瞬间在他的心中交织，让头目男人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但很可惜的是，这个黑衣男人并没有给他犹豫纠结出结果的时间。在他沉默的下一个瞬间，对方死神般的低语就已经耳边响起。
“你的心跳加速了，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看来……你是想组织谎言，来欺骗我了？”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询问，可用的却是确定事情后的肯定语气。因为在下一刻，黑衣人就没有半分犹豫和怜悯地出手了。
无形的风刃在他指尖凝聚，只是手指轻轻一划的动作，头目男人的一条手臂就随之而断。
“啊——”
鲜血和凄厉的惨叫声一同涌出，断臂的剧烈痛楚让他再也忍耐不住。带着断臂伤口的血流如注，痛得他满地打滚。
可很遗憾的是，他所做的那些恶事注定没有人会怜悯他，他眼前的这个杀神就更加不可能。
对方丝毫没有管他，刚刚断臂的剧烈痛楚和失血过多。直接一脚就踩在他的胸口，把他满地打滚的身体稳稳地踩在原地。
随后没有半分波动和变化的死神低语，再次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中。
“你要是再发出那杀猪一样的叫声，那下一道口子，可就直接开在你的喉咙上了……”
在死亡的威胁下，头目男人凄厉的惨嚎被硬生生止住。他望着踩在自己身上的黑衣人，这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之人是真正的魔鬼和死神。
这种毫不留情的狠绝和动作，再加上对方甚至连心跳加速，都能够听见的可怕感知。这不是审判的死神又是什么？
只可惜头目男人此刻被惊惧侵占的内心，并没有想到过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对方会不会其实并没有，连心跳都能够知晓的强大感知。而只是在单纯地出言诈他呢？毕竟对方只是断他一条手臂。
又不是真直接要了他的命？
但此刻完全被对方的狠绝吓到的他，心里早就只剩下恐惧。他听话的牢牢闭上嘴巴，生怕自己再因为剧痛而发出似乎动静。
此刻踩在他身上的黑衣人也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依旧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不急不缓地慢悠悠说道。
“以你这条手臂的出血量，应该不需要太久就会要了你的明白。所以你的回答最好快一点，不然可能就没机会回答了。”
说完他没等对方激动地回答，就再次补充道。
“对了，友情提示。你可以说谎，但是最好别被我识破，不然你可能就只有三次……哦，不对，是四次说谎的机会了。”
这戏谑的话语，完完全全地拿捏住了头目男人的恐惧心里。他早就已经再也不敢说谎和隐瞒，急忙哆哆嗦嗦地老实道。
“我说！我什么都说！您刚刚问的头领，其实就是我！但是请不要杀我，求求你了！我有钱，我还会魔法，我还有用……”
不提这家伙像是卑微老鼠一般的求饶声，其实在他这句话说出的一瞬间。他并没有发现，这个黑衣杀神都因为他这个回答愣了一瞬间。
‘这家伙才是这群奴隶贩子的首领？那之前猎杀我们的迪特那两个家伙算是什么？不对，明明那时候那个迪特才是这群奴隶贩子的头儿……’
种种疑惑在他心中浮现，但他表面上依旧丝毫不显。或者说也不需要，穿着黑衣加蒙面的他，就算脸上有什么细微神情变化，别人也看不见啊。
“不错……这个问题勉强算你过关。”
完全没有理会对方还在滔滔不绝的求饶声，黑衣人依旧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般。语气冷漠平淡，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宣判。
“等你刚刚，废话太多了！还记得一开始我跟你说的吗？不要废话，说一句废话你身上就多一道口子？”
“你刚刚说了多少句废话来着？”
这魔鬼般的低语，顿时让头目男人的求饶之语戛然而止。他目露惊恐地看着对方缓缓落下的手，生怕这一手落下，自己就会死于千刀万剐。
可黑衣人并没有借此就直接杀了他，或者说对方还是在以此给他施加心理。这戴着手套的手掌，最终只是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啪啪啪……”
他的手掌轻轻地抽打了几下头目男人的脸庞，这原本极具侮辱性的动作。在他此刻看来却分外开心，因为自己还活着！
“看在你刚刚回答不错的份上，暂时饶你一命。不过你下一个问题要是答不好的话，那可就是最后一个回答了。”
这苛刻的话语此刻听在他耳中，却是唯一的生机。因为牢记不能废话，他死命地点着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回答。
“那么，第二个问题听好了……”
黑衣人好整以暇地缓缓说道。
“……你认识迪特吗？哦，对了，还有一个面容阴鸷，喜欢藏在阴影中的男人。”
说完似乎他还怕对方不清楚，再次形容了一番那人的外貌长相。因为严格来说，这两人才是他的复仇对象。
当初正是那个迪特，伙同另一个男人一起，在渊谷入口处堵截三人。才因此导致，杰夫为给他们断后而身死。
不过可惜的是他只知道迪特一人的名字，另一人就类似对方影子般的人。从来都是将自己隐藏在暗处，连名字似乎都很少暴露出来。
“认识！认识！您说的迪特我认识……”
头目男人激动地回答道，似乎生怕回答慢了一点就再次受伤。不过在听到另一个男人的样貌形容时，他却有些犹豫起来不敢确定。
“至于您说的…另一个阴鸷男人，我…我也不太能确定。按您…您说的特征，我猜测…八成应该是迪特身边的那个副手。”
解释完他似乎还怕这个魔鬼不满意再次出手，一直胆战心惊不敢放松分毫。
“还不错…那这次也算你过关。”
黑衣人的宣判对他来说却好似天籁，庆幸自己终于暂时逃过一劫。
只可惜他还没有庆幸太久，对方的下一个问题就紧随而至。
“那么，第三个问题。我记得明明迪特那家伙才是你们的首领，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你？”
“还有…迪特和那个家伙，现在去哪儿了？”
这个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问题问出。他再也没用什么小技巧给予对方压力，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盯视着头目男人，生怕错过他脸上分毫的表情变化。
“迪特那家伙…他…他原本确实是我们商会的…头领。但他如今…已经是上一任了，我…我就是继任他首领位置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这家伙还颇有些胆战心惊，生怕对方因为自己继任就把他也顺手干掉，急忙迫不及待地解释道。
“因为迪特那家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客户。所以…他其实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他那个副手也是跟他同一时间死的。”
话音落下，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偷眼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似乎期盼老实回答的自己能有一线生机。
‘死了？那两个家伙，这就已经死了？那我拼命变强，又是为了什么呢？竟然连仇恨的目标都已经没了……’
不得不说，在得知自己的仇人在自己出手前，就早已经身死的刹那。哪怕是以他的心性，也不由有那么一瞬间心神动摇。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现在还没到他可以松懈心神的情况。随后他又通过逼问，询问到了更多关于迪特，以及这个奴隶行会背后的真实情况。
……
一切的审问结束，黑衣人再次站在奴隶贩子这个最后的据点前。碧青色的瞳眸中倒映的，是眼前洗涤罪恶与污秽的火焰。
待火焰彻底将整栋楼点燃后，他才终于缓缓呼出口气。摘下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经过伪装后的粗糙面孔。
马尔科静静望着眼前燃烧的火焰，眼中复杂的神色随火焰明灭不对。最后一声轻叹身影再次消失，只留下着复仇之夜的最后一声低语。
“古神教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