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南区,月季花街。
已经换下大地母神教会教士袍的埃姆林穿上黑色正装,手里拿着一顶丝绸礼帽,但并没有戴上,而是让其在两手之间不断旋转。他走出丰收教堂,没有像往常一样登上停在街道旁边的出租马车,让那个中年车夫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并未注意到这些的埃姆林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他最近的生活变得有些单调。半天的的时间花费在丰收教堂,晚上陪伴人偶,至于去威曼迪家学习历史也早已结束,在教堂种植的那些草药也不用在细心照顾,这就使得精力充沛的血族男爵一下变得无所事事了。
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不会这么想,哪怕是一天都在家里陪伴人偶他都不会觉得疲倦和厌烦,但半年内经历了这么多后,他也有些习惯了。
就这样一路脑子放空地不知道走了多久,等他集中精神后,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桥区的铁门街,前方不远处就是“勇敢者酒吧”。
“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愣了十几秒后,埃姆林才想起了自己以前和尹恩一起合作销售药剂时,都是在丰收教堂炼制好后直接拿到这里来。不过后来合作中断,尹恩被自己带走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了。
要不进去看看?还有几个原始月亮的信徒没有抓到,正好可以在这里打听一下情报……自从接受了这个任务后,只有埃姆林通过尹恩给的线索击杀了一个原始月亮的信徒,其余接受任务的血族成员并没有什么进展,但他也停留在这儿了。
抱着这个目的,他捏住丝绸礼帽边缘,戴在头上后走进了“勇敢者酒吧”。但这位拥有超凡五感的血族男爵并没有注意,在他斜后方有双目光在注视着他。
这下就都齐了啊!
变幻了面容的罗尔斯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面前摆放着吐司,黄油,以及一杯不再氤氲热气的棕褐色红茶。他不太在意地轻抿一口茶水,尹恩和埃姆林有联系是他知道的事情,可现在有件让他疑惑的事情,那就是尹恩·赖特并不在“勇敢者酒吧”,埃姆林跑来要做些什么?
罗尔斯可以感知到几公里内“仲裁人”和“律师”途径的非凡者,如果曾经见过也可以分辨出对应的是谁,所以能清楚知道尹恩·赖特现在不在“酒吧”。
血族,玫瑰学派的两大派系,原始月亮的信徒,这就是命运的引导啊!
嘴角翘起,罗尔斯目光从那个可能被玫瑰学派“怨魂”附身的家伙身上掠过。
……
正值下午,客人并不算多,埃姆林忍着弥漫在酒吧的复杂味道,缓步走到吧台前,还没开口,就看到酒保有些诧异的声音。
“是你?”
“你记得我?”埃姆林放下遮住鼻子的右手,在鼻前轻轻扇动。
“当然,在这里点奥尔米尔的人我当然记得。”酒保嘴角带着笑意,朝棋牌室方向看了看,“今天‘老头’没来,准确地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埃姆林脸庞抽搐了一下道:
“我知道,我想问这里还有没有能和‘老头’做差不多事情的人?”
酒保当即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样的埃姆林,掏出一张1苏勒纸币递了过去。
“没有。”看到脸色瞬间一变的埃姆林,酒保将纸币丢进抽屉,“但你可以去1号棋牌室,那里的人是‘老头’的朋友。”
尹恩的朋友?难道是夏洛克·莫里亚蒂?总不会是军情九处的人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埃姆林绕过拳击台,朝1号棋牌室走去,还没走到门口,他就捂住了鼻子,神情略显凝重,他闻到了“尸体”的味道,只是这具“尸体”还活着。
“活尸”?尹恩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埃姆林双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感受到那排列整齐的金属小瓶微微松了口气,作为“魔药教授”他身上自然是不会缺少各种药剂。特别是在最近,需要狩猎原始月亮信徒的情况下,针对可能出现的玫瑰学派成员的药剂是必须品。
推开棋牌室的门,一个坐在角落里,面前桌子上摆着纸牌的男人站了起来,脸色苍白,近乎没有血色,头发蓬乱,穿着白衬衣黑马甲。
埃姆林手指按在腰间,以一种似乎随时要拔枪的姿势走了进来,又顺手关上了门。
“你是尹恩·赖特的朋友?”
马里奇用隐藏着疯狂的眸子打量着埃姆林,声音低沉:
“埃姆林·怀特?”
“是我。”
“你带走了尹恩,现在来是带来了他的消息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带走的尹恩?埃姆林有些疑惑,尹恩留下的纸条他看过,并没有提到他,而这件事他又只告诉了一个人。
“是夏洛克告诉我的。”
看出埃姆林想法的马里奇解释了一句,让紧张的埃姆林松了口气,放下了按在腰间的右手。
当马里奇再次问起尹恩时,埃姆林犹豫了一下:
“尹恩现在很好,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
尹恩·赖特在离开时和他见了一面,不过并没有透露太多信息,但他能看出来对方成熟了不少,仿佛在很短的时间就经历了很多。
“那就好。”虽然马里奇不太信任埃姆林,但他相信夏洛克,“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埃姆林依旧是很犹豫,他清楚地知道对面是一位“活尸”,而这条途径和玫瑰学派有密切关系,那就意味着可能和原始月亮的信徒有关系。不过他能成功猎杀一位原始月亮的信徒是尹恩提供的线索,而对方和尹恩是朋友……
“我知道了,如果我有线索的话,怎么通知你?”马里奇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我之后每天都会来这里。”
达成合作后,埃姆林离开了棋牌室,走出了“勇敢者酒吧”。
……
看了眼怀表上的时间,罗尔斯皱了皱眉,埃姆林在里面呆了十分钟,而尹恩又不在酒吧,他和谁聊了这么长时间?
是莎伦?
将怀表重新放入口袋后,罗尔斯看向窗外,轻咦了一声,那个被玫瑰学派“怨魂”附身的男人竟然放弃了马里奇,选择跟上了埃姆林·怀特。
真是个倒霉的家伙!
“雅莉希亚,麻烦你了。”
轻声吐出几个单词后,罗尔斯起身走到前台,付了钱后,要了张纸,在上面刷刷写了几句话,离开餐厅以另一副面孔走进了“勇敢者酒吧”,将折叠好的纸张交给酒保,让其转交给‘老头’。
尹恩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罗尔斯略带疑惑地走出酒吧,感应到雅莉希亚的位置后一步跨出,消失在原地。
1号棋牌室内,马里奇看着眼神还略带迷茫酒保,又扫了眼手中的字条,苍白的脸上神情凝重,眼神癫狂,大步跨出,离开了棋牌室。
莎伦并不在这里,但在联系她之前,要先让埃姆林·怀特察觉到危险。
……
东区边缘的一条幽深巷子内,工人打扮的男人站在巷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巷子,童孔中有一道缩小的身影。
“砰”的一声,男人倒在地上。
五分钟后,巷子内浮现出一套黑色正装,一顶丝绸礼帽和一双黑色皮鞋,它们组成人形,一动不动,埃姆林随之浮现。他俊美的脸上全是汗珠,大步冲到那个男人面前,蹲下在他脖子上摸了摸,长叹了口气。
凭借着超人的五感,他离开铁门街不远就发现了有人跟踪他,原本他以为是尹恩的朋友,像马里奇这样的人在跟踪他,可没过多久,他就知道跟踪他的人很可能是玫瑰学派的“怨魂”,在颁发狩猎原始月亮信徒任务后埃姆林等人是经过专门培训的。
因为他是从丰收教堂过来的,并没有携带“莉莉丝的指环”,好在他身上有着许多药剂,瞒过了“怨魂”的感知,又利用黑暗法术阻碍了对方的占卜。
轰
巨大的声响传来,让埃姆林直接跳了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凭借着超人的五感,他隐约能判断出其中似乎有尹恩那个“活尸”朋友的声音。他看了看地上男人的尸体,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药剂瓶,又喝下“隐身药剂”,喷上消除衣物的药水,朝声音方向跑了过去。
十来秒后,一个个头中等,穿着黑色古典长袍,带着尖顶的乡野魔法师帽,脸上扣着张黄铜铸成般面具的男人出现在那具尸体面前,啧啧笑道:
“没想到血族还有这样的家伙。只是你们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啊,这让我之后怎么举办聚会?”
他伸出右手虚虚按向那具尸体,身形一闪带着尸体消失在原地。
几秒后,男人再次出现,疑惑地扫了眼周围后,再次消失。
……
又加入了一个极光会?
听到雅莉希亚的讲述,罗尔斯嘴角轻轻抽搐了下,真是乱成了一锅粥啊!这样下去,乌洛琉斯不一定能引来,但三大教会和军情九处肯定要关注这里了。
那个放纵派的“怨魂”在莎伦赶到之前察觉到了危险,退入了灵界,而埃姆林和马里奇也各自退走,消失在暮色中。不出意料的,最后赶到的是警察和三大教会的非凡者小队。
……
圣赛缪尔教堂地底会议室,安东尼·史蒂文森坐在长桌上首,两侧分别是“值夜者”和“红手套”。
“就在一个小时前,东区与桥区邻近处,有非凡者发生战斗,两处房屋损毁,多人受伤,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人死亡。根据蒸汽教会尹康瑟执事的检查,战斗涉及到三人,两人是‘囚犯’途径,分别是序列6的‘活尸’和序列5的‘怨魂’,剩下的那个是一位血族成员。
不过离奇的是,是那位血族成员和序列6的‘活尸’联手和那位‘怨魂’战斗,我们怀疑这可能涉及到了玫瑰学派的内部问题。”
一位“值夜者”执事合上自己的笔记,将目光投向圣安东尼。
“确定那个血族成员的身份了吗?”
“没有,三人中我们只确定了那个‘活尸’样子,‘怨魂’具有反占卜的能力,而那个血族成员身上笼罩着一层绯红,应该也用了相应的能力遮掩自己。”
“嗯,这件事我会和血族交涉的。”
圣安东尼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只是声音明显有些冰冷。这一次,血族参与的战斗造成了对普通民众的危害,不再会像之前那样只是单纯交涉了。
“索斯特,你们在根据之前‘黑骷髅党’总部爆炸事件中的线索调查灵教团时,也要注意血族、玫瑰学派、原始月亮信徒的相关信息,戴莉会协助你们的。”
“是。”
……
会议结束,戴莉和伦纳德沿着楼梯来到地面,离开教堂,前往平斯特7号。
“我总感觉最近有人在监视我?”
“监视你?确定吗?”伦纳德停下脚步,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
戴莉则无奈地叹了口气,脚步不停,她有些后悔告诉伦纳德这件事情了。而伦纳德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有些尴尬地捋了捋头发,跟了上去。
“只是一种感觉,但我周围的小家伙没有察觉到什么,可能是它们都和你一样。”
“呃。”伦纳德揉了揉鼻子,看着脚下的路。
沉默了一会儿后,戴莉突然停下脚步,碧绿的眸子盯着伦纳德:
“对了,在会议开始之前,我们在教堂上和你打招呼的那个人是谁?”
伦纳德精神瞬间紧绷,身体出现了僵硬,脚步也停了下来。在会议开始前,他在教堂内遇见了道恩·唐泰斯,那个可能是老头朋友,从第四纪元活下来的不死怪物。当时,戴莉和他在一起,注意到了他的不对。
“一个从南大陆冒险归来的富翁。”
“仅仅是这样吗?”涂抹着蓝色眼影的戴莉眼睛微微眯起,伦纳德显然知道些什么。
伦纳德侧了侧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当然不只如此,我怀疑他是一位非凡者,他的财富应该不是像他所说的是来自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