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过后，雨水也多了起来，虽然还是让人觉得冷，但总算不是冷得这么刺骨，走路也能稍稍挺直了腰板。
鄯州城中，因为青海的捷报，王世川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李璘这小子，居然斩杀了烛龙莽布副将，给他记上一功，待本使报上长安去！”王世川连连点头，很是满意。
“是呀，王军使阵战，斩杀吐蕃王子琅支都，又砍了烛龙莽布的脑袋，这次大胜，王军使功不可没！”楼凡也笑着说道。
王世川放下捷报，下意识得想让郭虚己写一封详细的战报送去长安，下一瞬却突然想到，郭虚己去了吐谷浑。
昨日，传信的斥候终于进了城，郭虚己同李晟二人被绑进了多玛，也不知眼下如何了。
想到郭虚己那边的情况，王世川忍不住扶额，早知道如此，就不让他前去了。
“郭司马那边。。。”楼凡踌躇着开口，“可要派人去将人救出来？”
就当白去一次，也不寄希望吐谷浑能帮大唐了。
“使君，出事了！”门外，斥候大步走来，脸上带着凝重之色，“多玛不知出了何事，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王世川大惊，起身走向斥候，“谁和谁打起来了？郭虚己呢？他们可有事？”
★★★
郭虚己和李晟在草原上策马飞奔，身后跟着千余吐谷浑兵卒，而在这千余吐谷浑兵卒身后，是更多的吐谷浑兵卒在追击。
领头的，便是悉颊仓。
“前
面就是小积石山，绕过小积石山，就能到鄯城，他们不敢追过来！”郭虚己朝身旁一人喊道。
和郭虚己并排在草原上狂奔的人，正是吐谷浑大酋的小儿子，拔藏。
他紧紧抿着嘴唇，眼中是掩藏不住得疑惑和痛苦。
两日前，他的好大哥不知为何，突然对自己动了手，可自己明明已是同意不同他争位，也自愿离开多玛，他为何还要如此？
他当真这么恨自己，非要置自己于死地才满意吗？
他们可是同胞兄弟呀！
“嗽——”
“嗖嗖——”
身后利箭破空而来，穿透皮肉，“噗噗”作响，拔藏伏身在马上，脸上是更为凝重的神色，继续朝前方奔驰。
“不行，”郭虚己听着耳边箭声，空旷之地，聚集在一起的人马等于是块大靶子，身后之人随便射，都能射中几个，“进山林！”郭虚己说道。
拔藏稍稍点了点头，遂即一马当先，冲进了旁边山林中去。
悉颊仓带着人马追至林外，踌躇着看向昏暗的树林，遂即手一挥，身后一队人马谨慎得迈进了林中。
背影慢慢消失，悉颊仓仔细听着林中动静，不过片刻，便传来兵刃之声，那队人马没有回来。
“放火！烧山！”悉颊仓看着眼前的山林，大声令道。
“不可啊！”身旁有人忙上前劝阻，“积石山乃我神山，怎么放火亵渎？请将军三思！”
传闻，积石山是女娲补天遗落的石头形成，一向被族人奉
为神山，山上多为石头，再往上便是积雪，林木其实并不多。
如今要在神山放火，虽然烧不了什么，可如此行为，若是触怒山神，恐会被降罪呀！
山林中，拔藏一行人也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甫一听到悉颊仓要放火，俱是心头一紧，山火若是起来，就算只是这一小片，他们可是跑都跑不出去。
幸好有人阻止，不过拔藏知道悉颊仓的脾性，若是让他不耐了，管它神山不神山的，照样放火将自己烧死。
拔藏脸色凝重，想着对策，若是穿过山林，便又要绕很长一段路才能到鄯城，可若等在林中，又要如何对付他们？
“你这丑八怪，只有这种损招吗？敢不敢同小爷我单打独斗？信不信小爷我定打得你哭爹喊娘、满地找牙！”这时，林中突然响起一阵骂声，拔藏抬头看去，却见年纪较小的那个唐人，居然站在林子边，大声朝外骂着。
而另一个唐人，却是不管不顾，任由他作为。
“单打独斗？你当本将傻？”林外，悉颊仓的声音响起，“你要是有种出来呀！躲在里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谁跟你说我是英雄好汉了，我就一小孩，小孩最不讲理，特别是看见你这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傻子，就想骂一骂，哈哈，有本事来打我呀！”
幼稚的语言，让拔藏忍不住蹙了眉，看向事不关己的郭虚己不满道：“他这是在做什么？惹怒了悉颊仓
，真要放火了怎么办？”
郭虚己转头看了一眼隔着林子，同悉颊仓对骂得不亦乐乎的李晟，朝着拔藏淡笑道：“无妨，他在拖延时间罢了！”
“拖延时间？”拔藏抬了抬眉毛，“为何？”
“会有人来救！”郭虚己算了算时间，自从多玛中随着拔藏逃出，已是过了三日，足够斥候回去报信，若是速度快一些，最近的积石军应该快到了。
那边，李晟还在骂着，他本就是京城纨绔，同其他公子哥或者市井混混学了一堆骂人的话，各种粗鄙之言，亳不脸红、极为顺畅得脱口而出，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得懂。
郭虚己听了也忍不住面露一丝尴尬，朝着拔藏笑笑，“见笑，见笑！”
悉颊仓虽然半听不懂，但也知道对方是在骂他，脸红脖子粗得举了刀，“都给我冲进去，谁活捉了这小子，本将重重有赏！”
“将军，不可呀，若是有诈——”
“哼！本将就不信对付不了这毛头小子了！咱们这么多人，难不成你怕死？”悉颊仓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兵卒，手中大刀一挥，“给本将冲进去！”
林中，郭虚己和拔藏对视一眼，林中的兵卒们手中拿着刀，已是做好了准备。
林子边，李晟拿着刀，放低了身子站在那儿，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兴奋。
他可憋屈得太久了，他们人多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罢了！
刀光骤然亮起，李晟手起刀落
，一个人头便落在了地上。
林外的人脚步似乎顿了顿，继而，伴随着悉颊仓的怒骂声，进林的脚步声继续。
李晟身前地上，适才被杀的尸体旁有一把大刀，李晟脚尖一挑，伸手握住，双手各拿着一把刀，等待着猎物进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