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个小小的口子，洪水就能将千里堤坝冲毁。
语言也是如此，曹闻说了第一句之后，王世川便不再担心，他听着曹闻将他回京之后，如何遇见李林甫，如何受他蛊惑，再如何去找的孙霸等沙贼，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同时，曹闻更是时不时得诉说自己是有多无奈，心中是有多不想听从李林甫，好似这一切都是李林甫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去做的一般。
“将军，就是这样，您可要相信小人呐，小人是受他挑唆！”曹闻跪在地上，看着王世川的样子再是真诚没有了。
“那些弓弩，是怎么来的？”
幕后之人是李林甫，王世川已然猜到，而他审问的目的，便是这批弓弩，到底是通过何种手段到了沙贼的手上。
“首辅没同小人说，就让小人那日三更，在城外十里亭等着，小人照首辅说得做了，然后就有一伙黑衣人赶了一辆车，送到十里亭就走了，小人过去一看，车上就是弓弩！”曹闻抹了一把汗，认真回忆着说道。
“黑衣人？可看清他们长什么模样？”王世川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若弓弩之事，李林甫全程没让曹闻插手，曹闻也算是没了用处。
难怪李林甫没有什么动作，看来是心中有数，就算自己知道了是他暗中搞鬼，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曹闻眯着眼睛仔细想了想，那日天气本来就不好，月光都没有一丝，黑衣人虽然没有蒙面，但都是寻常的相貌，自己当时心情焦躁，又如何会去记他们长什么样。
“小人没用，小人不记得！”曹闻摇了摇头，小心得看着王世川，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话。
“行，”王世川点了点头，“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王世川相信曹闻的话，既然都说了，也不会再藏着掖着，他说不记得，那应该就是不记得。
可是王世川也不怕，只要做了，便会留下痕迹，曹闻这里没有，他也会在其他地方找到。
曹闻又仔细想了会儿，确认没有遗漏的，才有开口道：“没，没了。。。”
王世川点了点头，将旁边小吏书写好的口供递上，“那就签字画押！”
曹闻伸手接过口供，从头看了一眼，旁边小吏又递了笔来，曹闻接过，正要签字之际又抬头看向王世川说道：“将军，你一定要替小人求情，小人不想死！”
“当然，本将会在陛下面前好好替你说话！”
曹闻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对，但此时也再没了别的办法，签字画押之后，口供再度回到了王世川的手上。
“走吧！”狱卒将地上的曹闻拽起，推着朝牢房走去。
曹闻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通道中，王世川立即起身，朝着旁边的小吏拱了拱手，“有劳李尚书！”
却原来这个给王世川写口供的小吏，是刑部尚书李适之。
“没想到啊。。。居然真的是他！”李适之叹了一口气，“那日你让本官在他吃食中下药，是本官误解你了。”
若是曹闻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他十分笃定李林甫要杀了他，当然这也没错，不过若真是李林甫下手，想必他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可是他稀粥中的药，却是王世川的主意，这却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
王世川在稀粥中下的确实是毒药，不过分量不多，毒死老鼠可以，毒不死人，顶多会让曹闻疼一阵，若是唤了大夫来，扎几针也便能好了。
不过曹闻运气倒是好，居然让老鼠喝了有毒的粥，免了受这苦楚，不过效果却是一样，让他心中确信李林甫要杀他，这事，也就成了！
“我不过是想让他尽快说真话罢了，若还对李林甫心怀幻想，迟早得死在他的手上，李尚书，你这刑部，也要清理一番啦！”王世川笑着朝李适之说道。
“惭愧惭愧，本官竟然不知刑部居然有他的人，若不是听了将军的话加重了守卫，恐怕，曹闻已是畏罪自尽了！”李适之说着朝王世川又躬了躬身子。
“可眼下也只有曹闻的口供，没有证据，凭李林甫那张嘴，完全可以替自己开脱！”王世川皱着眉，只要弓弩这事没有查到证据，陛下便不会对李林甫如何。
“将军怎么办？”李适之问道。
王世川摇了摇头，不过复又展颜道：“总能找到办法，不过今日审讯之事，还请李尚书不要同外人说起，若有人打听，便说犯人嘴巴紧，什么也没问出来罢！”
只要让李林甫觉得曹闻什么都没说，说不定就会放松警惕，便也会是自己的机会了。
“本官知道！”李适之应允道。
二人说定，王世川便告辞离去，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日暮西斜，而施立已经在府中等候。
王世川看到施立时很是惊讶，中午才让他去查，这才半日，效率可以啊！
“这么快，查出来了？”
“是，武库中有咱们的人，属下今日去的时候，他正好在！”施立说道。
王世川听施立的意思，这个人还不是一直在武库，不禁起了好奇之心，“这人是什么身份？”
“哦，”施立揉了揉鼻子，“是后院挑粪水的。”
王世川朝着施立比了个大拇指，可真行，“回头多给他几贯银钱，也真是难为了人家！”
施立点了点头，遂即正了脸色，朝王世川禀报道：“九月初六那日，本应该是武库范统领去军器监押解弓弩，可是临出发前好像突然闹了肚子，跑了好几次茅房，最后给送去了医馆。”
“所以那日是谁去的军器监？”
“是何统领，他带队去押解的弓弩回来！”施立说道。
“何统领。。。”王世川想起军器监中的那本册子，九月初六那一日所签的名字，可还是姓范的那人，自己不过是因为多年的练习书法，对字的结构笔画有异于常人的敏锐，这才让他发现了两个签名之间细微的差异。
虽然字可以模仿，但平时运笔的习惯，却也不是短时间可以改过来的。
而这些记录册，若是没人去查，这事也便过去了，兵部那么多记录的本子，谁会一本一本去查看，或者到时不小心遗漏了一本谁又知道？
“去查，从姓何的这个人入手，查这批弓弩的去向，本将就不信，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王世川说道。
“是，属下这便安排！”施立对于如此顺利的进展也很是开心，应了一声便要告退。
“对了，”王世川突然把人叫住，“红林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