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殇赶到东州那日,华云忠亲自去他的府邸拜访。李瑶得知华云忠今日不在宫中,便独自一人乘马车去了许玉书的府宅。
许玉书不喜喧闹,独自一人住在京郊竹林的一座竹屋里,这时他刚收到他的哥哥许玉言给他的书信。许玉书不明白许玉言的选择,明明华云忠比苏靖更有贤能,就算华云忠曾经把他的爱书掉到了水里,他知道许玉言可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宁可选择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追随。
许玉言只告诉他:多日不见,甚是思念,殊途同归,愿弟可建功立业,振兴许氏,勿念。
门前的马车停下,李瑶手提斗篷,缓缓走下马车,马嘶叫了两声,许玉书闻声收起书信走出竹屋,却不期看到了熟悉的人。
李瑶外穿杨妃色的长斗篷,待她摘下风帽,软白的小脸冻得发红:“玉书哥哥。”
就是她!他找了她两个多月,几近疯狂,在他绝望之际,她又出现了,许玉书激动地呆立在那。等他意识到天寒逼人李瑶已经冻得搓手之时,才赶忙把李瑶领进竹屋。
“姝儿,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会和穹王在一起?”这几个疑问最近一直环绕着许玉书,只是自己又见不到她,又不好找人问。
李瑶就是江姝!!!
江妍的妹妹!!!
江姝满腹委屈想找他倾诉,想向他寻求帮助,今日终于见到他了。
“当时我落入崖下,被江水不知冲到了何处,恰逢当时华云忠在狩猎,就把我带到了华家养伤,我孤身一人,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化名李遥。”
许玉书心疼她这些日子的遭遇,又担心她在华云忠身边受委屈:“姝儿,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穹王很是照顾我,只是我却从宫中侍卫的嘴里听到了姐姐的死讯,可是我不信,姐姐说她不会抛下我,姐姐本领大,那个死去的人定然不是姐姐。”李瑶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了。
许玉书只当她是悲伤过度,不愿意相信江妍死去的真相,却只想安慰她:“姝儿,当日江妍的尸体是帝都的穆家人亲自验的,其他人没见过你姐姐,穆家的人见过。”
李瑶不断摇头:“不会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姐姐,玉书哥哥,我姐姐肯定还活着,我们血脉相通,我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许玉书也不知该如何去劝慰她,他反而也开始相信江妍还活着:那江姝应该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
“姝儿,你要留在穹王身边吗?”
“为了找姐姐,我必须留在他身边。”
“可是你肯定看出来了他对你……”
“玉书哥哥,我别无选择,除了求他,我不知道怎么办。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许玉书沉默,他恨,他很自己没有能力帮助她,他恨自己不能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许玉书是和江姝和江妍一起跟着江震涛读书的,那时,许玉言已经在朝为官,与她们两姐妹并没有什么接触,江妍武功高强,许玉书当时胆小,不敢和江妍说话,就想找天真可爱的江姝玩耍,谁知江姝一心只想粘着江妍,后来江姝和许玉书成了江妍的小跟班。
李瑶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若华云忠发现她不见了,难免会造成别的麻烦,便起身来:“玉书哥哥,看见你,我心安多了,如果你有姐姐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姝儿,你照顾好自己,如果在穹王宫待不下去了,就来找我,我带你走。”
李瑶感动地点头,她又何尝不知道许玉书的心意,只是她以前也只是把他当哥哥,更何况现在。
远在泗州的穆南江察觉肃王即将起兵,便将消息传给了顺王,顺王得到消息后便开始整顿军队,一旦肃王与衡王打起来,他就起兵与衡王前后夹击,歼灭肃王。
待到那时,南风王朝北方的泗州和灵州还有南方的垣州和章州就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张营身穿战甲走了进来,一句有力的“王上”直接把看奏折看地快要睡着的苏靖惊醒,她微睁惺忪的双眸,发觉一张相貌堂堂的脸现在眼前,前几日怎么没发现张大将军竟是如此威武,不由得托腮斜身朝他致以笑容。
张营始料未及,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幸好苏靖沉迷在他的雄浑中,抢先同他讲话:“张将军怎么想起来书房见本王,正好我闷得慌,将军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可好?”
“末将有要事奏。”
“哦~什么要事?”苏靖无奈的嘟嘟嘴,继续听他说下去。
“探子来报,肃王准备发兵翼州,恐怕是在图谋害衡王。另外,顺王那边也有动作,似乎是在出兵灵州。”
“你怎么知道的?”苏靖又奇怪了,怎么一个两个的消息比她还灵通,她自认为黯罗门的门徒情报线路已经够强大了,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臣子比他知道的还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王上想在这世间立足,做臣子的定要为王上考虑周全。”
苏靖心里很是欣慰,她很感激苏辰、许玉言和张营。自己不过是个“篡权夺位的乱臣贼子”,他们却还愿意跟在自己身边尽心尽力地帮助自己。
“想必将军已经考虑好计策了吧。”
“据末将看来,肃王此举,无非是为了夺得衡王的两州,这样四州就尽入他手。惠文帝之下的四州兵力薄弱,真正可能帮惠文帝的只有穹王,可是穹王的两周远在西夷之地,那肃王便可独霸四州。顺王的目的可能是想趁肃王举兵之际,在他的军后打肃王个猝不及防。”
“这样看来肃王和顺王都想造反,只是肃王无谋,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想被顺王给暗算了。”
张营微微躬身称赞:“王上圣明。”
“无论他们两方谁赢,我们夹在中间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将军怎么看?”苏靖目中含光,期待着张营的想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衡王是惠文帝的亲弟弟,远在帝都,无法及时救援,兵力又匮乏,王上过几日便前往帝都凉州,等我们的信,一旦时机成熟,就以衡王的性命为筹逼迫惠文帝下诏将两州封地封给你。”
张营陈述完自己的计谋,苏靖便站起来边拍手叫绝:“没想到啊~将军智勇双全,实在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不敢当。”张营双手抱拳。
苏靖确实是被张营惊到了,不愧是张家的子孙。苏靖略显卑微地走到他面前:“将军想来是精通兵法,不知可否教教我?”
双目中满是真诚,苏靖并不是对什么人都可以表现出这种态度的,她是认准了张营不会顶撞她,也不会责难她才这样。
张营很不习惯女子这样和他讲话,但心中又是很开心,那种感觉他以前从没体会到,更何况苏靖是君王,她竟然有这般烂漫的一面,正要点头称是,心中的秘密又让他的心暗淡了下来。
“王上高看末将了,这些都是家叔行军打仗传授的经验罢了,在下也未能参透兵法,若说精通,莫非白司徒了。”
苏靖开始反胃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表里不一”之人,他若不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就凭他以前的种种行径,她怎么可能留他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