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能在其他事情上下功夫了。
好好跟人谈谈,争取和优秀的音乐人签下合同,就让人家给他们公司专门创作歌曲。
第254章 我不要和姐姐分开
一群年轻人风风火火地跑到了电视台, 直截了当地提要求,他们要开一档音乐综艺节目,他们要上台演出。
一开始周秋萍还说了节目的大概形式, 后面年轻人们你一言我一语, 已经越扯越远。新成立的综艺部的负责人跟他们讨论节目的流程。
周秋萍索性退了出来,让他们自己说。
她的记忆早就模糊, 她也搞不清楚这个时代的人真正想看的综艺形式究竟是什么样的。还不如让他们自由发挥。也许现在的综艺节目就像几年前的通俗歌坛, 不管出什么歌,不管谁出歌,都能卖断货。
市场就是在野蛮生长中慢慢摸索出那条最合适的路的。
周秋萍看着这些年轻人,心中油然生出羡慕。也许她再重生100次,都不可能真的像他们一样青春洋溢,对世界充满了无畏的憧憬。
制片主任看到她, 伸手招呼人:“有个事儿, 跟你说一下。”
周秋萍走过去笑道:“什么事啊?要给我发奖金吗?”
电视台也有临时工, 发奖金的时候虽然钱不多,但也能拿到一些。
制片主任笑了:“你别说, 还真有可能有。是这样的, 咱们省电视台成立没多长时间, 缺节目,就相中《厂家直销》了,想买节目过去播放。我们寻思着这是个好事, 省台的辐射范围可能会更大一些,对上节目的厂商来说挺好的。我们台里同意卖了, 我们先播出, 他们推后一天再播。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见。”
按常规来讲, 制片主任真不需要如此客气。节目是依托电视台才有的, 没有电视台,就没有《厂家直销》。
但大家从一开始就合作愉快,加上周秋萍,前两天还积极帮台里出主意,搞了少儿节目。那现在有事,肯定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为妙。
周秋萍当然不反对。
对她来说,节目同样在录,多一个播出平台,就意味着多挣一份钱,她不高兴才怪。
制片主任赶紧强调:“他们说也得收广告费,不过要少一些,一个月3万块。”
这事儿说起来有点急,市台的广告费居然比省台还高。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江州电视台的历史比省台更悠久,已经有固定的收视观众群。省台刚成立,什么都得摸着石头过河呢。
周秋萍笑了,追问了一句:“除了《厂家直销》之外,省台还要其他节目的吗?比方说《江畔人家》。”
制片主任摇头:“他们准备放香港电视剧呢,看不上《江畔人家》。”
周秋萍心里有数了。
省台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现在电视台的主要收入一个来源于卖自制电视剧,另一个就是广告。
作为刚刚成立不久的新台,省台影响力有限,愿意过去做广告的厂商也少。所以,《厂家直销》的经济效益现在对他们来说,要远远大于《江畔人家》。
因为厂商一旦发现《厂家直销》带来的广告效益,就会乐意过去打广告。
这点,不知道江州电视台是没看出来还是根本不在意。
她没点破,只笑着说了句:“省台的势头很猛啊,主任,你们要小心哦,当心观众都被抢跑了。”
制片主任笑出声:“所以我们要居安思危,赶紧弄出新节目来。都说要改革开放,在这方面,应该加快改革的步伐。”
何谓听了一耳朵,惊讶不已:“你们不担心姓资姓社的问题呀?”
他出去参加的演出多,见多识广。
6月的事情发生之后,现在大家很紧张,方方面面特别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跟资产.阶级.自由.化扯上关系。
运动化的处理风格,早就让大家变成了惊弓之鸟。
制片主任奇怪:“我们还不信姓社啊,我们都把革命歌曲搬上舞台,还要怎么姓?我们的节目都很好的。”
他说话的时候,周围突然间安静下来,搞得他莫名其妙。
再回过头,他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电视机看。银幕上,正播放黄莺莺的《雪在烧》 MV。
妈呀,虽然江州电视台以前播放过何谓唱的《月光》以及其他两首歌的MV。但比起人家台湾拍摄的音乐录像带,那简直太简陋了。
这个拍的,就跟电影似的,就是那种武侠电影,太有感觉了。
即便周秋萍这种因为人生阅历而见多识广的人都一下子被震撼到了,老武侠电影的质感,实在有感觉。
制片主任深吸一口气,突然间就信心十足:“怕什么呀?要真不让搞的话,中央电视台会放这个?”
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在春夏之际的风波发生之后,中央电视台突然间播放《潮—来自台湾的歌声》本身就已经释放了很多信号。
何谓叹气,嘀嘀咕咕道:“我们的好日子很可能要到头了。以后是台湾歌的天下。”
人家什么都成熟了呀,不管音乐制作还是包装,直接往你面前一丢,看不傻你也看晕你。
就这么个MV,他的心都开始怦怦直跳了。明明已经看过好几回,可每一次再看,仍然会目眩神迷,然后忍不住跺脚:我们为什么不能拍成这样?
是缺钱吗?
还是缺乏意识?
他这么一说,周秋萍恍然大悟。好像还真是这样。
之前邓丽君他们都是偷偷摸摸通过非官方渠道流入大陆市场的,即便这样,照样拥有大片歌迷。
现在官方介绍了时髦新鲜的台湾音乐,如此宽松的态度,就意味着后面台湾流行歌曲会大批进入内地市场。还处于粗放生长的内地歌坛很可能无力和他们抗衡。
所以90年代,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台湾歌的天下。
周秋萍安慰了句忧心忡忡的何谓:“其实台湾歌也有很多是模仿别人的。你看小虎队,就是按照日本偶像团体的模式打造的,也翻唱了好多日本歌。”
她如此一说,在场的大学生们居然更紧张了。
他们的确喜欢这些台湾歌,也羡慕MV和歌词里展现出来的生活状态。但他们有自尊心和好胜心啊。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类似于精英的心态,激起了他们不服输的精神。
“咱们也能搞,搞得不比他们差。”被他们戏称为“吉他”的男生雄心勃勃,“我来设计剧本,到时候我们也拍一样的。”
他转头招呼同伴,“杜湘君,你不是看完武侠录像带写了一首歌吗?咱们就拍那个。”
杜湘君又黑又瘦,平常看上去很不起眼,但他会弹贝斯,在一群擅长乐器基本集中于吉他和钢琴的大学生里,显得尤为突出。
他扭过头,满怀期待地看着周秋萍:“周经理,那你给我们赞助吗?”
周秋萍点头:“没问题,只要歌好。”
年轻人们啊,你们胆子可以更大些。磁带进账破百万,意味着你们给我挣了几百万啊。
摸着良心说,这比姐姐我站在演播厅里上蹦下跳地推销商品挣钱还快还轻松。
别说赞助一首歌的MV了,来个10首8首都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自己把班子撑起来。
大姑娘小伙子们越讨论越激烈,制片主任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中。
待到最后,台长等人下班了,居然也过来参加了会议,准备赶紧把这档节目定下来。
马上就是9月份,收获的季节即将来临。夏天培养出来的观众,不能轻易流失。
台长慷慨激昂:“同志们,我手上拿到的是从电视厂、商场汇总来的数据。从4月份到现在,光我们一个省就销售22万台彩电,57万台黑白电视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79万户家庭新拥有的电视机,以一户家庭3~4口人测算,也就是我们增加了300万潜在的观众。如果电视机是左邻右舍一块而看的,这个数字还可以再增加3~4倍,也就是上千万的观众。我们要满足这么多人的精神文化需求,我们任重而道远啊。”
台长把这大基调定下来了,大家还下什么班?
食堂给他们送了西瓜。虽然是下市的西瓜,但还是挺甜的,大家就这么一边吃瓜,一边开会,标准的吃瓜群众。
等到散会之后,周秋萍就感觉自己一肚子糖水,只想上厕所。
上完了,又肚子空空,纯粹吃了个寂寞。
待到散会好不容易坐车回家,家里的两个小姑娘早就睡得打起了小呼噜。
周高氏都抱怨:“你看看你这个妈哦,不出差忙得跟出差一样。今天不就录一上午节目吗?你咋到现在才回来?”
周秋萍只报了一个数据:“《红太阳》卖了100万盒,《青春》卖了40万盒。”
140×4=多少?560万啊。
周高氏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捂着胸口,眼睛睁得大大的。
好了,没话说。别说一天24小时了,就凭这回报,把自己劈成72瓣用都没问题。
老太太喘了半天气,最后只冒出一句:“明天别忘了啊,明天开学。”
这小朋友上托儿所不天天上学吗?有什么开学不开学的?
嘿,当孩子不长啊,能上一辈子的托儿所吗?青青已经是大姑娘了,三岁半的小朋友可以上幼儿园了。
明天,就是周青青同学头天去幼儿园报到的大日子。
亲妈如果缺席,那完全可以换个娘了。
周秋萍赶紧保证:“我马上刷牙洗脸上床睡觉,明天肯定起来。”
最近实在太忙了,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早上睡懒觉,没送小姑娘去托儿所,实在很不像话。
好在第2天早上,她总算亲妈在线,按时爬起了床,先送小丫头去托儿所,因为到她们报名用的时间会更长。
一开始挺顺利的,星星一点也不抗拒上托儿所,一路上都在唱歌,虽然跑调跑到十万八千里。
到了托儿所,她照样兴高采烈,还自己给自己打拍子,坚持唱完了一首谁也没听出来究竟是什么歌的歌。
结果大家走的时候,她懵圈了,又追出来拽青青:“姐姐不能逃学,我们要上学。”
周秋萍笑着摸小丫头的脑袋:“姐姐大了,姐姐要上幼儿园了,姐姐不逃学的。”
她又拿卢小明和祝强他们举例子,“你看哥哥姐姐大了,就上小学了,去另一个学校上学,不是逃学。”
可星星无法接受。
哥哥上小学可以,但姐姐不能离开她。
大家又哄又劝,连托儿所的阿姨都过来安抚人,但还是压不住她。
这小家伙每天吃吃喝喝睡睡玩玩,养的一生的精力就在此时此刻彻底爆发了,哭得地动山摇,别说托儿所了,连隔壁的幼儿园都有小孩跑出来看动静,生怕她哭塌了墙。
周秋萍头回见识到女儿的厉害,她以前还得意自家姑娘乖,不闹她这个妈呢,原来都攒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地哄,到后来直接被哭崩溃了,忍不住嗓门也大了起来:“姐姐比你大,姐姐不能跟你一块儿上托儿所了。姐姐要上学的。”
可哭僵了的小孩哪里能听得进去大人的话,直接扯着嗓子嚎啕:“我要跟姐姐,我要跟姐姐!”
那哭声叫一个撕心裂肺,真害怕她小小的身子直接哭炸裂了呀。
周高氏吓到了,赶紧哄孩子:“我星星不哭,星星不哭,啊,没事没事,不怕不怕,奶奶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