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回就是吵架,闹翻了天,他也得跟丁妍说清楚,不能再这样对孩子了。好好的孩子都要被逼疯了。
卢振军匆匆朝儿科主任点头:“麻烦你们了。”,立刻转身去泌尿外科。
儿科主任有心想给大boss当向导,可惜有个小孩情况危急,他赶紧跑过去处理了。
卢振军大步流星,脚不停步地到了泌尿外科。这会儿,卢小明已经醒了,正躺在病床上挂水,床边上挂了尿袋。
看到爸爸,他脸上先是露出欣喜的神色,然后又瑟缩地缩了下脖子,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爸爸。”
他羞愧难当。他是将门之后。人家都说将门虎子,结果他却晕过去了,太丢脸了。
卢振军走到儿子病床前,半蹲下身子,轻轻地拥抱了下小男孩,心怀愧疚:“对不起!卢小明同志,是爸爸的错,爸爸没照顾好你。”
小男孩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当他意识到自己哭了的时候,他又拼命地憋着。因为他是男子汉,他要勇敢。
卢振军轻轻揉他的脑袋,安慰他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没事的,爸爸生病的时候也会哭的。是人都会哭。”
小男孩得到了鼓励,终于痛痛快快地哭出了声。他好难受啊,他尿不出来,他都要痛死了。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儿子,卢振军跟陪同的医务室老师道歉:“实在对不起!麻烦你了。”
医务室的老师赶紧摆手:“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卢小明同学很坚强,很勇敢,打针的时候一声都没吭。”
水挂完了,卢振军让儿子躺着休息,警卫员陪他说话。
至于当爸爸的人,当然得去了解下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领导亲临,泌尿外科的主任赶紧汇报情况。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泌尿系统感染。治疗起来也不困难,只要规范用药就好。今天挂完水,后面可以口服药物。
光这些内容,不足以让泌尿科主任为难。这不算严重啊。
真正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的是,他们仔细询问过病史又做了一系列检查,目前认为泌尿感染是由睾.丸炎继发的。
卢振军听到这儿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泌尿科主任赶紧解释:“我们询问病史得知,卢小明同学前几个月得过腮腺炎,是吗?”
卢振军点头:“没错,可是他已经好了呀。”
主任表情微妙:“腮腺炎有个并发症是睾.丸炎,尤其好发于小孩子。这个,大部分人没事,有少部分小孩可能会对以后有影响。”
“什么意思?”
“就是影响精.子质量,可能会导致不育。当然,这个发生概率不是很高,大部分孩子没事儿。只是我们还是要交代的。”
后面泌尿科主任说了什么,卢振军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感觉有个锤子重重的砸在自己的脑袋上,砸的他眼冒金星,头昏眼花。就连当年在战场,炮弹在他身旁炸开,他都没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冲击。
他儿子才这点大呀,以后要怎么办?
泌尿科主任看他脸上青白交加,赶紧强调:“这只是有可能,并不是说一定就会这样。绝大部分小孩都是好的。就是得关注,以后看情况。”
卢振军迅速地冷静下来:“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吗?”
泌尿科主任羞愧地摇头:“我们只能对症处理,然后继续观察。”
他没说出口的是,以后会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因为身体器官的大部分损伤都是不可逆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如果早期干预大概能够缓解情况。可2月份得的腮腺炎,现在都快要到5月份了,损伤造成了的话,那也早就造成了。
卢振军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麻烦你们多费心。”
他心情沉重地转过头,撞上了母亲焦急的脸。
卢老夫人急得直嚷嚷:“怎么回事?我孙子怎么了?”
卢振军赶紧安慰母亲:“好了,妈,小明已经醒过来了。你带吃的过来了吗?没有的话,我去喊人打饭,孩子该饿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应该吃饭的。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力气解决问题。
卢老夫人还在暴怒:“丁妍呢?儿子住院,她这个当妈的跑哪去了?”
卢振军试图安抚母亲:“丁妍不工作吗?她在上班呢。”
老太太脱口而出:“她那算什么屁工作,照顾我孙子才是她最大的工作。”
卢振军拉下了脸,压低声音道:“妈,你是不是要喊的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工作怎么就不是工作?她是大学老师,她的工作很重要!和我的工作一样重要!”
卢老夫人被儿子的脸色吓到了,只能在心里暗骂,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早知道如此,当初她绝对不会让姓丁的进他们老卢家的门,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东西。
当婆婆的恶狠狠的在心中咒骂儿媳,但儿媳现在的确没空理会这些,她正忙着呢。
有人喊了一句:“丁老师,李老师他们去那边了,我们也过去吧。”
丁妍点头:“好,大家都动作快点,要慢吞吞的。”
学生们一哄而上,簇拥着她往市中心的方向去。
卢潇潇被舍友拽着,一路踉跄往前走。她感觉自己要烦死了,她真的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可是舍友们都在,所有人都盯着她,她想跑都没地方跑。
老天爷啊,能不能放过她?她昨晚去大歌星唱到零点时分才回宿舍,她还没睡够呢,一大早就被拽了起来。
她真的好想睡觉。再不睡觉她要死了。她现在还不想死,她还没比完赛呢。比赛结束之后,她还要灌磁带,发表自己创作的歌曲。
哈!一想到自己马上可以出磁带,她就忍不住激动。
于是眼前的一切愈发无聊,乱糟糟的,太阳都快把人晒化了。大家难道就不能在阴凉底下呆着吗?
她浑浑噩噩地往前走,胳膊被人拽住了。
何谓皱着眉头看她:“你干什么了?你忘了今天要录歌吗?”
卢潇潇满脸茫然,录什么歌?她要录的歌都录完了呀。下个月磁带就要上架销售了。怎么现在他还说录歌的事?
可是何谓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直接拽走了人,嘴里还抱怨:“你这人也太不靠谱了,哪有这样做事的?要都像你这样,我们就完蛋了。”
卢潇潇的舍友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消失在人群中。一群姑娘在后面喊:“卢潇潇你不能走,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你怎么可以当逃兵?”
然而何谓脚步不停,闷头往前走,一直到了僻静处,他才皱着眉头瞪卢潇潇:“你这丫头怎么回事?瞎掺和什么呀?作业写了吗?歌写的怎么样了?一天天的,闲得慌你啊。”
卢潇潇委屈:“是他们拉我来的,我又没想来。”
何谓冷笑:“你是小孩子吗?你没脑子吗?你干什么事情都是被别人拽着的你,你自己不会思考啊。还是你对那位李老师余情未了,非得巴巴地跟在他身边。”
这真是对女大学生的巨大羞辱。
卢潇潇瞬间跳脚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你不要提这个人,恶心死了。我哪知道他也来了?要知道的话,打死我都不会来。”
何谓鼻孔里出气:“人家不仅仅是来了啊,人家分明就是头,分明就是组织者。想想看,就他这种人,上蹦下跳的能有什么好事儿?走走走,别跟他们瞎闹腾。咱们把比赛的学生都招集齐了。5月份就总决赛了,你们还想不想录歌?一个个瞎折腾的,不知道干正经事。”
卢潇潇还想说什么,又被人拽着走,只好稀里糊涂跟他去学校了。
不管了,回去睡觉也好,反正她不想在大街上晒太阳了。
马上都要5月份了,太阳多大呀,她可吃不消。
周秋萍也要睡觉。
她只将曹总送上出城的路,就跟人挥手道别,准备回家睡觉去了。挣钱真不容易啊,搞事业挣钱更不容易。她都已经多久没休息了。
可惜被服厂的厂长却不放过她,一个劲儿在她面前唉声叹气:“哎呀,你现在日子这么舒坦,也要管管我们呀。”
周秋萍都要困疯了,搞不懂这人究竟抽哪门子风,说话没头没脑的。
领导嘀嘀咕咕半天,可算是说到了重点。就是仓库里残次品的事。
祝嫂子她们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终于鼓起勇气要求包圆了残次品,她们收了拿出去卖。
这对工厂来说绝对是好事,虽然次品包出去价格低,但好歹没鱼虾也行,蚊子再小也是肉嘛。这么多次品加在一块儿,也是笔不小的收入了。
但是,领导不能光考虑经济效益,而不管厂里的团结问题呀。现在工人就有意见,感觉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了,开始嘀嘀咕咕。
周秋萍听的眼睛都要闭起来了,在心里将白眼翻上了天。
她就没见过这么肉这么矫情的人。又想挣钱,又不想得罪人。好事都被他们占光了,怎么想的这么美呀。
她干脆闭上眼睛,冒了句:“你们被服厂真是家大业大,职工真有钱。这卖了次品给他们全都发奖金,他们还不高兴。我的老天爷,这不是工厂的主人翁的,这是工厂的老祖宗吧。我就是命不好,不能进你们厂上班。”
厂长愣了下,旋即恍然大悟。
对呀,没错。直接把东西换成钱,给全厂的人发奖金。
呵,这种次品的分配在厂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不是每个职工都能拿到。能拿到的人,拿多拿少也有不同。多吃多占的人多了,吃亏的人更多。
这样把衣服换成钱,发给职工。以前占不到便宜或者少占便宜的人现在就划算了。既往多吃多占的,这回吃了亏想要闹事儿。前者也会拽住他们。
呵,这就是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发动群众斗群众。
厂长在心里自我解嘲,他也说不清楚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精力基本上都花在这种事情上了,生产经营之类的反而被抛到了脑后。
因为反正是大锅饭,生产经营搞不好,也没多大影响。但如果厂里闹出事情来,不和谐了不稳定了,那麻烦就大了。尤其是工人闹事,干了这么长时间,谁家还没几个显赫的亲戚。到时候告他一状,他这个厂长反而吃不了兜子走。
什么叫做人浮于事?这就是典型。
可即便他已经绞尽脑汁,却还常常束手无策,今天就指望这位周经理帮忙出主意。
他在转过头想跟周秋萍感慨两句,却听到了对方发出的低低的鼾声。
周秋萍已经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叫一个天昏地暗,下车的时候被叫醒了,回到家继续睡,直到天都黑透了,才被一泡尿憋醒了。
周秋萍起床摇摇晃晃地上厕所,腿软的跟煮熟的面条一样,揉揉眼睛,才发现阿妈跟孩子都回来了。
周高氏喊她:“先吃饭吧,我给你下碗面条,吃过饭再睡。”
周秋萍看了眼时间,往客厅去:“那我先打个电话吧,曹总的航班还没起飞,我跟她打声招呼。”
电话那头的人感谢了她的关心,双方又一次约定卡拉OK设备交货的时间。等到深圳那边店面找好装修好了,这边就发货。
双方又说了几句闲话,周秋萍不敢浪费人家大哥大的时间,便拜拜挂了电话。
曹敏莉收起大哥大,转头叮嘱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要再跑了,今天跟我回去后,就好好陪妈咪吧。省得他为你担心。就这几天时间,她打了多少电话过来?你也是的,为什么不及时接电话?”
曹启龙在心中大骂老太婆烦人。他在干什么?他当然是生龙活虎,龙腾虎跃啊,在北姑的身上耕耘啊。
呵,之前装的跟观音似的,还以为多端庄多高贵呢。真上了床,比谁都主动,就是太笨拙,而且太粗糙了,一点都不精致。内衣真是笑死人,穿成那样,简直生怕人不萎掉。
曹启龙想到那场景就想笑。正是因为这份可笑取悦了他。所以他才善心大发,多付了一个白天的房费,让服务员晚上再赶人走。
他可真是善解人意。
他不敢正面杠自己的异母姐姐,只能敷衍:“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过是过来替爹地尽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