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热,让朝朝走,朝朝行!”
华向阳将她按住,“先别动,哥哥看看你后背有没有打湿。”
妹妹身体不好,热一点没关系,但却不能着凉,不然晚上回去铁定肚子痛。
朝朝经历过几次,所以当哥哥说的时候,她便乖巧了下来,配合的说道,“湿了~”
华向阳猜就是这样,麻利的将她抱到背阴处,蹲下身,从书包里拿出新帕子,“那我们得换新的,朝朝乖乖的,别动啊。”
朝朝点点头,配合的趴在哥哥腿上。
等他换好干帕子后,她才翻身想要下来,结果却被哥哥一手按在了背上,像只被按住乌龟壳的小乌龟一样。
“哥哥,哥哥,放我下来,让朝朝寄几走~”
华向阳没依她,反手将她抱起,“前面路不好走,哥哥抱你过去,回来的时候朝朝再自己走,好不好?”
狮子坡虽然不高,但山脚距离下面的水田也有一人高的距离,再加上留出来的小路又窄,华向阳可不敢让妹妹自己走。
但朝朝却不肯,她扭着小身体,“可系朝朝想寄几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是从上体育课开始的,那会儿她就总想动一动,就像在灵地她刚破土而出时一样,总控制不住的想要摇摆花枝。
“妹妹不想让你哥哥抱,那是想让钧哥哥抱吗?”裴明钧扮起了黑脸,在旁边一边挤眉弄眼,一边伸出双手,做出要将她抢过来的样子。
吓得小团子赶紧一扭身抱住了华向阳的脖子,“不要~”
裴明钧嘿嘿笑着,手继续向前伸,“来嘛来嘛,让钧哥哥抱嘛~”
朝朝尖叫一声,刷的一下就将脑袋埋进了哥哥怀里,“哥哥走,快走,要逮着了!”
华向阳和裴明钧对视一眼,憋着笑,边走边道,“好,那你可要抓紧哥哥,别掉下去啊,掉下去就要被逮着哟。”
“不会不会,朝朝抓紧紧的!”
走了一截,在没听到身后动静后,小家伙就自认为已经安全了,小脑袋悄咪咪从哥哥单薄的肩膀上探出,偷偷往身后看去。
刚露出一双眼睛,裴明钧就伸着爪子扑了过来,“嗷呜,抓住了!”
吓得她又尖叫着躲了回去。
乐得裴明钧笑得前仰后合的,华向阳也笑得肩膀直抖。
嬉笑打闹了一阵,才刚过了山阳面,朝朝就立起脑袋喊了停。
“在这?这还没到漏石坡啊。”裴明钧环视了一圈,左边是狮子坡,右边是一片夹杂着许多怪石的倾斜草地,草地尽头才是漏石坡脚下。
朝朝扭头,小手指向那边草地,“就系这。”
裴明钧:?
“那全是革命草[1],哪来的花,妹妹,你不会把革命草当花了吧?”
朝朝嫌弃的看了眼花草不分的裴明钧,挣扎着要从哥哥身上下来,华向阳赶紧将她按住,出发前他就做好了找不到花的准备,所以这会儿很是淡定,“朝朝,哥哥也没看到花花,是不是开过了呀,我们还是换个时间再来吧。”
这个地方虽然他没来过,但朝朝经常跟着妈妈出来上工,或许是无意中在这个地方看到过有小花,她记性又向来好,所以便记到了现在。
见哥哥也没看到那么大一株花花,朝朝顿时嘟起了嘴巴,小手指着乱石旁那堆茂密的革命草,“那里就系花花呀,香香的,哥哥闻闻。”
虽然那株花花很小很小,被小草缠绕着花枝,但她依旧努力的开出了花朵。
裴明钧和华向阳同时抽了抽鼻子,但除了太阳照射在土地上的味道,他们并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见两人摇头,朝朝小脸顿时耷拉了下来,“坏了,哥哥鼻子坏掉了。”完了她又补充了句,“系臭花花熏的!”
见她说得煞有其事,华向阳和裴明钧眼里同时升起了疑惑。
难道他们鼻子真的出了问题?
“朝朝会治好哥哥的!”边说她边挣扎着下了地,拔腿就要往乱石草地去。
华向阳赶紧将她拽住,“你慢点,让钧哥哥先下去。”说着便用胳膊肘拐了裴明钧一下。
裴明钧一撸袖子,“对,让我先下,我下去再接你。”
朝朝吧嗒一下小嘴,略有些遗憾,“好吧,要小心~”
裴明钧咧嘴一笑,“小意思,妹妹你就看好吧。”
他们村里的孩子,哪个不是三四岁就开始爬坡上坎,上树捉鸟,用大人们的话来说就是,天上都是脚印。
顺利的下了草坡,找到个合适的位置站稳,裴明钧才对着两人伸手,“来吧,妹妹,我接你。”
这个时候朝朝也不排斥他了,任由哥哥抱着她,一点点往裴明钧怀里放。
“接稳了吗?”
“稳了,放手吧。”
华向阳不放心,蹲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小心啊,我要放手了。”
裴明钧屏住了呼吸,脚扎扎实实的踩在地上,做好了接一个重担的准备,“放吧!”
然而,等华向阳松手,接过朝朝时,他却有些讶然,“妹妹好轻啊。”还没他书包重。
他书包要装书、本子,文具盒、饭盒,还有他心爱的泥巴球,背久了能把他胳膊压麻。
“下来,要下来!”裴明钧没抱过小孩,提溜着朝朝就像是提溜他们家旺财,这让朝朝非常不舒服,稳当后就开始挣扎。
裴明钧虽然嘴巴上闹着要抱妹妹,但等真的抱到了心里又慌得一批,朝朝一动,就赶紧把人放了下来。
朝朝嘟了嘟嘴,自己伸手把小裙子理好,见哥哥也下来后,就踢踢踏踏的往之前她指过的那片草地跑去。
吓得华向阳头发都立起来了,一边追一边喊,“慢点,慢点,小心石头!”
裴明钧也赶紧跟在她身后,像鸡妈妈一样伸着一双手。
然而此刻的朝朝心里眼里都只有那朵香香的花花,压根没搭理,甩着小短腿,几下就窜了过去。
走到近前,扒开缠绕的草丛,一株盛开着黄绿色⑨SJ小花的九子兰就露了出来。
朝朝用手小心的护着那朵花,扭过头对身后的哥哥和裴明钧咧嘴一笑,“花花~”
作者有话说:
备注:革命草【1】:又叫水花生,空心莲子草。
九子兰:蕙兰,在中药里又叫土百部,有润肺止咳,杀虫的作用。
第10章
九子兰耐高温和严寒,是一种适应能力非常强的花,种哪都能活,但这株九子兰在乱石和杂草中生长久了,对这片土地已经有了感情,因此在朝朝小声声和花花商量过后,便决定把她连根带泥一起弄回家。
在听了妹妹‘商讨’之后的决定,华向阳看了看光秃秃的三人,除了他和裴明钧身上的书包,没有任何可以携带的工具。
他思索了下,说道,“要是和泥土一起搬的话,我们没有篮子,那就只能用书包装。”
说着,便用胳膊肘怼了下裴明钧,“你书包还有地儿吗,挪挪,我把我书移过去。”
“不用不用。”朝朝连忙摆手,在和花花商议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办法。
扯起自己系在小裙子前的围兜,她昂着小脑袋,“书包装书,花花用奔奔,朝朝的奔奔可以兜。”
“用什么奔奔,这么多草,扯两把做个草篮子不就行了。”华向阳正要拒绝,裴明钧就先开了口。
“不行!”朝朝连忙摇头,“小草会痛的。”
裴明钧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又不会死,它很快就会长起来的,这种草好活得很。”
朝朝嘟起了嘴巴,牵着哥哥衣角摇了摇,意思让他去说服裴明钧。
华向阳安抚的拍了拍妹妹,冲裴明钧问道,“那你会做草篮子吗?”
这问题正中红星,裴明钧一噎,片刻后又梗着脖子,理不直气也壮的说道,“我见我爷爷做过!”
华向阳嘴角一扯,“那就是不会了。得了吧,还是用书包,背着也好走。”
裴明钧急了,“不是,我说我见过,又没说我不会。你等着,我马上就给你编一个!”
他边说边一把拽起了脚边的革命草。
革命草藤蔓发达,繁殖能力强,一根草腾上有许多小茬,他这一拽,直接把藤蔓上的子子孙孙都给拔了出来,一时间尘土飞扬。
华向阳赶紧护着妹妹往后退了几步。
“裴明钧你能不能慢点!”华向阳责怪了句。
朝朝也瞪大了眼,她没想到裴明钧这么急躁,还没商量完呢,就对小草动手了。
顿时怒发冲冠,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裴明钧,像只小茶壶一样,控诉的冲他吼,“你把小草弄洗了!”
裴明钧被她吼得一愣,瞅了眼手里的草藤,撇撇嘴,“哪就死了,这草顽强的很,等我们用完了,把它往地里一扔,它能长出一大片,到时候扯都扯不完。”
朝朝不信,但看裴明钧一脸笃定,煞有介事的模样,又犹豫起来。
她虽然活了两百年,但其实还是个宝宝妖灵,见过的花花草草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所以并不是很了解他们的生长习性,许多认知都是出于同类之间的本能。
她嘟了嘟嘴,决定向自己最信任的哥哥寻求答案,“哥哥,真的吗?”
华向阳点了点头,“朝朝还记得妈妈教我们的那首诗吗?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1】”朝朝很自然的就接了下去。
华向阳赞赏的摸了摸她的头,“朝朝真棒,记得真清楚。”
小家伙顿时笑弯了眼睛。
华向阳解释道,“这首诗里就表达了小草顽强的生命力,说小草哪怕被野火烧掉了干叶,等到来年春风吹起的时候,它依旧会长出新的绿叶。”
朝朝拧着小眉头思索了片刻,随即看向满地‘嘻嘻嘻’完全不知愁的草腾,羡慕的叹了口气,“小草好厉害呀~”
“是呀,所以我们也要像小草一样顽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华向阳摸着妹妹头上的小揪揪,眼底一片温柔。
在兄妹两进行日常拓展教育的时候,裴明钧已经开始了他的手工作业,他爷爷是村里的木匠,大到雕花木床,小到编草蚱蜢,只要是和木头、竹子、草有关的手工艺,他都非常在行。
耳濡目染下,裴明钧也掌握了不少理论知识,所以,尽管这是他头一次实操,在一阵混乱之后,也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编的似模似样起来。
华向阳领着朝朝在他身旁蹲下,看着一堆草腾在他圆秃秃的手指下变得乖巧整齐,忍不住感叹道,“你还真行啊。”
裴明钧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哼唧,“我都说了我会,你还不信。”
说完,又显摆似的在朝朝面前晃了晃,“怎么样,妹妹,钧哥哥是不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