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在音宛心中浮起:她要重拾停下多年的干细胞重编程实验。
这项实验,就是通过外源性化学小分子,实现逆转细胞命运,将人体干细胞重编程为多潜能干细胞,从而实现人体的逆向生长。
穿越之前,音宛就在这项医学研究中担任骨干,而且研究已经初见成效。
她要凭一人之力,将这场研究进行下去,用自己最大心力,将苏日勒从疾速衰老中拉回来。
“宛儿,你在想什么?”
玉公子见音宛沉默不语,驻足轻问。
“呃......”
宛儿清浅一笑,“就是想医治苏日勒的事。”
“宛儿,等苏日勒身体恢复,不知你作何打算?”
玉公子想知道音宛何去何从。她到底会回天晟,还是留在天启呢?
“我作何打算?”
音宛蹙起眉头,
“我不能留在天启吧。苏日勒是我表弟,他都娶了亲了,我在这里久呆,只怕不合适。
“要不......我随兄长到天成去吧!那里,才是宛儿的家啊!”
玉允珩身体一颤,惊异转脸,上下打量着音宛:
“你......不打算回天晟?!”
“回天晟?!为什么要回天晟?!”音宛诧异问道。
玉允珩愕然:
“宛儿,难道你——忘了过去的事?天晟南帝,是你的夫君,儿子的生父啊!”
音宛摇摇头:
“我记得——我们很早就分开,没有任何联系了。”
她的记忆中,有她在天晟生活的种种画面。可
是,很少有南帝的印记。
“不是这样的!宛儿,你们感情很好。你魂魄离开的那段日子,南帝像疯了一样,每日酗酒,不准人安葬你,陪着你的棺椁一个多月......”
“喔,是么?”
音宛心头泛不起一点涟漪,不过听上去,这个南帝倒是蛮痴情的。
玉允珩的心沉重起来。
在关亡婆招魂的时候,他看到苏日勒跟关亡婆嘀咕了一番话,当时他觉得是有点问题的。
现在音宛别的事都记得,唯独忘了南帝。这其中的缘故,不难猜出——苏日勒一定做了什么。
虽然苏日勒对音宛一片痴情,为她也付出了太多。可音宛也有权利知道真相,做出选择。
玉允珩思忖再三,决定将需要音宛知道的情况,悉数告诉她。
玉公子的这些讲述,一点一点唤起了音宛的许多记忆。
她听到了很多南帝的事,觉得这个人还算不错,但她却并没有产生什么情感波动。
这个时候,苏日勒的贵妃陶颖儿,远远地朝这边走过来了。
玉允珩跟音宛打个招呼,及时离开,以回避苏日勒的内眷。
“宛姐——”
颖儿快步小跑走过来,欲对宛儿躬身施礼,被音宛拉住:
“颖儿,你我之间何必多礼。”
“姐姐,日后您是天启皇后,妹妹是贵妃,尊卑有序,这个礼数,还是不能逾越的。”
音宛怔住,问颖儿道:
“妹妹何出此言?!我怎么可能成为天启皇后?!”
颖儿打量
着音宛,上前轻轻握住了音宛的手:
“陛下为宛姐折损三十年圣寿,换宛姐重生,一片痴情就是为了与宛姐长相厮守。宛姐真的一点不为所动吗?
“妹妹心中也跟陛下一样,仰慕敬爱宛姐,愿意尽心尽力服侍宛姐和陛下,绝不敢有一丝嫉妒。还望宛姐莫要辜负陛下一片诚心。”
音宛望着颖儿,温柔的目光里,流淌出赞许:
“颖儿,你如此贤惠端淑,有母仪天下之风范,这真是苏日勒之福,天启之福。”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
“苏日勒救我之情义,我全领。可在我心里,他始终是我的兄弟,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等有机会,我好好劝劝苏日勒,让他别再一意孤行,追逐虚幻的东西。总有一天,他会收敛了年少轻狂,悟透感情的真谛,珍惜眼前人的。”
音宛的一字一句,传到了不远处大树后,苏日勒的耳中。
他的眸色有些黯淡,嘴唇紧紧抿着,脸上写满落寞。
宛儿即使忘记了与南帝的感情,也不愿意跟他苏日勒在一起吗?
她为什么就不愿喜欢、接受自己呢?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或许,还需要自己付出更多。
他不会放弃的。
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宛儿对苏日勒说:
“把颖儿妹妹唤来,一起热热闹闹的,岂不好?”
苏日勒夹了些菜给宛儿,毫不掩饰感情,说道:
“我只想跟宛儿呆在一起,不想
有外人在。”
玉公子也是苏日勒所说的“外人”,苏日勒让御膳房将玉公子的膳食,送到隔壁他住的那个院儿了。
苏日勒给宛儿倒了杯酒,也给自己的杯子斟满,说道:
“宛儿,我苏日勒长得如何?”
“身长玉立,雄姿英发。剑眉星目,君子如玉。”
听到宛儿的称赞,苏日勒满脸喜悦,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宛儿眼前现出最初认识苏日勒时,他那清朗如冠玉般的脸庞。
那时的他,脸上还带着孩子的朝气。
可现在的他,虽眉眼依旧英武,可已经肉眼可见地衰老了好些,脸上现出岁月的沧桑痕迹来。
音宛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怕影响苏日勒的兴致,她强忍着,将眼泪重新咽回去,喉咙处发紧疼痛。
“宛儿,你如何看待苏日勒的文治武功?”
“天启陛下文韬武略,冠绝天下。”
“宛儿过奖了。”
苏日勒口中谦逊,可心中却非常受用。
“我的家世、地位,也不差吧。为什么,我就走不进宛儿的心呢?!宛儿为什么——如此瞧不起我苏日勒?”
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把酒问天:
“为什么宛儿像天上的明月,我苏日勒始终可望而不可即呢!”
宛儿也端起酒,与苏日勒碰了一杯,回答道:
“宛儿若像夜间的月亮。陛下,即是正午的金乌。虽说是‘日月不同光,昼夜各有宜,’然而日月共居天庭,同气连枝,休戚与共,
却能天长地久。”
苏日勒沉默良久,又扬脖灌一杯酒,道:
“若能与宛儿月下花前,朝夕相随,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