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人看到杀害我母亲的乌鸦,逃进了您的念园!微臣今日一定要杀死它,以慰母亲在天之灵,以解心头杀母之恨!”
是穆寒!
透过袖子的空隙,乌鸦看到穆寒手握弯弓,眉含怒意。
它往里边躲了躲,瑟缩不停。
纵然自己有九条命,也躲不过穆寒那鬼神皆惊的神弓啊!
“乌鸦......杀死徐夫人?”
南帝的声音里有质疑,
“一只小小的鸟,如何能杀死一个人?想必——有人夸大其词吧。”
“陛下,好几个人亲眼看到:乌鸦啄打我落水的母亲,害她沉入水底,溺水而亡。”
“这有些奇怪。”
南帝幽幽地说,
“乌鸦感觉受到威胁,或者为了保护雏鸟,才会攻击人。徐夫人——怎么会成为乌鸦攻击的目标的?!”
穆寒看看南帝,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一只乌鸦而已,怎么觉得南帝在质疑自己,而替乌鸦讲话呢?
“不管什么原因,这只乌鸦对家母的死,是有关系的。微臣必须杀死这只乌鸦出气!”
穆寒说着,就东张西望地寻找乌鸦。
“呃......”
南帝的衣袖似乎晃了晃。
他一定是准备把自己交出去了。
“陛下,可否准许微臣到后院去找找?”
穆寒没瞅到乌鸦的影子,猜想后院里有花木,或许乌鸦是藏在后院哪个树丛里去了。
“哦,准!准!”
南帝的语气里,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想必,方才他正在交不交出“
罪犯凶鸟”的问题上,纠结难断吧。
过了会儿,南帝的袖口又张开了。
那双幽邃的眼睛,再次向乌鸦望过来。
看样子,他有点儿进退两难。
乌鸦读懂了他眼睛里的内容。
南帝不想伤害无辜,他不相信一只乌鸦会杀人,认为那些目击者一定是言过其词。
何况,这只小东西扑到了自己的袖中,寻求庇护。
然而,南帝又不想欺骗穆寒。
那毕竟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
所以,南帝这是准备看天意了。
他要将乌鸦放出,让它听天由命。
如果被穆寒射杀,是它自己命薄,怪不得旁人。
如果它逃走了,是天不亡它,南帝也不觉得对穆寒有亏欠了。
见乌鸦缩在自己袖中,南帝伸出手,抓住了乌鸦的身体,将它拿在眼前。
“陛下......”
穆寒的声音突然传来,南帝手一抖,下意识地将乌鸦重新塞进袖子里。
“后院也没有。算了!或许是天意。微臣得去料理母亲的后事,先告假三天,请陛下允准。”
南帝还未讲完,就见一名內侍带着御医,匆匆跑过来,禀报道:
“陛下,御医检查徐夫人的死因,发现异常,特来禀报!”
御医一拱手,神色严肃:
“陛下,徐夫人并非死于溺水,而是——中毒!”
“中毒?!”
穆寒险些惊跳起来,
“中了什么毒?”
南帝也非常吃惊,他实在想不出,到底什么人会对徐夫人下毒。
御医眸中也闪过一重迷雾:
“
回陛下,回王爷:微臣无能,从未见过此种毒物。让微臣觉得异常的,还不止是这个。”
他拧了拧眉头,抬头望着南帝:
“陛下,您可曾记得——那日为先帝周年祭祀,突然死了一个內侍?”
穆寒立即明白过来,反问道:
“莫非那名內侍也是中了此毒?!”
“正是!”
御医眉眼间显得有些不安,
“那名內侍与徐夫人的死因、症状完全一致。只是不知道,徐夫人是如何中了此毒的?”
穆寒若有所思。
他想起来前日,徐夫人说要到寺院里去祈福,谁知当晚并没有回府来,随她去的侍女、嬷嬷也都不知她去了哪里。
父亲徐可言派人到处去找,只差要报官了,谁知第二日晌午后,徐夫人竟自己回府来了。
家人追问徐夫人去了哪里,她却颇不耐烦,将人一通训斥,不让追问。
回府来的次日,也就是今日,她就突然毒发身亡。
穆寒猜测徐夫人中毒,一定与她失踪的那段时间有关。
南帝听穆寒说出这段内情,也觉得蹊跷。
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徐夫人和那名內侍?
徐夫人——那名內侍——这二人之间,风马牛不相及,为什么中毒的人,是他们两个?
南帝凝眉想了会儿,对穆寒说:
“你先回去料理舅母的后事,朕让风悉跑一趟儿,看能不能找到傅老,将他请过来。”
不得不说,风悉就是个福将。
他接到圣谕,就开始打探傅老的下落。
谁知就
那么巧,傅老跟一群道友四方游历,恰巧到达了天晟的云亭山。
于是在次日,南帝就在念园见到了傅老。
傅玄仔细查验过徐夫人遗体,沉默了会儿,问南帝:
“陛下可否确定:徐夫人是昨日刚刚故去的?!”
“自然可以确定,傅老何出此言?”
南帝眉头蹙了蹙,解释道:
“昨天上午,徐夫人到宫里来,跟贵太妃一起聊天,直到用午膳时,突然不慎落水,被救上来时,发现已经亡故了。”
一旁的穆寒诧异发问:
“不知傅老因何质疑家母的亡故时间?”
“实在有些蹊跷。”
傅老摇了摇头,
“老朽查验徐夫人尸身的情况,她应该是亡故于三日前。老朽验尸几十年,未曾出错。可结论与二位所言相左,不知何故。”
“三日前?”
穆寒蓦地想起,徐夫人在三日前莫名失踪的事,于是向傅老讲述了这个细节。
傅老问穆寒:
“徐夫人失踪后返家,你可发现她与平日有何不同?”
穆寒皱起眉头,说:
“当时觉得家母能平安回来,就很放心了,不曾多想。现在傅老问......”
他一边回想,一边告诉傅老道:
“仔细想想,还是有些差别的:我去看望她,觉得她的目光很生疏,走路的姿势比平时显得笨拙一点儿......饭量一下子变得很小,几乎不怎么吃东西......”
“哦,对了!”
穆寒忽然又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傅老
,我想起一个很奇怪的点儿:我家里养着一条守犬,用来看家护院。那日家母回府,守犬不知何故,一个劲儿冲她狂吠,为此,管家还将守犬关起来饿了几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