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音宛抽一口冷气,碗碟噼里啪啦摔下来,又听得管家和黄夫人一声声惊叫,屋里脚步纷乱,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
音宛赶紧起身,她终于见到了夜夜留神想要见到的诡异景象!
齐郞已经离了轮椅,健步如飞,与十几个刺客奋力厮杀。
他左腿一个飞脚,右手一个掌劈,动作迅疾如电,力度威猛似刀,刺客一个个应声倒下。
剩下三个见势不妙,撒腿就往外跑。
齐郞抓起桌上筷子、酒杯,将臂一振,筷子酒杯飞出。
一人被筷子插入后心,吐血而亡;另一人被酒杯穿过后心,生生把心脏穿出一个血洞。
只有一个没有死,筷子插入了他双腿的膝盖骨,他腿废了。
莫说是旁人,就连音宛都看呆了。
这得有多高深莫测的内功,才能达到这种境地?!
就在齐郞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之际,他忽然蔫了下来,身子一软瘫倒地上,脸上又晦暗得没有一丝光采了。
管家赶紧和黄夫人一起,将他搀扶到了轮椅上。
音宛目光直直的,半天也没从这巨大的反差中回过神来。
她亲眼见证过了:齐郞确实是个双重人。
虽然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案例,虽然她学过那么先进的医学,也没有见过双重人的案例。
额头上的鼓包那里,火辣辣的痛感传导过来。
音宛把方才没有“咝”出来的呻吟,报复性地“咝咝”了好几声。
她突然意识到:齐郞方才推开自
己,应该是看到了来自她身后的危险,以此举动保护她的。
那就表明:齐郞有着何其敏锐的听力和判断力啊!
“谢谢你,齐郞。”
音宛心里涌起感激之情,诚挚地握了握齐郞的手。
想象中的善意微笑没有来,撞进她眼帘的是一张木然的脸,还有带点莫名其妙的冷漠神情。
闻讯赶来的锦衣卫,从那个唯一活口的刺客口中,得知幕后指使者,是来自天承的姚玉儿。
他们从姚玉儿那儿得知,南后经常会到醉仙楼去,在这里埋伏了很长时间了。
“姚玉儿?”
音宛嘴角微抿,扬起了讥诮。
听说姚玉儿逃到天承去,又成了袁成筹的妃子。这俩一丘之貉,沆瀣一气,又不知能起下多少坏心思呢。
锦衣卫处置完刺客一事,正准备撤走,却又收到了宫里太后的懿旨:
“火速搜寻叶天佑!”
“天佑?!”
音宛大吃一惊。
回宫急急地去见太后,却得知一个惊人消息:
“天佑失踪了!”
太后说,今天是她娘家一位长辈的寿诞日,她备了礼让人送过去。
天佑闹着非要跟过去玩儿。
太后觉得他在宫里太拘得慌,出去玩玩也未尝不可,就让人护送他去了。
哪知去了好久,已经过了饭点儿,亲朋全都散场的时候,也不见他们回来。
太后就派了一波人去催。
谁知这一拨人到了太后娘家,才得知天佑根本就没回去过!
这下太后可慌了神,通知各衙门赶紧找人
。
五城兵马司、锦衣卫和京兆尹、镇抚司都接到了太后懿旨,慌着四处寻找天佑殿下。
只是找了许久,也没有天佑的下落。
音宛只得安慰太后几句,又下诏到京外各地官府,命其协助查找天佑。
谁知找了四五天,依旧没有天佑的一点消息。
这下,就连音宛也慌了神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人要劫走天佑,究竟是什么目的。
“主子,玉公子往宫里递了帖子,求见您。”
音宛心头一动。
玉公子这个时候突然到访,会不会与天佑一事有什么相干?
果然,玉公子一到念园,也不寒暄,就告诉了她天佑的下落:
“天佑暂时是安全的,不用担心,他在袁成筹和姚玉儿手里。”
又是姚玉儿这个害人精!
玉公子说:
“他们打算用天佑做人情,送给天景朝廷,让他们用这个天晟皇子,换天景垂涎已久的襄州。如今他们已经在去天景的路上了。”
这一对儿狗男女,也真能动这歪脑筋!
音宛派人去给太后送信儿,原本是想让她暂且宽心,哪知她急火攻心,竟然脑出血,瘫到床上不能动了。
真是忙上加忙!
音宛赶紧又给她医治。
听后被救醒之后,就眼泪不止地流,拉住音宛求她快救天佑。
就算她不说,音宛也得救啊!
一番宽心话说过,该留的药物都留下,又对太后身边的嬷嬷进行交待后,音宛回到了念园。
黄夫人也已经得知了天佑的事。
毫
无疑问,音宛必须到天景去解救天佑。可齐郞的病又离不开音宛的医治。
看音宛颇为作难,瞅着齐郞蹙眉发愁。
“南后您不必忧心,我有个主意:我们母子跟着您一起去天景吧!”
黄夫人提议道,
“这样的话,您路上也可以为齐郞医治。天景是我的故土,我也顺便回家看看吧。”
为了儿子的康复,黄夫人也不怕颠簸跋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音宛点头答应。
于是就决定次日一早出发,大家都做着出行准备。
玉公子说,因为现在正是农忙时期,天承双方罢兵休战,所以他有空闲,要陪音宛一起去天景,他才放心。
有他结伴,音宛自然安心了不少。
于是让人在念园又收拾出一个房间,给玉公子暂且歇息。
晚上,音宛沉沉睡去,忽见南帝出现在她房间里,身体和面容的轮廓都很模糊,可她仍能清楚地辨认出是南帝。
“宛儿!疼不疼?”
南帝俯身,轻轻去抚摸她额头上的鼓包。
那个鼓包其实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不知他的眼力怎么就那么好使。
音宛看着他,恍惚中就像他们以前还在隽王府里时的情形似的:
“不疼了,没事。你刚才去哪儿了?”
南帝没回答,只温存地看着她。
而她在竭力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潜意识中,是“知道”南帝出去了好久的。可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出他去了哪里。
忽然,南帝神色变得有些焦急
,好像他有急事必须离开似的:
“宛儿,不要给齐郞治病!听到没有?不要给齐郞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