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徐贵妃也没心情关心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也没到夤夜，徐贵妃等不及，她也不怎么相信这神神叨叨的事，就将红药丸拿在手里看了看，直接捏碎了。
里面，竟然有一张纸条。
她首先想到的是，这是一张符。
上面应该写着驱邪避凶或者咒语一类的话。
她扫了一眼，字条下角两个字跳进她眼帘：“宛儿”
贵妃“忽”地一下坐起来，颤抖的手将纸条展开，屏着呼吸，将上面的字仔仔细细看了三遍。
其实，那上面只有一行简短的字：
“母妃：请务必设法让陛下召见女神算。
——宛儿。”
徐贵妃顿时就明白了。
外面的女神婆，一定是宛儿乔装改扮的！
她想见到皇帝，想必是想到了什么救嘉羿的办法。
徐贵妃相信，她的儿媳何音宛，是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力的。
一夜，她翻来覆去，思虑着如何能让天晟帝，及早召见女神算。
音宛也在宫外焦急地等待消息。
一日午后，她终于等到了宫里传谕之人：
“这位就是京城里有名的女神算吧？看排在外面那么多人，就知道不会错了。”
来人奉上十锭黄金：
“我家主子想见见神算，这是卦金。请随咋家进宫一趟。”
那內侍将相师带到了雍和殿。
殿下，有个人靠在圈椅上坐着，看见女神算进来，他身体坐直了些，算是打招呼了：
“京城都传你神算无误，不知盛名之下，其实可副？”
女神算认
得圈椅上的人，正是高公公。
她断定天晟帝就在殿内某套间内倾听，于是声音清晰回答道：
“本相师靠真实道行，所断从无谬误，才被求卦者口口相传，声名在外。”
“如此甚好。”
高公公微微颔首，
“咋家有一个翡翠扳指，乃是当今圣上赏赐之珍品。昨天上午还戴着，到晌午时发现不见了，也不知掉到了哪里。”
他抬眼，往相师脸上上下打量几下，
“唉，那扳指价值非凡，咋家一夜睡不好，今日将相师您请进宫来，求相师为咋家指点迷津，看那个扳指——掉到哪里去了？”
相师阖目，盘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昨夜，徐贵妃遣人悄悄给她送信，说天晟帝见她之前，会让高公公先测试她的占卜能力。
测试内容正是方才高公公所说，测试答案么——
相师盘珠的手忽然顿住，眼睛蓦然张开，精光绽放：
“公公的扳指——应该在此处往西去，约五十丈外，临水倚木的清华之地。公公可派人去寻。”
高公公抬抬下巴，示意身边一个小太监去寻找了。
他亲自放在五十丈外沁园泉外的栏杆上，可不就是临水倚木的清华之地？！
不多时，小太监将翡翠扳指“寻”了过来。
高公公站起身，赞叹道：
“相师果然道行高深，名不虚传！仙师且坐会儿，陛下想见一见仙师。”
高公公打开他座位不远处一间房门，搀扶着头发斑白的天晟帝，坐到
了大殿上方的正座儿上。
相师站起身，向天晟帝施了礼。
“坐。”
天晟帝的声音虚弱无力，脸色黯淡无神，身体也像没有长骨头似的，软软地靠在椅背上。
“不知仙师——可会看天象？”
天晟帝问了一声。
“回陛下，本相师自幼便入师门学艺，卜筮、五行、干支、占星、八字、看相、测字、求签，无所不能。？”
“哦？那如今——天象如何？”
“如今天象——乃荧惑守心，盘桓不去。”
“荧惑守心？！”
天晟帝惊异，身体离开靠椅，往前倾斜，张目打量着女神婆。
看起来，这位女相师，确有不凡之才能。
过了会儿，他稍稍坐正，缓缓道：
“荧惑守心乃大凶之天象，历史上每次出现，都有大灾。朕为此忧思深重，仙师可有破解之法？”
相师淡然一笑：
“这个容易。丞相承担着燮和阴阳的职责，天象出现灾异，便是丞相失职，只需令其承担罪责，灾症可解。陛下何必忧心？！”
“可是......”
天晟帝想起司星之言，欲待跟相师说，可涉及皇家隐秘，又不便张口。
相师提议道：
“陛下，旁人之言须慎听，以免被包藏祸心之人蛊惑利用。陛下若有疑问，何不亲自卜问苍天，求苍天给予明示？！只要心诚，必得神祇指示。”
天晟帝心有所动，眸底幽光一闪。
又听相师言道：
“陛下近日是否心神不宁，夜难成寐，茶饭无味，
体虚乏力？”
天晟帝眼睛一亮：
“闻听仙师有灵丹妙药，有立起沉疴之神效。不知还有无此药进献？”
“请陛下允准，让本相师为陛下诊脉。”
获准后，相师行至龙座前，小心诊了脉，从袖中取出九粒药丸。
高公公急忙接住，当即命人奉茶，自己从中取了一颗，服下。
相师知道，他这是为皇帝试药的。
于是告辞，高公公就派了一个小太监，将她送出宫。
相师跟着小太监，从雍和殿里出来，沿着门前甬道，往外面走。
转过弯往南，有一道抄手游廊，小太监带着相师，就走在其中一条廊里。
侧边游廊栏杆前，站着一位着宫装的中年妇人，手里牵着一个五岁光景的孩子，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相师看了看他们，目光在小男孩儿脸上停留了片刻，心里一阵酸楚。
“来世莫入帝王家”。
相师默默祝祷道，
“稚子何辜？却被卷入权力争斗中，即将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倒不如生在平民家里，尚能安安稳稳过一生。”
她的目光又移向牵着孩子的徐贵妃。
贵妃脸色枯槁了好些，可以想象，这段日子里，她受着怎样的精神煎熬。
贵妃也望着相师，还动作轻微地向她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高公公对皇帝说：
“奴才吃了这药丸之后，觉得精神振奋，身上也感觉很有劲儿，想必真的有强身健体之效，陛下可以放心服用。”
天晟帝忧思重重，见
高公公送来了茶水和药丸，也就吃下了一丸，说：
“朕......跟你不一样，权且服用一丸试试，看今夜——能不能安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