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王快步进屋,东张西望。
“你找什么?!”
徐贵妃看儿子进来,东寻西找的,自己这个大个人儿,他难道看不见不成?
“母妃,你有多余的衣服没?”
“做什么?”贵妃纳闷了。
“快去取一件儿母妃的衣服来!”
隽王冲一个宫女吩咐,“快点儿!”
宫女赶紧跑到另一间屋,取了件衣服出来。
一看隽王就在屋外守着,指着外面说:
“你快去追上王妃,将这件衣服给她穿上,仔细受凉。”
“哦!”
小宫女抱着衣服往院外跑,听见隽王又补充道:
“就说是母妃给的——听见没有?!母妃给的!”
回到王府,隽王还在思量,不知那宫女有没有追上,衣服有没有送到,宛儿也不知受凉了不曾。
但他确是真的受凉了。
这些日子食不甘味,夜难成眠,饮酒也多,身体本来就状态不好,加上昨夜透透饱饱地淋了一场冷雨,他病倒了。
发高烧,头晕,浑身酸疼无力,鼻塞,咽喉疼......一系列的症状,让他卧床不起。
随从和管家着急地进进出出,御医请来了几次,都被隽王狠狠地骂走了。
风悉看着着急,劝他说:
“王爷,生病了就得请大夫看,开点药,服几贴就好了。”
隽王斥道:
“我病这么重,御医哪里能看得好我的病!”
“御医说了,这很可能就是风寒之症,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怎么会看不好呢?要不,王爷先吃几服药试试?”
“不试!不吃!”
管家小步走上前,试了试隽王额头的温度,惊讶道:
“怎么这么烫?!哎呀,这可不是小病啊,这弄不好,烧坏了脑子,可就变成傻子了!千万不能再耽搁了!”
他拧着眉头,唉声叹气地走了几个来回,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风悉!咱们全都是急糊涂了!放着现成的神医,怎么就束手无策了?!端着金碗要饭吃,愚不可及!
“你快去:把王妃找回来,让她给王爷瞧瞧病!让她千万别耽搁,一定快点过来!”
“哎!”
风悉答应一声,就要往外去。
“不用!谁来了也不看。”
隽王做最后的顽抗,表明自己的态度。
“快去呀!”
管家瞪眼催促风悉,一边使劲儿给他使眼色。
可那傻子依旧站在那里不动:
“王爷刚才说,谁来了也不看呀?那不白请了吗?”
“能不看吗?!”
管家呵斥道,
“王爷都烧糊涂了!他说不看就不看?!若出点问题,是你能担当得起,还是我能担当得起?快去!”
不多久,音宛过来了。
此时,隽王像是已经高烧昏迷过去了,沉沉的,一动不动。
音宛拿起他的手腕,放在床边的脉枕上。
眼前,呈现出以前到镇抚司看望他时的情形——
“嗯,一夜都没睡,睡不着,不习惯。到现在头都是疼的。”隽王拍着他的脑袋,
“就是这里面,疼,疼得要命。哎哟……这心口也有些不舒服......”
她说:“睡眠不足,大脑长时间得不到休息,就是会头疼。你闭目养会儿神,我给你揉揉太阳穴。”
“嗯。”
隽王听话地闭上眼睛,让她温柔地给他揉捏。
那时候,他们夫妻的感情多融洽、多和谐啊。
可现在——萧郎已经是路人了。
隽王的脉浮紧,应该是外感风寒导致的血管拘急。而且,她诊出了虚脉,应该是气血不足或脏腑虚证。
之前为他诊脉,他的脉象从容和缓有力,非常健康。
现在沉溺酒色,短短一个月,就把身体淘虚到这个境地了。
音宛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次来,也没见那个云瑶露面。她以为会看到云瑶在这里体贴地照顾隽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看隽王病得不轻,高烧三十九点五度,得立即退烧。
给药太慢了,干脆先打一针吧。
一次性针管到位,敲碎针剂,将药混合好,吸入针管,推出空气,细小的水流呈弧线滑落,一切就位。
音宛伸手去褪隽王的里裤,对方却像能感知到危险靠近似的,突然翻了个身,含糊地嚷了声:
“来人,有刺客!”
音宛抽了抽嘴角,看了眼手中尖细的针管。
这——就能称得上刺客?
貌似可以吧。
刺客就刺客。
音宛再次伸手去脱他衣服,快要触到他时,“嘭”的一下,她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握住了。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怎么自己跟做贼似的?
“放手!打针!”
何音宛惜字如金。
“不打!”
手腕被他攥得更紧。
“持续高烧,会造成各器官、组织、脏器功能受损。”
“损就损!”对方满不在乎。
“还会对你的神经系统、循环系统、消化系统、泌尿系统造成严重危害!你的——明白?!”
音宛气得大皇军式“日语”都飚出来了。
隽王当然听不懂,但是也明白:就是后果很严重的意思嘛。
“本王明白!就是不打!”
“料你这白痴听不懂!我换种你听得懂的说法:再烧一会儿,你的大脑就会缺血,变成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子!懂了吧?!”
“傻子就傻子,死了也行!不想活了!”
“你夜夜笙歌,美人在怀,快活似神仙,怎么就不想活了?!”
隽王没再讲话。
音宛扫了一眼病人的脸,才发现那家伙不是不讲话,是又烧昏过去了。
赶紧,趁机,扎上一针吧。
体温在半小时内就降下来了。
音宛将开的药分好,用小纸包起来,注明一次服用一包,又检查了隽王的身体各项体征。
没有大碍,服用两天药,就会完全好了。
一切就绪后,音宛看天色已经昏暗,就站起身来,准备回去。
她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走不动,回头一看,原来长裙的一角,裹在隽王的腿下。
拉了下,没拉出来。回身到隽王床边再扯几下,依旧没动弹。
音宛只得试图抬起隽王的腿,死沉死沉抬不动。
最后她决定学小壁虎断尾巴,从医药库调出来一把手术刀,想割断那个裙角。
“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