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关郡守索要路引察看,音宛就从怀中将取出路引,交给他检查。
这关郡守是太子的亲信,一看路引上的字,确实是太子手迹,还盖有太子的私人印鉴。
他打量着车队的那些马匹,心里暗暗思量道:
“太子怎么会给一区区商队一张通行路引?!我知道太子暗地里有豢养私兵,想必这商队,正是为太子殿下运送马匹的。”
于是,关郡守赔上笑脸,将路引归还音宛,吩咐一声:“放行!”
音宛松了一口气。
商队终于出了浠阳关,只剩下最后一个关卡——奉州了。
为避免夜长梦多,音宛下令商队日夜兼程,加速前进。
走了两天多,在接近凌晨的时候,商队到达了奉州城外。
城门紧闭,音宛就吩咐商队原地休息。
根据天晟法令,开城门的时间是四更天,应该很快就到了。
城楼上值守的军士,将手臂撑在城墙的边沿向下察看。
看了一会儿,缩回去了。
不多时,又换了人俯身向下张望,还低声议论着什么。
“咣,咣,咣,咣~”
沉沉的更鼓声响了四声,开城门的时间到了。
“吱呀呀——”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了,几队整整齐齐、全身戎装的官兵骑马冲了出来。
看这官军的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守城编制的数量。
怎么像是有备而来似的?
这异常,让音宛的心提了起来。
有两个骑马的人走在那两队官兵正中间。一个穿武将衣服,像是守门官。另一个看他身上的官服,应该是本州的郡守。
“给我拿下!”
郡守一声令下,官军抽出刀剑冲过来,将商队围在正中。
音宛拨马过去,对郡守一拱手:
“不知大人这是何意?!我的商队触犯了哪条律令不成?!”
“你——就是管事的?!”
郡守上下打量音宛一番,冷笑一声:
“你胆子不小!竟敢用假冒的通行路引,骗过了浠阳关的郡守,才出了浠阳关吧?”
音宛心里猛然一惊。
难道假路引被浠阳关郡守识破,派人送信给了这奉州?
商队虽说日夜兼程,可到底抵不过一匹马的速度,所以奉州提前得到了浠阳关送来的消息?
音宛猜测的不错。
也是她不走运,商队离开浠阳关不久,太子奉旨公干,顺道拐到了浠阳关。
自从上次神龙寺刺驾案后,天晟帝心有戚戚,数次想废黜太子,可又担心其羽翼已成,怕引起朝局动荡。
因此天晟帝不动声色,暗中布局,逐渐将朝廷官员进行洗牌,将几个重要岗位和皇城护卫军首领,换成了自己和隽王的人。
太子怎会不察觉?加快了扶植自己力量的动作。
所以趁这次公干之际,到浠阳关查看一下。
哪知浠阳关郡守提到了路引一事,太子惊讶道:
“本宫何曾写过什么路引?!快快给奉州送信,让他们拦住这个商队!”
关郡守立即派了手下,快马加鞭驰往奉州,送去了太子的命令。
奉州的田郡守就提前调好兵将,张网以待商队到来。
音宛回话道: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既做得起这么大的生意,自然有相应的本事。还望郡守通融。”
管事的鹤卫早走到田郡守身边,陪笑要他借一步说话,想尝试着塞银票。
田郡守却不吃他那一套,说道:
“本宫奉太子爷之命,将商队扣留。太子爷应该很快就到了,你有什么话,直接跟太子说吧!”
一路艰辛走到这最后一关,音宛怎肯功亏一篑?!
她悄悄调出毒针,准备挟持郡守为人质,逼他放过商队。
突然身后马蹄急促,有一支军队风卷残云般疾驰而来,转眼就到了跟前。
为首者在马上朗声道:
“田郡守:太子有令,将商队拦截后,交由末将押送进京。”
“不知将军是何人?”
田郡守问道。
“末将是太子身边侍卫,金吾卫上将军曾莘。”
曾莘说着,将腰间令牌抽下来,给田郡守看了看。
他的随从跳下马,将太子的手令交给田郡守。
田郡守查验那手令是真,对曾莘一拱手:
“曾将军,下官有礼了!商队已被控制在此,这就交与将军。”
那个叫曾莘的,将目光移到了音宛身上,指着他吩咐道:
“将这个为首的——给我拿下!”
他手下几个官兵冲过来,将音宛绳捆索绑了起来。
鹤卫们眼睁睁看着,但音宛不发指令,他们也不敢擅动。
原来,音宛听到了太子的吩咐:是将她的商队押解进京。
进京——一定会先出了奉州城,走过一片人烟稀少的村落,然后折往东南方向。
她的商队的原定方向,是出了村落后,折往西北进入一道峡谷,直通阑江。
如果是在途中跟押解的人作战的话,伤亡肯定比在这里要小太多了。
因此她放弃了反抗,任由曾莘将她拿获。
商队被押着,离开了奉州城。
一直走到夕阳西下之时,村落中炊烟袅袅,归鸟返巢,曾莘下令军队驻扎休息。
他自己没用帐篷,而是征用了一个富户的高宅大院暂住。
音宛也被押到了大院里,接受讯问。
“解开他的绳索吧!跑不了。”
曾莘吩咐一声,看音宛获释了,点点下巴,示意音宛坐下答话。
“本将军奉太子爷委托,调查你商队走私战马一事。这些战马——从何而来?”
“是我雇人养在天承马场里的,跟天晟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得看这些战马的去处。你准备将这些战马——卖给什么人?”
“天承的战马,自然卖给天承人。”
“卖给天承人?!”
曾莘说,
“你从泾源镇出发,直接就能进入天承境内,却绕道天晟通过,这说明——”
他抬眼看了看音宛,脸上有喜色,像是抓到了一条大鱼似的。
“你的买主——是天承的叛军!我说的,没错吧?”
“商人逐利。做买卖是为赚钱的,价高者得,买主——不确定。”
“狡辩!”
曾莘眸光闪亮,
“你就是要把战马,卖给——或者一文不取送给——玉允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