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我女儿九妹天性痴傻,根本就不听话。她娘亲交待她好好呆在房里,不要到处乱跑,可她就是不听!
“这不?刚才派人去叫她吃饭,屋里空荡荡的,人不见了!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那将领闻言,跟身边的指挥使商量了几句,对符员外道:
“烦劳员外家的几位儿郎,带我的人出去到处找找,一定得将她找回来,我好回去交差。”
于是符家儿郎带着官兵,满村满寨地到处寻找九妹。
将近中午的时候,他们都陆续回来,个个累成了狗,也没人看到九妹的一点踪影。
当然,找不到,符家儿郎心里才暗自喜滋滋。
那将领却越等越着急,神色越来越不安。
他又问符老太道:
“九妹出去的话,一般会是去哪里?”
符老太的心吓得“扑腾腾”速跳,声音有些发颤:
“她......有时候......去田庄,有时......房前屋后乱跑,也到河里摸鱼,还去......山上打柴,上次去......去林边......爬过树......”
符老太提到的地方,官兵都去找过。
那将领脸上现出失望之色,沉吟片刻,道:
“要不......麻烦您二老跟我走一趟吧!”
符家兄弟们赶紧上前阻挡,争着要替二老随官军去,但遭到了拒绝。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官军,将他们的白发爹娘带走了。
那将领让二老乘着一辆马车,行驶了好久后,到达了繁华的京城。
然后,那将领和指挥使都离开了。
符员外夫妻在马车里提心吊胆,等了好久,官军也不准他们远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他们惶惶不知未来吉凶时,那名将领带着一位梳着圆髻,上插褐色扁方的中年妇人,朝马车走过来。
“二位就是符员外夫妇吧?请随我来。”
符员外夫妇跟着妇人,来到不远处一个宅院里。
院门口站着几个仆役模样的人,看到那妇人,都恭敬地行礼打招呼。
妇人将符员外夫妇带进正厅,吩咐人上了香茶、果点,说:
“二位不必拘谨,我家夫人有些话,想问问你们。夫人不便见客,就在屏风后面问话了,莫怪。”
符员外夫妇这才看到,厅里还放着一个长长的屏风,上面绣着五色祥云图案,绣工精美。
只听屏风后面有女子很圆润的声音问道:
“符员外、符老太,你家九妹,是否你们亲生?请如实告知。”
夫妇俩紧张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道:
“是!九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屏风后立即没声音了。
领他们进来的妇人,看到了方才二人的神情,插嘴问道:
“不知你家九妹,今年青春多少?”
“呃......”
夫妇二人又对视一下,符老太抢先答话道:
“年方十九了。”
“哦?”
妇人又问:
“听说你家九妹有一身武功,不知是何人所教?”
“这个......”
自从领她进门,成天吃吃睡睡,被丫头教着涂脂抹粉,何曾学过武功?!
符员外回答:
“九妹天性简单痴傻,有一股子蛮力,并无什么武功。”
圆髻妇人浅笑着,但眼眸中明显盛着不以为然:
“九妹平时喜欢吃什么?都喜欢做什么?说来听听。”
“喜欢吃——荷包蛋。一问她想吃什么,就说‘荷包蛋’,每天都要吃两个。还爱睡懒觉......”
回答这个,符老太最有发言权了,她喋喋不休,如数家珍,
“不爱学女红,教她从来不爱听;不肯好好学梳头,成天得丫头帮着她梳;特别爱干净,衣服穿一天就嫌脏;每天都要洗澡,却特别怕羞,不让丫头帮忙......”
符员外不停地使眼色,想阻止老伴儿的絮絮叨叨。
领他们进来的那妇人,一看就是在富贵人家做事的,人家哪能耐烦听她一个村妇唠叨呢。
可事实是:
那妇人饶有兴趣地听着,一会儿颔首,一会儿微笑,还时不时地插上一句话。
屏风后面的夫人,也显得很有耐性。
不过自始至终,她也没露一面。
但她在屏风后面,倒是很耐心地听着,没再说一句话,也没发出一点声响干扰他们。
攀谈了好久,那个圆髻妇人才微笑着点头,转到屏风后面,应该是征求主人的意见。
不一会儿,圆髻妇人出来,说:
“烦劳二位了。等你们家九妹回家,请务必留住她。明天我派人去接她过来。”
符员外夫妇对着屏风施礼告辞,圆髻妇人送出来,到门口时,向一个随从点了点下巴。
那人赶紧转进门房里,不多时,捧着一个锦盒出来,交给了圆髻妇人。
那妇人接过锦盒,又微微欠身,将锦盒交给符老太说:
“今日多有烦劳,这是我们家主母的一点心意,二位莫推辞。”
圆髻妇人举止态度都落落大方,甚至透着些威严。
符老太不好推辞,就忐忑不安地接过锦盒,向那妇人道谢。
官军还等在马车那里,又将符员外夫妇原路送了回去。
提心吊胆的符家儿郎们,一看爹娘平安回来,倒是都把心放肚里了。
然后就开始询问根由,可符员外夫妻也如坠五里云中,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这是什么?”
老三注意到了符老太手中的锦盒,接过来打开去看:
里面竟然放着两个崭新的、成色极好的官银。
老二也凑了上去,他们一人拿一个观看,同时惊呼起来:
“五十两的元宝!”
符家人全都愣住了。
是什么人出手如此大方?
她们到底对九妹有何用意?
看她们对九妹的生活细节颇为感兴趣,倒不像是心存恶念。
“难道......”
符老太眼睛突然一亮,
“九妹是她们丢失的女儿?!对!对!八成是这样的!”
符家人面面相觑,心里各味杂陈。
有喜。
看那圆髻妇人的身份便知,九妹出生在尊贵人家,不然不会调动官兵来寻她。
若果真如此,那九妹闯下的祸事,就好交待了。
有酸。
到底朝夕共处了数月,情意深厚。若九妹被人寻了去,一家人生生分开,也难免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还有不舍,有猜疑。
一家人商议半天,最终还是不敢轻易交出九妹,决定再探查清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