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宛接过浸过冷水的巾帕,一边继续按摩,一边擦拭着世子的额头和脸。
“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也将众人悬着的心安抚了下去。
“陛下、太后、各位娘娘:请放心,世子已经没事了。”音宛向大家报了声平安。
席间,裕王妃瞅着音宛的脸,问道:
“你认识张氏?怎么连我都不知道她还有别的名字?”
音宛笑道:“我也认不大准,大概认识吧!”
※※※
“王爷,京兆府尹求见。”
这日,隽王正逗着叶祺玩得尽兴,被禀报声打断,觉得有点儿扫兴。
他寻思是京兆尹又遇到了棘手的案子,向他求助来了。
“真烦人,把我家王妃,当成他府衙里的公差了?我都不舍得如此劳动她呢!”
隽王一边叨咕,一边不舍地放下叶祺,前往书房会客。
“王爷,差役在京城南郊的山坡上,发现了两具女子的尸首。从伤口上看,她们是被高手一剑刺喉而死。”
听上去,只是一桩普通的凶杀案嘛。
京兆尹接着介绍案情道:
“这两名女子身上的首饰还在,不是劫财,也没有受侵犯的痕迹。暂时不知道凶手作案的动机。”
“你特地来找本王,必有缘故。”隽王问道。
“是,王爷。”
京兆尹又抱了抱拳,
“下官经调查,查明了这两名女子的身份。她们是姚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一个叫锦屏,一个叫银烛。而且……”
他拿过一个木盒,将盖子打开。
里面放着一个包金嵌红宝石的镯子,看工艺、成色,就知不是寻常饰品。
“在锦屏的贴身口袋中,发现了这个镯子。镯子上镌刻有标志,经确认出自尚宫局。”
隽王这下明白了京兆尹找他的缘故。
他沉吟片刻,让京兆尹稍候,起身大步往昭阳院走去。
姚玉儿听隽王说了两个丫头的凶信,大惊失色,以袖掩面啼哭道:
“她们都是妾身从娘家带来的,从小就跟着妾身,妾身视她们如姐妹一般。怎么就遭遇了不测呢?”
隽王问及详情时,姚玉儿答道:
“前些日子,妾身收拾了些首饰,因为款式陈旧,让她们拿去,找个金匠铺子熔了,再打些时兴的样式。”
她瞥一眼隽王,见其目光中有质疑,忙又解释说:
“好几天未回,妾身派人出去找了,也没见。莫非是歹徒见财起意,杀害了她们……”
姚玉儿又抽抽噎噎啼哭起来。
“她们身上佩戴的首饰还在,凶徒不是劫财。二人都被一刀封喉而亡,杀人者是顶级杀手,不是一般打家劫舍的歹人。”
隽王沉着脸,瞥了眼姚玉儿,声音更为冰冷无情,
“本王推测,她们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掌握了什么秘密,被灭口了。因此本王过来问问你。”
“王爷……她们两个丫头,服侍妾身尽心尽力,能得罪什么人?!”
“出事的,是你的贴身丫头,你也有能力指使顶级杀手。此事,你是无法置身事外的。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跟本王说?”
“王爷莫非疑心玉儿不成?”
姚玉儿容色凄凉,
“想是什么人看玉儿碍眼,设了局,想陷害玉儿吧!”
“你觉得——谁想陷害你?宛儿吗?”
隽王反问一句,语气冰冷彻骨。姚玉儿不禁打了个寒战。
“宛儿倒有这个本事,可她不会枉杀无辜。那么,还会有谁?!”
姚玉儿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却也不肯承认什么。
隽王转身出了房间,吩咐道:
“将在此院当差的所有仆役,全部拘押,交京兆尹严加讯问。”
昭阳院里毫无声息,像死一般的寂静。
叶承嗣的哭声,在昭阳院里显得既突兀又寂寞。
不安像火苗一样,烧灼着她的心。
她暗暗埋怨:父亲做事素来严谨周密,怎么竟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让隽王查到自己身上,实在可气。
昭阳院里,所有的仆役都被羁押了。
隽王也没有派别的人来服侍她。
偌大的院子,只留下她们母子二人,如同被世界遗弃一般。
如果这事发生在何音宛身上,隽王绝不会拉下脸来不给情面的。
他一定会尽最大的力量压下此事,并千方百计替她遮掩过去。
可对她——
隽王却是另一张面孔了。
他对自己视若陌路,没有丝毫情意可言。
想起她曾处心积虑,机关算尽,才终于嫁给了心仪的隽王。
可进得王府,又有多大意义呢?
隽王对她不理不睬,她空有隽王妃的名位,却跟陪伴古佛青灯的尼姑一样,倍尝孤独。
满满的寒冷和恨,涌进了她的胸腔。
隽王审讯昭阳院里的仆役,不就是要查她的罪证吗?
此事,确实是她姚玉儿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杀手是她父亲姚相,亲自坐镇安排的。
虽说自己有嫌疑,可到底没有实证,隽王永远也别想查到这个案子的真相。
那边,京兆尹已将昭阳院仆役逐一严审过,向隽王禀报情况道:
“王爷,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有个婆子说,出事前几天,听见王妃责问锦屏一个镯子。后来见锦屏出来,眼睛红着,像是哭过。锦屏的死因,想是与这镯子有关。”
隽王点头道:
“你回去,从凶手身份查起。天晟顶尖的杀手是有数的,逐一排查一遍,必有下落。”
他拿起那个放着包金镯的盒子,吩咐一声:“备车!”
没多久,这个木盒,就放在了徐贵妃的面前。
贵妃的手哆嗦得很厉害,目光游离,回避了隽王的目光。
她呷了口茶,稳了稳情绪,说道:
“本宫——没见过这个镯子,更不会将这么贵重的镯子,赏赐给一个小丫头。”
贵妃说着,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申嬷嬷。
“是的,王爷。”
申嬷嬷抑制住紧张,替贵妃做了印证,
“奴婢整日服侍娘娘,娘娘从不曾有这样一个镯子。王爷想是弄错了。”
隽王的目光,在她们主仆的身上巡了两遍,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