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王锁着眉头思绪乱飞之时,却见那凶手又举起了弹弓,一边拉紧一边嚷嚷道:
“坏蛋!敢欺负我娘亲,看箭!”
隽王被这奶凶奶凶的家伙气乐了!
初生牛犊不畏虎啊!
天晟王朝,有哪个敢跟他隽王爷动手?!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爷,这个野种都是被何音宛唆使的,您可不能饶过她。您瞧,我的脸都成了这样了……”
姚玉儿在旁边扇底火。
隽王看看她那狼狈样,少不得怜香惜玉,厉喝一声:
“来人!”
姚玉儿脸上现出得意之色。
仆从赶紧过来束手听命。
而何音宛母子俩却气定神闲,饶有兴味地看着。那样子,就像在街头看耍猴似的。
“你们马上去——”
隽王一边吩咐,一边恶狠狠地瞪了何音宛一眼,
“请太医院张院首,让他带上最好的药,来给姚小姐诊治!”
就这?!
姚玉儿挑着眉,一脸不甘。
可隽王抓住了她的衣袖,偷偷睃音宛一眼,快速带她离开了。
玉儿哪里知道,隽王早怵了那对儿母子,惹不起呀!
小的,自带马蜂窝背景,捅不得;大的……看过他的光屁股。他站人家跟前都耳根发烧,先占了下风啊!
“啊!”
“啊——”
姚玉儿惨叫着,领完二十掌掴,肿着脸流着泪回到相府。
她对镜看着脸上的新伤旧痕,越想越恼火。
一定得想法斗倒何音宛,一雪心头仇恨。
后天,尚季公主的芳菲园就要开园了,到时候,京城勋贵都会受邀到那里赏花。
姚玉儿眼前一亮:何不把那年风麓山没做好的局,做圆满了?!
四年前,皇室为隽王选妃。
后宫妃嫔都倾向于选家世显赫、又跟天承有亲缘关系的姚家,可隽王,却坚持要选何学士之女何音宛。
此事尘埃未定,一年一度的春搜活动开始了。
天晟帝带着宗室、群臣及家眷,浩浩荡荡来到了风麓山。
姚玉儿正苦心争夺隽王妃的位子,就趁此机会,谋划了一个局。
那日,姚玉儿打扮得千娇百媚,故意接近镇南王的第九子——酒色之徒叶澄。
她虚与委蛇地奉承一番,嫣然笑道:
“想必少爷口渴了。玉儿回帐篷,为少爷备些果酒解渴。少爷您一定要赏脸哦?”
含情脉脉地说着,玉儿又抛给他一个勾魂的媚眼,扭着腰肢拖着裙摆,从山坳中间一条细长的小道上,迤逦而去。
叶澄被撩得神魂颠倒,猴急地跟着她,走上了那条小道。
“叶兄,怎么一个人?走,跟弟兄们一起打猎去!”
横刺里闯过来的一群醉鬼,都是叶澄素日的狐朋狗友,醉醺醺地扯住了他。
这帮人连拖带拽,不由分说,将叶澄裹挟了去。
他们中的一个人却离了群,沿小路往山脚下走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京城少女的朱砂痣——隽王叶瑢年。
他酒已酩酊,口渴难耐,见小路下方有侍女捧着杯子,就一把抢过来,将酒一股脑灌进口里。
一霎时,他脸色红涨,天晕目眩,步履蹒跚地闯进了山麓下的一顶帐篷里。
那侍女惊得手足无措,慌忙回去报信。
原来这杯酒里,添加了有强烈致幻作用的媚药。那顶帐篷,则是特意安排给何音宛的。
担任宿卫统领的,是姚玉儿的堂弟姚春晖。他按照姚玉儿安排,撤去了在此值守的侍卫。
姚玉儿要让叶澄坏了何音宛的名节,失去参选隽王妃的资格。
可哪知阴差阳错,下山来的竟然不是叶澄,反而变成了隽王!
“废物!要你有什么用?!”
姚玉儿暴跳着,甩给侍女两个耳光,像困兽般在帐篷里窜来窜去。
见惯争斗倾轧的姚玉儿,眼珠一转,很快有了补救的主意。
酒里药量下得很足,隽王短时间内不会清醒。
姚玉儿吩咐侍女,将神志不清走出帐篷的隽王,悄悄带进了她的帐子。
她顾不得羞耻,脱去衣服,扯乱发鬓,身体颤抖地偎在昏睡的隽王怀里,搂紧了他的脖子。
等隽王醒来,就见姚玉儿悲痛欲绝,哭诉了他的“兽行”,又为“失去名节”寻死觅活。
姚玉儿一番苦心没有白费:隽王允诺要对她负责,娶她做王妃。
然而,姚玉儿做梦也想不到:隽王对何音宛的春风一度,竟然让她珠胎暗结,还诞下一个儿子!
皇室子嗣对于天晟朝有多重要,姚玉儿太清楚了。她恨得咬牙切齿,坐卧不安。
好在——隽王并不记得与何音宛苟合一事。
春搜尚未结束,西北烽火突起。隽王请缨出征御边,一走就是四年。
等他回京后,为着对玉儿的承诺,自然接受了宫里对他婚事的安排——迎娶姚玉儿。
纳征那日,姚玉儿料定何音宛会来找隽王,吩咐人将音宛投入京师大狱,并假传隽王命令,将何音宛处死。
原本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却不知何音宛因何逃出生天,还陡然拥有了神奇的医术,更是利用儿子,夺走了她的隽王妃位子!
姚玉儿一定要把王妃位子重新夺回来。
这次,她必须计划周密,让何音宛在劫难逃。
——
一年一度的芳菲节到了。
京城中的皇室宗亲、名门显贵,都聚到了芳菲园里,游玩欣赏这里的奇花异草。
临近中午,园里准备了丰富多样的膳食,派人送到了各个临时休息的分园里。
音宛的园子偏僻又安静。嘉羿跟天佑在一起,由皇后和徐贵妃带着,住在别院了。
她难得清净,又逛的累了,就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她眼前出现了一位年轻妇人,一脸慈爱地站在她床前。
“女儿,你长这么大了?娘亲好想你……”
“娘亲?”
在音宛记忆中,是没有娘亲形象的。因为原主还在襁褓之时,娘亲就去世了。
她睁大眼睛,想看清娘亲的模样。可烟雾飘腾,始终难见娘亲真容。
只依稀看出娘亲肤色白皙,举止端娴,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
“不对!这烟雾……”
气味儿是真真切切进入音宛鼻息的。
一向敏感的她,立刻分析出烟雾的主要成分:迷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