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到了,自然便会浮出水面来,根本用不着她费尽心思去苦苦追寻。
赵清幼刚到将军府,连坐都还未坐一下便被兴奋的颜汐给拽走了。
“公主姐姐,今日是花朝节,百花之神的生辰,我们也一起去花神庙祭拜花神吧!”
小家伙看上去并没有被元宵宴之事给吓到,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活力,手里捧着刚折下来的花枝。
赵清幼这才想起来,道:“难怪方才一路上来的时候,我觉得街上似乎比平常都要来的热闹,原来今日是花朝节。”
颜汐递了一枝娇艳红海棠给赵清幼道:“这花最衬公主姐姐,送给公主姐姐。”
赵清幼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谢谢你,走吧,祭祀也应该快开始了。”
花朝节亦称百花生日,是大宋民间十分富有诗意的传统节日之一,传说是为百花之神的生日。是日,各花卉俱映红,宫廷民间皆剪彩条为幡,系于花树之上,名为“赏红”,以示对花神大人的祝贺与尊敬。
若此日天朗气清,则预示着这一岁的作物收成都会十分可观。是以大家在对待花朝节时十分谨慎庄重,宰杀牲畜来献祭给花神,并且击乐庆祝。
今日街上的人潮一点也不逊色与先前的纸鸢节,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了先前走散的前车之鉴,这一回赵清幼和颜汐手拉着手的行走在人群之中。
只见几乎每一位女子都人手一支春花,打扮得美丽动人,一个个笑靥如花。
赵清幼很喜欢这种轻松热闹的氛围,民间的烟火气息让她感觉到自己可以卸下伪装的防备,可以享受一下简单的幸福,得以喘息。
每一日都埋头在算计和谋略之中,她早已觉得身心俱疲。
赵清幼陪着颜汐放肆地走遍了每一家店铺和小摊,两人皆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人群的簇拥声传来,人群纷纷避让到了街道两边。这个场景让赵清幼不禁想起了纸鸢节时,谢听迟的马车过街的样子。
俘获了不知多少少女的芳心。
赵清幼想到月下谢听迟对自己说的那一番奇怪的话,想着是否要亲自向他问清楚好一些,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不悦。
只可惜这一回赵清幼猜错了,来者并不是高调自傲的谢听迟,而是一张熟悉的儒雅脸庞,身穿红衣,头戴乌纱帽,胸前是大红色的绣花,接受着众人的喝彩款款而过。
赵清幼认出了那人,是之遇到的进京赶考的白衣书生,顾宴如。
他怎么会在这?
“呀,公主姐姐,那个骑马的是不是之前的顾大哥呀?”颜汐这小家伙人小鬼大,竟也眼见的一眼认了出来。
赵清幼看着他的穿着打扮,掐指算了算日子,“今日是放榜的日子。”
随后赵清幼忽然淡笑道:“看来他考试的成绩不错,中了状元。”
第34章 花朝调戏
顾宴如虽生如芥子, 但赵清幼从他宽阔的眼界与豪迈的谈吐之间可以体会到此人实则心藏有凌云之志,志在天下大家安危。
能够在权贵操控的科举考试之中以一介布衣脱颖而出,且还是个不到弱冠的少年, 说明此人之真才实干是有目共睹的,已令人无法否认。
红棕马上一身状元红袍的顾宴如清俊正气,他生得温文尔雅,颇有傲骨君子风,珺璟如华,让赵清幼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梦中少年郎一袭大红婚服,策马扬鞭跨过御京大道向自己而来。
红裳被风吹动,袖翻飞舞,猎猎作响。众人簇拥, 欢呼雀跃,这场景貌似与她梦中的场景慢慢重合了起来。
所以......那个人, 会是顾宴如吗?
赵清幼看着那旭日之下宛如发着光的俊雅少年, 不由得出了神,却无意之间撞上了那人的双眸,清澈如甘泉, 澄净得宛如一汪大海,温柔得似要将人卷入。
顾宴如看到她了, 先是有些意外, 随之对赵清幼露出了一个暖如春昼的笑容。
赵清幼回之以颔首浅笑, 两人的目光在这千万成群的人海之中猝然相遇,赵清幼本欲收回目光却发现一路走过人群, 顾宴如侧首, 视线一直都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
君子之交淡如水, 赵清幼便也没有再去多想些什么,待到人马远去,她便也收回了神,带着颜汐往花神庙去参加祭祀。
花神庙内供满了各式各样的祭品,代表着人们像花神的敬意。但一路走来,赵清幼与颜汐买了不少东西,就是没有买祭品。
赵清幼灵光一转,对颜汐道:“我们将你早上摘得花赠给花神吧,这样便能让花神知晓,万物皆受着她的福泽与照拂,以示感激。”
“好!”小家伙欣然地同意了,蹦蹦跳跳随着赵清幼将清晨折的花枝放在花神神像前。
两人跪下,双手合十虔诚地对花神许下自己今年的美好愿望。
离去时,庙里的小童捧着一个木盒让她们一人随便抽一条彩色的丝带。大宋书艺绘画发展十分繁盛,尤其是绘画艺术这一方面,画坛人才济济,精美的作品层出不穷。
是以,大家对色彩的运用是十分讲究,譬如光碧色便可以分出十几种浓淡不相同绿色,每一种都配有自己好听的名称,有苍葭、庭芜绿、翠微、翠蟝等多种,其他颜色也皆如此一般。
小童告诉她们,这里所有的彩带颜色共有上千种,是庙里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搜集到的。而且,相同颜色的彩丝带都只有两条,这也就意味着,这成千上百人之中,只有两个人能够拿到颜色完全一样的丝带。
若是随便抽取,拿到了一样的颜色,那便是说明两人此生有缘,若是不仅拿到了相同颜色的彩丝带还寻到了对方,那便是不仅有缘还有分,是花神大人的旨意,是天命。
赵清幼抽到的是一条紫薄汗色的,而颜汐抽到的是碧落色的丝带。小家伙委屈地扁了扁嘴道:“汐儿和公主姐姐的丝带不一样,是不是就说明汐儿和公主姐姐没有缘分。”
赵清幼安慰着摸了摸颜汐的小脑袋,道:“你我已经情如亲姐妹,早就不需要这彩丝带来维系了。”
小家伙仰起头,小脸粉嫩软萌,一脸认真地盯着赵清幼的玉眸道:“汐儿最、最、最最最最喜欢公主姐姐了!”
小家伙天真的童声单纯无邪,惹得赵清幼心中都柔软地塌陷了一块,俯下身柔声回应她道:“公主姐姐也最喜欢你啦。”
赵清幼拉起颜汐的小手笑道:“走吧,我们去把彩丝带绑在树上,这样花神大人就可以看到我们许下的愿望,来帮我们实现愿望了。”
“嗯!”
花神庙前有着一株巨大的海棠花树,如今正是花季,满树红如火焰的海棠花开满了枝头,少数粉嫩待放的骨朵可爱迷人,靛青碧色的叶清新淡雅,花瓣如同细雨一把被风吹得簌簌落下,是入春以来最美的一场雨,满目皆是浪漫与柔情。
树枝上系满了各种颜色的彩丝带,树下祈愿之人亦是络绎不绝。
赵清幼够不到树枝,便将自己随身佩戴着的一块白玉佩给解了下来,把彩丝带绑在了玉佩上,蓄力一扔。绑着丝带的玉佩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径直地穿过了满树粉红,宛如落入了花海之中,落在了树上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玉佩没有掉下来,意味着她将心想事成。
赵清幼双手合十,轻轻闭上眼眸在心中呢喃道:“花神殿下,若您真能视线清幼的愿望,还请您能保佑这一片壮阔美丽的河山万世无疆,这些淳朴善良的百姓们衣食无忧,平安顺遂。请您保佑清幼成功将叛国恶人绳之以法,顺利完成母亲生前未能完成的愿望。”
赵清幼与颜汐去参加了十分流行的扑蝶会,结果蝴蝶没扑着,反倒是自己摔了好几个磕巴,两人灰头土脸的,但是却乐此不疲,颇有趣味。
扑完蝴蝶后,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御京大街小巷都挂起了明灯。
华灯初上,每逢花期,大宋的文人雅士们便会邀请三五知己,一同赏花作词,把酒言欢,高吟相和。是以走在街道上,便总能听到茶楼巷间传来大家的哄堂笑声,热闹至极。
今日夜里会有花神的巡游,大家一人提着一盏花神灯,随着人群表演的队伍,在花神庙的附近进行游玩。众人披上单薄的春衣,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1】。
赵清幼与颜汐也提着一盏花神灯跟在了队伍里,万人空巷,喧嚣凡尘,满满的皆是人间的烟火气息。
赵清幼犹记她前世逃亡的路上也有幸参与过这样的节日巡游,开始她还因拘谨胆怯而不适过,但是后来她被这种质朴的对生活简单的热爱之情给深深吸引了。一路上她见过了人生百态,看到了大宋秀丽的山河,开始逐渐懂得了颜皇后绘画《山河图》的用意了。
这么美的山河民间,真希望可以用笔将它描绘在纸卷上,日日夜夜皆可以看到。
颜皇后真的很爱这一片江山,爱这个国家。
人潮十分汹涌,赵清幼命乐兰和乐菊紧紧地跟着,乐竹则时刻在暗处盯着她们的位置,若有不测便可以立刻察觉。
就在赵清幼拉着颜汐的手一起欣赏着街旁的民间杂技与各种表演,沉浸在娱乐与喜悦之中时,赵清幼的手臂忽然被人给抓住,猛地一拉扯,她手中的花神灯摔在了地上。
“哟,这是谁家的小姑娘,生得好生的俊俏,正好爷今日高兴,走进去陪爷喝一杯!”
赵清幼转头看去,拉住她胳膊的是一个醉眼朦胧的公子哥,喝酒醉得满脸涨红,穿着锦衣戴着玉冠,看上去还是个家境不错的富家公子,他身边还跟着几个气势凌人的侍卫,可能家中还是当官之人。
赵清幼闻到那人身上浓浓的酒味与脂粉气,强忍着恶心挣扎道:“松手,放开我!”
奈何她一个女子终究是抵不过男子的力气来得大,一切都做徒劳,旁边的人群喧扰拥挤,根本没有太多人在注意这里的情况,即便是看见了,也被那登徒子身后的侍卫给吓退了,不敢轻易路见不平。
乐兰和乐菊被侍卫给制住了,不得动弹。
“放开我姐姐!”小颜汐见状挥舞着小拳头便要上前去就赵清幼。
赵清幼赶紧制止她道:“颜汐别过来!”
奈何为时已晚,那登徒子直接一挥手便把颜汐给推倒在了地上,人潮涌过,小家伙险些让人踩到。
“颜汐!”赵清幼心中一紧,挣扎地更厉害了,“放开我!”
登徒子色眯眯地伸手搂住了赵清幼,甚至用手指轻挑了一下她的下巴,垂涎欲滴道:“啧啧啧,本公子先前怎么没在御京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啊,真是相逢恨晚。本公子今晚一定好好疼你,来弥补之前我们错失的好时光把哈哈哈.......”
赵清幼浑身都在抗拒着,周围的人停下了脚步向她投来担忧与同情的目光,但是却迟迟没有人站出来去救赵清幼。
“救救我姐姐,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帮帮我姐姐!”
颜汐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泪痕,抓着一旁的路人求助道。
那路人男子看着被登徒子欲行不轨的赵清幼,蹙紧了眉头对颜汐道:“小妹妹,不是我不肯救你姐姐,只是这人是朝廷五品官温大人家的儿子,惹了他我们以后的日子都不能好好过了啊!”
颜汐又不甘心地求了好几个路人,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登徒子对赵清幼不敬,甚至要将人强行带走。
“公主姐姐!”
一直躲在暗处的乐竹正准备动手上前穿过人群去救赵清幼,就在这时,一道冷如凛冬而至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本侯倒要看看谁敢动她一根手指!”
黑夜之中,一杆乌金长/枪如同猎鹰一般呼啸而出,刺破长夜,发出嗡嗡如同猎鹰长啸的尖锐叫声,对准了人群迅猛如雷电而去。
枪划过那登徒子的身侧,锋利的枪尖在他的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从里面渗透了出来。
“咚——”
一声巨响,乌金长/枪的枪尖稳稳地扎在了那人身后的石板道路上,结实的石头上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登徒子吓得失了神,腿不禁微微地打着颤,但是脸上却好面子地质问道:“谁......谁!哪个混蛋胆敢坏了本公子的好事!”
众人不禁抬头望去,酒楼二层的屋檐上站着一个笔挺修长的紫色身影,傲然俯视着身下的一切,那一双乌眸隐在黑暗之中却散发着冰冷的寒意,流露出了一股浓浓的杀戮之意。
第35章 挑选驸马
谢听迟纵身一跃, 御风而落,宛如翱翔着的雄鹰展翅俯冲,落在了乌金长/枪的末端, 侧转修长的腿一脚踢在了那登徒子的脸上,带起的劲风卷起赵清幼的发丝。
谢听迟的身子在空中一个利索的空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而那登徒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吐出来鲜血,吓得众人一阵失色。
谢听迟一手接住了险些被登徒子给带着一起倒下去的赵清幼, 一手拔出了乌金枪,单手在空中舞了一圈,枪尖直指地上的那人。
眼看他一□□下去,赵清幼赶紧阻止了谢听迟手中的动作:“别杀他!”
“为何?”谢听迟不理解地蹙紧了眉头, 侧首问她道。
赵清幼解释道:“他是朝廷官员的儿子,不能随便当街杀了, 会惹上不少的麻烦, 让官府来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