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陛下从来都不宠爱她,为何要赐她宫殿还有那么多东西?本宫不信!”宁贵妃不敢置信。
这和她心中的设想简直是截然相反!
她以为经此一事赵清幼会完全失去圣宠,任她处置,可如今她却大摇大摆地住进了所有人都眼红向往着的宫殿里,享受着比她还要好的待遇。
她非但没有咽下心中的恶气还又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本宫要去找陛下问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宁贵妃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赵清幼都撺掇女官威胁嘉帝了,将权势威严看得那么重的嘉帝怎么可能不罚她还要赏她?
说着她便火急火燎地要跑去乾清殿向嘉帝问个明白。若这是真的,那她的面子往哪里搁,她宁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重华殿冷清了许多年,但一直都有宫人清扫打理着,赵清幼想要搬进来只需添置一些东西。
嘉帝赐给她的可不止这些殊荣,那些遣散的女官也已经被全部召了回来。
不过这一回,她们可不再是一堆任人差遣奴役的下人了,而是重新赐她们辅佐皇后掌管后官的权力,就像是十几年前执凤印代摄六宫那样。
这次虽然不是代掌凤印,但后宫的大部分都要听她们的安排与命令来行事。
这些女官得到圣旨的时候皆震惊得不敢相信,赵清幼竟然真的做到了带着她们抢回了被夺去的东西,一步步又爬回了曾经的巅峰。
崔尚宫感激不已地向赵清幼行了一礼:“公主,宫殿的事情都交给下官们吧,下官会安排妥当,公主只管住进去享福就是。”
赵清幼道了声谢,她们便去做事了。笼罩在这些女官身上的雾霭与尘埃都仿佛一扫而光,如今的她们又变得光鲜亮丽,光彩照人,做起事情来干脆果断,井然有序,宝刀未老。
赵清幼坐于一旁静静地观望着她们忙碌,露出一个宽慰的浅笑,她又往前成功走了一大步。
不过,这件事还没结束,因为赵清幼还没有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为何开始的那时嘉帝要故意让太监拖延圣旨救颜绰。
他想要杀了颜绰。
可是为什么?
赵清幼思绪纷飞着,她总觉得嘉帝似乎是想隐瞒着什么,而她也已经离这个答案越来越近了。
第26章 皇后设局
赵清幼手持玉花令牌号令六局二十四司,辅佐皇后摄理六宫事务,地位不言而喻。
一时间风云变幻,变了天。
宁贵妃那日去了乾清殿闹了一番,直接被嘉帝直接禁了一个月的足,这一棒槌下去敲得宁贵妃头脑发昏。
不仅是宁贵妃,朝中大臣听闻也是十分震惊,不敢相信那些已经被遗忘已久的女官竟然可以翻身重来,赵清幼这个以前人人踩在脚底下的草包也可以辅佐摄理六宫。
这件事一传出去,反响十分热烈,一下子便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道赵清幼忽然开窍了,有神人相助;也有人道她这么多年一直在隐忍蓄力,寻找一个机会破茧而出。
对于这些谣言,坐在重华宫里听六局尚宫汇报近几
日事物的赵清幼嗤之以鼻,她现在得到的分明都是她本就应该拥有的,有何可惊异。
“公主殿下,近几日您吩咐下官查阅的账本中果然存在许多疑点,出账入账的数对不上。下官已经命司簿司细细检查,将有关的嫔妃宫殿搜查,查出不少贪污,已经上报进行严惩。”沈尚宫道。
赵清幼点了点头,抬起眼帘看向六位尚宫,温言浅笑道:“辛苦了,各位尚宫,快坐吧。”
随后她又吩咐道:“乐兰,乐菊,快去给尚宫们沏茶。”
乐兰乐菊应道:“诶,这就去。”
崔尚宫赶紧阻止道:“使不得,公主,下官怎么能与您平起平坐呢,这不和规矩。”
赵清幼失笑打趣道:“崔尚宫,你在尚仪局待久了,张口闭口就是规矩和礼仪。”
崔尚宫不好意思地笑着欠了欠身。
“诸位于本宫不仅仅是心腹,更是家人,”赵清幼忽然有些感慨,娥眉舒展,清眸之中多了几分温存,“每次一见到你们,本宫就像是见到了母后。记得她小时候总是带本宫去蘅芜馆玩……”
一谈到颜皇后,各位尚宫都不禁酸楚涌上心头,有些红了眼眶。
姜尚宫率先打破了这伤感的氛围,笑道:“下官记得那时公主来尚服局时,非要穿新做给其他公主的嫁衣,还跑出去拉着一个小侍卫说要与他成亲。”
众人都不禁捂嘴偷笑了起来,赵清幼却一噎,两片红霞迅速地爬上了她白皙秀丽的脸颊,嗔怪道:“都是儿时的玩笑话,哪能当真。”
经历了两世的风雨,赵清幼早已经记不得这种琐碎的小事了,渐渐的便忘记了自己年幼时也曾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丰富童年。
在颜皇后的庇护下,她无所顾忌,自由自在。
如今想来,竟是她最不可多得的一段美好时日。
“这些涉嫌贪污饷银月奉的都汇报给皇后娘娘,让她酌情处理,毕竟她才是六宫之主。”赵清幼端起热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道。
清苦的茶香味瞬间充斥着她的口与鼻,甘甜的回味令人津津品尝,也将她从往事之中拉了回来。
赵清幼的从天而降并没有让颜皇后心怀嫉妒与不满,正好相反,温皇后反倒是宽心地接纳了她。
不仅对她嘘寒问暖,赏赐时总是先赏给她,更是主动地配合蘅芜馆的辅佐事宜,看上去和气一派。
当年颜皇后病逝,需要扶持继后。宁家得势,宁贵妃又诞下过四皇子,所有人都以为宁贵妃会是继后,但最后上位的却是平日里温温和和、不争不抢的温氏,出乎众人意料。
温氏可以成功坐上继后的位置,并且那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什么意外,其中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这段日子皇后待本宫客气的很,本宫伸手不打笑脸人,你们也照顾她的面子一些。”赵清幼吩咐道。
六局道:“是,下官谨记。”
不得不说,温皇后其实很聪明,如今赵清幼手握实权,她不同于六宫嫔妃的抵触与不满,反倒是开朗坦然地迎合了她。
这样一来,赵清幼不好意思得寸进尺地继续僭越她,不然就会遭人诟病。
正说到温皇后,便有人前来通报温皇后让赵清幼去一趟凤鸾宫。
赵清幼应了后便遣散了六局往凤鸾宫去。
盛春过后百花齐放,木棉花红似火,芍药粉如霞,月季白如玉,满树的梨花如同滚滚浪花翻卷着……
宫中姹紫嫣红,花团锦簇,花香扑鼻。
澄澈明静的天空之中飞舞着点点雪白的柳絮,让人不禁觉以为漫天的樊雪飞舞着。
不少的后宫佳丽们皆三五成群地在御花园里头赏着花。
见到赵清幼走过,她们都纷纷起身行了一礼,赵清幼顿下脚步,颔首微微回了一礼,也没多说些什么便继续往凤鸾宫去了。
自从赵清幼接嘉帝的旨意协理六宫,将气焰嚣张的宁贵妃也只能吃哑巴亏,到现在还在禁足,她们这些嫔妃更是不敢造次。
况且这段时间频频有嫔妃搞小动作被眼尖的六局二十四司给捉住惩罚,她们更是加紧了尾巴做事。
到了凤鸾宫,大公主赵清欢也在,她拉着赵清幼一顿妹妹长妹妹短地叙着闲话。但碍于赵清幼小时受过她的庇护,是以也只能热情地回应着。
大公主性子随温皇后,待人一向温柔体贴,又端庄得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直是众人所夸奖的闺秀模范。
温皇后一身凤冠霞帔地走来打断了两人的闲聊,雍容大度地笑着拉过两人道:“本宫见你们姐妹两关系那么好,心里便也踏实了。清幼从小就没了母后,清欢你须得多加关照她才是。”
大公主笑应道:“清欢谨记,我一直把清幼当做是自己的亲妹妹呢。”
赵清幼牵强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淡笑,心中冷得如同腊月飞雪,十分不屑。想着把她当亲妹妹,在和亲地时候便那么轻易地将她推了出去,还真是好好“关照”了。
赵清幼将话题扯回了正轨上,问道:“皇后娘娘今日寻清幼是为何事?”
温皇后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太后快从护国寺回宫了,正巧又快到元宵了,本宫想着办一个元宵宴来为太后接风洗尘。你办事妥帖,这次元宵宴本宫想让你来替本宫办。”
赵清幼眼皮微微一跳,道:“清幼刚接手没多久,经验尚且不足,难当大任,娘娘高看清幼了。”
但温皇后好似铁了心般一定要她来操办,温言软语地哄道:“万事总有第一次,且有本宫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只管放心去做便是了。太后与你多年不见了,这一回一定会十分惊喜。”
太后不是嘉帝的生母,而是养母。但是嘉帝过继给她的时候年岁还小,是以嘉帝一直拿她当自己的亲生母亲孝敬。宫中上下对太后也都十分敬重。
但太后信佛,经常常年都会在护国寺青灯常伴,吃斋念佛,不常在宫里。
看着温皇后那热心的样子赵清幼不好再做推辞,只能顺着先应了下来,事后静观其变。
表面上温皇后是在礼让着,给她机会和太后熟络一下感情,但是宫中上下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一旦出错,她便会立刻陷入万丈深渊。
而这元宵宴事务繁琐,正是那些人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稍有不慎,便会中了他人的圈套。
回去的路上,赵清幼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在宫中漫步思考着元宵宴的事,不知不觉便逛到了一棵参天的古树下,那古树上还悬着一根秋千。
赵清幼眼前忽然一亮,不禁走上前坐到了那秋千上,轻轻地晃了起来。
春风轻柔拂面,十分舒适,仿佛要把她心中的愁绪都给吹散。
赵清幼玉手抓着秋千枝藤,不禁想到了先前姜尚宫说的打趣她的话。那时候她还小,见人家穿嫁衣的样子那么漂亮又幸福,便也总是向往着自己能够穿上嫁衣嫁给心上人。
只可惜那时候她还是个矮墩墩,披着大人的嫁衣总是踩着衣角要摔倒。后来她摔得灰头土脸的,被一个长得清秀好看的侍卫给扶了起来,于是小赵清幼便缠着那小侍卫要他与自己成婚。
她记不太清楚那人的模样了,只记得那人好像是武定侯身边的一个小侍卫,无名无姓,那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
说到武定侯,赵清幼不禁联想到了武安侯谢听迟。
那个打马街边的少年郎,鲜衣怒马,潇洒桀骜,烂醉云间也自得,风尘只能对他望尘莫及。
想来她似乎也好久都没有见过她这位“合作伙伴”。
“巧了,竟在这里遇见了公主。”
戛玉敲冰的熟悉男子声音传来,赵清幼猛然抬头望去,只见谢听迟一身绀蝶青色锦衣,如同一座高山挺立在那里。
他的手上戴着玄色的黑金护甲,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般,俊朗的脸颊旁还挂着几滴汗珠,在灿烂的阳光照射下反着光,乍一看让人误以为是他在散发着光芒。
眉若山丘,沟壑起伏,长身玉立。
谢听迟总是那么耀眼,叫人移不开目光。
赵清幼不由得有些看得怔愣出神。
第27章 美人一笑
春日里的黄莺啼声清脆悦耳,满园春芳,微风一刮,落英纷飞宛如花雪,簌簌落下。
“公主,公主……”
乐兰一连喊了好几声赵清幼在回过神来,恍如隔世。
她感觉自己的面前的天忽然暗了下来,才发现谢听迟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宛如苍山的身躯将她的身躯笼罩在了阴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