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偷亲。”裴寂安稳得一批, 淡定说道。
陆浓:“……”
别以为她不懂话文,“不是偷亲”这四个字并没有否定她问的“亲过她”这个问题,否定的是“偷偷”。
——亲了,但不是偷偷亲。
下一刻陆浓就反应过来, 不是偷偷亲难道正大光明亲?
他们什么时候接吻过?
陆浓狐疑:“不可能, 我怎么没有印象?”
“你很喜欢《西游记》吗?”裴寂安安抚陆浓的大手沿着背脊下滑引起她一阵战栗, 他握住陆浓放在腰侧的手, 大手轻易将小手完全握在掌中。
“嗯呃……还好?”陆浓轻声喘息, 回过神来一头雾水,不明白裴寂安怎么突然提起《西游记》。
裴寂安重新替她打扇, 慢悠悠说:“我听有人说,唐三藏和女儿国国王暗生情愫, 孙悟空见异思迁,抛弃白骨精, 爱上一个叫紫霞的女子。”
陆浓越听越心惊,听到最后已经僵住了,紫霞是九十年代的某部电影里的影视角色, 为什么裴寂安这个六十年代的人会知道?
还有《西游记》正经版本里, 女儿国国王和唐僧压根没有生情,哪里来的情愫?暗生情愫的唐僧和女儿国国王是86版电视剧改编出来的。
孙悟空对白骨精痛恨都来不及, “三打白骨精”不是开玩笑的,见面就一棒子打死了, 怎么可能谈恋爱?
和孙悟空谈恋爱的白骨精同样出自九十年代那部电影,电影里孙悟空是个花心鬼,见一个爱一个, 和许多女妖精谈恋爱后又把人抛弃, 白骨精是其中一个妖精。
难道裴寂安有和她一样的神奇遭遇?
很快陆浓就反应过来, 世上哪来那么巧的事,而且裴寂安的语气根本不像这么回事,他说的是“有人说”,这个人不会是她吧?
陆浓:“……”
正常有意识情况下陆浓绝不会乱说话,但是有种非正常的情况存在——喝醉酒。
不巧,陆浓在裴家的确喝醉过一次。
她有点心虚,现代的闺蜜曾经说过她喝醉酒后会彻底解放天性,至于解放成什么样子,陆浓本人一直不得而知,她还以为自己换了个身体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呢。
这么说的话,“不是偷亲”这句话也有了解释,很可能是她“霸王硬上弓”占了裴寂安的便宜哎。
要真是这样的话,陆浓心里竟诡异地升起一丝满意,裴寂安这个老色批天天占她便宜,她也不是没占回去嘛。
陆浓完全放松下来,黑夜不仅让裴寂安变成了老色批,也给了陆浓胆气,她主动攀上了裴寂安的脖子,勾着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裴寂安的唇,说,“是的呀,你听谁说的?我觉得这个人说得对,唐僧就是喜欢上了女儿国国王,可惜终究有缘无份。”
“要是你是那唐僧,我是女儿国国王,会带我远走高飞吗?”她不像女儿国国王,倒像个妖精一样引诱圣僧堕下凡尘。
本是个玩笑问题,可谁知裴寂安沉默下来,半晌静静说:“我是个军人,此生身必先报国,以战死沙场为荣,永无更改。国事之后,再为家事,你是我的妻子,我以我的信仰发誓,忠于吾妻,不离不弃。”
陆浓听着听着竟也沉默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对裴寂安说,“你起来,穿上你的衣服。”
裴寂安虽然不解,但配合陆浓的话,起身把衣服一件件穿上。
陆浓自己打开床头台灯,从柜子里找到她最喜欢的衣裙,蓝裙白衫,十六岁那年穿在身上的最后一件学生装。
那天拍照的时候没带这套衣服,她觉得自己穿它最美好的年纪只在十六七岁,不如把它留给时光,可今天她想穿了,因为这是她觉得自己最正式,最能代表她学生身份的一套衣服。
“把外套穿上,帽子也带上。”陆浓说。
等两人收拾妥当后,陆浓肃着脸说:“现在,你可以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了。”
躺在床上,既是对信仰的不尊重,也是对誓言的不尊重。
裴寂安眼眸深沉,似是要看进陆浓的灵魂里,他立正站好,举起右手行了个军礼,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此生身先报国,永无更改,国事之后,再为家事,我以我忠诚的信仰发誓,忠于吾妻陆浓,不离不弃。”
裴寂安说完,陆浓笑眯眯地说:“我们结婚的时候没有正式的婚礼,现在就当它是了。”
“你不生气。”裴寂安说的是肯定句。
陆浓:“是啊,我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从六十年代到未来,或者说从过去到未来,也许人们的思想观念变了,生活物质水平变了,可爱国之心永不变,裴寂安爱着他的国家,她陆浓同样爱着自己的国家。
军人是捍卫祖国疆土、守护国家和平的第一道防线和最后一道防线,军人以国为先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的事,她为什么要生气?
裴寂安的誓言里,有最忠贞的信仰,和最朴素的誓言——不背叛,不离弃。
一句不掺杂爱情成分的誓言,可它恰恰却是最难做到的,但陆浓丝毫不怀疑裴寂安无法做到,只因为他身上穿的是军装。
裴寂安垂头露出一丝温柔笑意,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生生把陆浓看懵了眼,徐大才子的诗句果然名不虚传。
不得了了,禁欲高岭之花低头温柔笑——绝杀。
回过神来,就见“高岭之花”当着陆浓的面解下衣服扣子,缓缓说:“既然今晚是我们的婚礼,自然也该是洞房。”
陆浓:“……”见鬼的高岭之花,老色批还是那个老色批。
陆浓古怪地看了裴寂安一眼,她目前还没做好和银样蜡枪头的丈夫完成生命大河蟹之旅,虽说她也不会瞧不起裴寂安,但做了以后万一太不中用,会影响她对裴寂安美貌的欣赏心情。
现在挺好,时不时占个便宜,靠脑补她已经爽到了,等哪天她锻炼好演技,做到即使裴寂安无力短小她也能闭眼夸“好厉害”的时候,那她可能会考虑和裴寂安那啥啥。
况且老色批伤都没养好呢,陆浓找到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于是心安理得起来,假装没听见裴寂安的话说,“睡觉睡觉。”
她脱了衣服上床,秒睡。
裴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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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裴寂安就带着陆浓去了一趟医院检查身体,昨晚陆浓不愿去医院裴寂安虽然答应了,但是仍旧不放心。
检查结果和陆浓想的一样,那点细微药末早就被身体代谢出去了,没有副作用和其他症状。
回到家后,四个倒霉蛋弟弟、崽崽和小周相继在餐桌上坐好,就连小白都乖乖蹲坐在地上,等着陆浓和裴寂安回来。
陆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早上的怎么不在自己家吃饭?”
“他们听说你昨晚遇袭了非要过来问候你一下。”裴铮解释说。
“那就谢谢了?”陆浓不敢置信,这四个倒霉弟弟什么时候变懂事了?
裴铮:“……顺便结算一下小红花的钱。”
陆浓:“……”呵呵,是她高估了臭弟弟们。
陆浓垮着个批脸,从干妈的针线笸箩里掏出四个臭弟弟们的绩效考核表。
裴铮四人:“……”好一手灯下黑,他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咳咳,下面让我来念一下关于裴铮、张开平、沈既明和蒋聿四人,小红花和黑叉号的获得情况,咳咳……鼓个掌啊!”
陆浓见停顿许久都没人应和,不得已小声提醒坐着的人。
“哦,对对对,鼓掌鼓掌。”
吴妈最先响应,脸上神色却愁苦起来,她看了一眼正在傻乐的裴铮,心想傻小子,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其他人不懂吴妈的惆怅,跟着一起鼓掌,连崽崽也拍起两只小手手,他低头看了下脚边的小白,觉得小白也需要鼓掌,于是趁人不注意钻到了桌子底下,和小白玩起了拍爪爪游戏。
唯有裴寂安一脸平静。
陆浓摆摆手,“可以了,现在大家知道小红花能兑钱,黑叉号也会反过来有惩罚措施,明白吗?”
不等大家回话,陆浓点头说,“好的都明白了那我开始念了,首先是张开平同志,一共获得七朵小红花,零个黑叉号,暂列第一名!”
“昨晚张开平同学已经兑换了六朵小红花三块钱,目前账上只剩一朵小红花。”
“接下来是沈既明同学,获得六朵小红花,可以兑换三块钱。”
陆浓诧异看了沈既明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做事还挺靠谱,奖励小红花这件事她交给了干妈监督,能在干妈手里拿到六朵,说明沈既明确实干得不错。
沈既明见她望过来,轻轻一笑,好像在说,你看错我了吧?
陆浓撇撇嘴,继续往下读道:“蒋聿和裴铮并列第三,共获得五朵小红花。”
还挺卷的,这四个家伙竟然没人有黑叉号,不过这就能成功拿到她的钱了了吗?不可能的。
“嗯,不错,看样子每个人都能拿到钱,不过这只是一个家庭工作考核表,我还给你们每人做了一个学习考核表,等我上楼拿下来。”
裴铮四人不可置信看向陆浓,陆浓无所畏惧,直接看回去,有问题?
裴铮四人:“……”有问题我们敢说吗?
吴妈的担心是对的,因为陆浓除了带来他们的学习量化考核表,还带来了家庭每个成员的表格。
且不说裴铮他们因为学习时偷跑去打篮球集体每人得到五个大大的黑叉号,和五朵小红花相抵消,瞬间从富有人家变成了穷光蛋,张开平甚至反过来欠陆浓四朵小红花。
裴铮四人:“……”算你狠。
就连吴妈、崽崽、小白和裴寂安也难逃命运,陆浓率先转头对吴妈说:“干妈您今天是不是没有起床锻炼身体?这可不行,点名批评您一次,并且画一道黑色叉号,希望您以后再接再厉。”
吴妈木着脸点头。
陆浓说完吴妈,又对下个奖惩对象崽崽说:“顾小淮同学,你表现得很……嗯?顾小淮你钻进桌子底下干吗?”
她把崽崽和小白狗从桌子底下拎出来,一手一只,小白狗四个爪子扑腾开来,崽崽见了有趣,也学小白狗一样扑腾小手小腿儿。
陆浓:“……”
崽崽十分聪明,几乎大人教一教他拿筷子的姿势他就迅速学会了,主要问题在于小白狗,小白狗在家里到处便便,没有到指定地点,屡禁不止。
陆浓煞有其事:“嗯,由于你是小白狗的第一直接饲养人,所以小白得到一个黑叉号会扣到你身上,我宣布,顾小淮扣掉一顿小零食。”
“……”
裴铮接过扑腾完还不知道被亲妈做出了在场最严重惩罚的崽崽,一脸鄙夷地看着陆浓。
最后陆浓拿出裴寂安的表格说,“裴同志是一家人里表现最好的,不仅每天按时喝一大碗干妈牌爱心补汤,学习英语计划一丝不苟坚持着,不错不错,继续努力,奖励三朵小红花。”
陆浓全程不看裴寂安,白天和黑夜仿佛一条警戒线,夜里她像个妖精一样肆无忌惮,一到白天迅速恢复到和裴寂安不熟状态。
裴寂安:“……”
裴铮看向自家老头子,一脸问号,喝喝汤也能得到夸奖?而且学个鬼英语啊,老头子英语比他这个大学生都溜,还用学?
裴寂安目光平静回视裴铮,有问题吗?
裴铮:“……”必须没有。
说完一圈人后,陆浓又进行了自我检视过程,嗯,反正她自己一点毛病都没有。
说完还有点意犹未尽,又把目光看向全场唯一没有加进卷卷大业的小周。
小周看戏看得起劲,怎么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连忙摆手转移话题说,“陆同志,我是来汇报工作的,追车女孩儿和赵明的事有了进展。”
顾及着吴妈,小周用追车女孩儿代指钱雨,“追车女孩儿问题很大,曾经给对面埋在家里的钉子提供帮助,包括她亲爹一家也有问题,现在业已全部被控制起来了,后续我会继续跟进的。”
“赵明这小子到了派出所认罪态度诚恳,他的厂长大伯从始至终没出现。”
说到这里,小周解释道,“对了,原来这小子的爸爸根本不是厂长,厂长是他大伯,他家和他大伯家下一代就他一个男丁,所以一家人都把他当命根子对待,他娘昨晚在派出所大哭大闹让警/察必须放了赵明,嚣张得很。”
裴寂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如果有人手伸得太长,他不介意砍掉,一个蠹虫而已。
裴铮和张开平后知后觉,小周把赵明想要调戏陆浓不成反被教训的事说了一遍,裴铮簇紧眉头,也就是说昨晚陆浓遇到了两次危险。
他决定以后上下学紧紧跟着陆浓,一时也不能松懈,昨晚要不是他和张开平贪玩,陆浓也不会遇到这么多事。
吃完一顿饭后,裴寂安亲自开车送陆浓和裴铮去学校,一家人或多或少都有意识保护起陆浓来。
到了学校,陆浓叫住裴铮向他打听赵馨的事,裴铮若有所思,“你觉得昨晚她是故意的?”
陆浓意外,不愧是小说男主,果然聪明敏锐。
“别这么看我,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巧合到让人不得不怀疑。而且我对她观感很差,她是宋莱西的后妈,自从嫁给宋叔叔后,表面上宋莱西过得越来越好,家里的东西都可着他用,可是他和宋叔叔的关系却越来越差,到最后宋莱西受不住,收拾行李一个人跑去大西北建设祖国了。”
裴铮抿嘴,“他就比我大一岁。”
陆浓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种事,那么赵馨那个后妈联盟的问题就太大了。
“我会写信问问宋莱西关于他后妈的事,你这几天小心,不要和她单独接触。”裴铮吐出一口气说。
陆浓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告别后,陆浓先去了一趟宿舍拿东西,一进宿舍门,除了程多多,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陆浓不明所以,程多多给了她一个眼神,陆浓会意,找好东西后和程多多走出宿舍。
“你昨天是不是参加了被服厂的舞会?”没走多远,程多多开口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