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谈西泽办公室出来后, 宋觅去了一趟洗手间。她在盥洗台前站上好一会,俯身用手接了点冷水洗眼睛。
想让哭过后的眼睛不那么红。
宋觅碍上好一会,起身抬头, 看向面前镜中的自己。镜子擦得一层不染, 把她脸上的红赧照得尤其明显。
眼睛的确没那么红,脸却依旧红得厉害。
她不禁想到在办公室里的那一幕。——男人把她拉进怀中,揉着她的后脑温柔地低声安慰, 还会耐心地给她解释。
尤其是那句不哭抱抱,简直杀她。
宋觅烘干手,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热的脸, 从洗手间出去。
偷月有合同纠纷的事情已经在编辑部传开,议论纷纷,其中不乏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尤其王社长回来后,把主编叫过去臭骂一通, 就显得事态格外严重。
大家听说宋觅被谈总单独留下来训斥后, 更是说得火热。
宋觅刚踏进编辑部,就听见了不少议论。
“这次宋编真的闯大祸了, 刚到总部就捅了这么大的窟窿,还被谈总单独叫过去训。”
“搞不好是要被辞退的吧……”
“肯定啊, 都闹到大老板跟前了, 哪有那么容易善了?”
“……”
几名同事讨论得正热烈时, 看见从门口进来的宋觅,不约而同地同时住了嘴, 又忍不住多看了宋觅几眼。
大家心里也就有了数。
看来事情果然很严重, 宋编辑脸都被骂红了。
宋觅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楚佳脚下一动, 把椅子挪近宋觅, 把头凑过来小声问:“你没事吧, 宋觅。”
宋觅握住把椅子拉近桌子,摇摇头说没事。
楚佳盯着她的侧脸一番打量,说:“你哭过了吗?这也不能怪你吧,我们签书的时候也没让做作者的背调啊,再说合同这么隐私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正常啊。”
“……”
宋觅握住鼠标动了动,激活显示屏。她没有过多说什么,只简单地道:“事情总要解决的。”
上面责怪王社长,王社长再找她追责,这很正常,毕竟在职场上出了事情,总该有一个人出来担责任的。
她只是运气不好,正好成为了担责的那一个。
见她不愿意多说,楚佳没有多问,抽身回自己工位上做事了。
宋觅从Q的最新聊天好友里找到偷月,点开对话框,聊天记录停留在一个小时前,针对章节某一情节的修改讨论。
她给偷月发去消息。
白日小宋:偷月大大,出版社这边了解到你和前网站存在版权合同纠纷,前网站说《紫镜》的版权不是在你自己手上的,而是属于前网站。
白日小宋:二次签约是属于违约行为的,大大,这个你知道吗?
偷月:我和前网站的合约早就到期,合约上写得很清楚,合约到期前两个月寄送解约书,否则到期自动续约。我是在合约到期前的三个月就寄过去解约书,前网站迟迟不肯盖章,故意拖延解约时间,以此达到让我被迫续约的目的。
偷月:解约书的寄送记录我这边都有存证,我并不怕打官司,《紫镜》的一切版权都归我个人所有。
偷月:宋编辑,出版社如果因为此事要和我解约,我没意见。
看完内容,宋觅才意识到,这件事错不在偷月,而是前网站吃相太难看,是想抓着偷月这颗摇钱树不肯放,所以故意拖延解约时间,到期就视作自动续约。
偷月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白日小宋:我相信你的大大,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协助你处理。
白日小宋:这边建议大大先发条微博声明一下,不要让舆论呈现一边倒的现象,我这边会咨询一下公司的法务,看能否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偷月:谢谢编辑。
了解清楚事情的首尾后,宋觅带上笔记本和笔到主编办公室,准备沟通一下此事的后续处理。
主编办公室。
邱丹黑着脸坐在办公桌前,手边是一杯完全凉掉的黑咖啡。见宋觅敲门进来,邱丹抬头扫了眼,阴阳怪气地说:“我就说,偷月这么愿意把书签给你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辑,原来是自己身上有烂事没撇干净,就慌里慌张地找了下家。”
“……”
宋觅来到桌前,把事情真相给邱丹详细讲了一遍,本以为邱丹的态度会有转变,却没想到,邱丹说:“你好大的脸啊,让英达法务部去给偷月提供帮助?你也不去查查看,法务部一般打的都是些什么官司,再说合约里可没有这一条!依我看,趁早解约才是上上策。”
宋觅:“……”
她没放弃,接着说:“主编,放弃《紫镜》真的很可惜,这是本现象级的出圈爆文,只要白日放弃,其他出版社一定会立马签了去,这对出版社来说会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邱丹听得皱眉,当即驳回:“不行,不能整个出版社陪着你冒这个险,我不同意。”
宋觅:“可是主编,偷月才是受害者,他——”
“够了!”
邱丹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语气加重不止三两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立马去联系偷月解约。”
宋觅一颗心直直往下坠,周身如堕冰窖。
完蛋了。
看样子是没希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主编办公室的门从外被人敲响,邱丹心情欠佳,语气不太好地问了一句。
“谁啊?”
门推开,穿着铅灰色西装的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视线里,中等个子,方形脸,眉毛是内八,看着有些喜感。
宋觅认得这个人。
在签挡桃花合约的时候在谈总家里见过,叫刘伟,刘律师。
邱丹不认识刘伟,问:“你是……?”
刘伟进到办公室里,举起自己面前佩戴的工牌给邱丹看,微笑着进行着自我介绍:“邱主编你好,我是英达法务部的刘律师。”
邱丹定睛一看,胸牌上的职位是主管,立马改了神色,笑着:“刘主管,是有什么事情吗?”
刘伟看了眼宋觅,说:“是这样的,我收到上级的指示,来通知宋主编一声,有关于作者合同纠纷的事情,法务部这边可以提供帮助,如果需要的话,请随时联系。”
“……”
场面一下就变得有些复杂,有人欢喜有人尴尬。
宋觅自然是前者,兴奋地问:“真的吗,刘律师!”
邱丹是后者,脸一下就掉了下来。
沉默片刻。
邱丹在脸上扯出一笑容,追问:“刘主管,你说收到上级的指示,我想问一下,是哪个上级?”
刘伟神色一怔,旋即笑道:“总之是上级就是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邱丹也不便多问,说了声好后赔着笑脸把刘律师送了出去。
办公室只剩下宋觅和邱丹。
两相无言,许久后,宋觅才试探性地开口:“主编,现在不用和偷月解约了吧?”
邱丹没说话,而是一脸深意地盯着她看。
宋觅被盯得心里直直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促狭地问:“……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邱丹这才开口:“你老实交代吧?”
宋觅怔住:“交代什么?”
邱丹:“你是什么攀上关系的,怎么做到的,居然让法务部的主管亲自过来发话说要帮忙?”
宋觅:“……”
救命,不会吧,这和谈总还没开始就被发现了?
她狡辩道:“可能只是我运气好而已。”
邱丹轻声冷哼一声:“怎么可能,你最好少走这种捷径。”
宋觅:“……”
在她都有些惭愧时,邱丹说:“神不知鬼不觉的,你居然和王社长关系搞得这么密切,他前脚还在训我,后脚就跑去给你求情了。”
“……”
宋觅听得大为震撼,什么东西啊?
王社长?
她噎了下,委婉地说:“据我所知,王社长孩子都上中学了吧……”
“是啊。”
邱丹重新坐下去,端起冷咖啡喝了一口,悠悠道,“所以我让你少走这种捷径,传出去不好听。”
宋觅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从不能把谈总供出来吧。
只能闷声不说话。
邱丹还在苦口婆心:“你这种年轻女孩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但是攀着男人往上爬始终不是长久的办法。”
宋觅只能憋着说好。
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宋觅发现刘伟还在门口没有走,像是专门在等她。
她主动喊了一声:“刘律师。”
刘伟确实是在等她,笑着说:“宋编辑,谈总让我给您带话。”
宋觅:“嗯?”
“谈总说,让你直接联系作者,说英达法务部愿意帮他打这个官司,这件事就算完了。”
“?”
宋觅:“怎么就算完了?”
刘伟:“谈总说,只要放出英达法务部会出手的消息,如果对方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选择知难而退。”
宋觅微微瞪眼:“……这么厉害的吗?”
刘伟脸上带着骄傲神色,点点头说:“看来宋编辑不太了解我们法务部的实力,近十年来没有任何败诉记录。”
“……”
宋觅心里的石头落地,说:“谢谢刘律师跑一趟,也替我谢谢谈总。”
刘伟知道合约的事情,也知道这小姑娘和大老板关系匪浅,于是笑了下说:“不用客套啦,我都懂。”
宋觅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再回工位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到午休时间。楚佳叫宋觅一起到员工餐厅吃饭,宋觅放下笔记本和笔去了。
总部的员工餐厅共三层,集中在十二层到十五层。
环境明亮干净。
员工就餐享受员工折扣,人均十八左右就能买一份两荤两素的套餐,性价比是高的。
在窗口买完饭,宋觅和楚佳看见临近的桌上有同事,便过去拼了桌。吃饭时,有人含蓄地问宋觅:“……你今天这么忙,那下班后的团建聚餐还去吗?”
“……”
宋觅笑笑,说:“看情况吧,能处理好就去。”
午休结束,宋觅再次联系上偷月,将刘律师说的话转述给他,说英达法务部愿意给他提供法律援助。
偷月在十分钟后发表了一条微博,大致内容是说将维权到底,捍卫自己的权益,绝不向前网站低头,在末尾提了将向《紫镜》签约的公司,也就是英达旗下的白日出版社寻求帮助。
英达法务部的官V直接转了这条微博,并且艾特了偷月。
@偷月-支持维权,将最大化地提供帮助!
本来还将信将疑的网名们,一看到英达法务部的官方账号发了声,直接在评论里疯狂艾特前网站的官方账号。
-哈哈,踢到铁板上面了!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英达的法务部。
……
如此一来,前网站直接当场滑跪,立马发了条微博,用寥寥数语认了怂,表示不再追着偷月不放,并且会尽快回寄解约书。
事情的发展完全是按照谈西泽说的那样,宋觅不仅再次从心底里佩服他。
他是真的强,在运筹帷幄这一方面。
坐在电脑前的宋觅长松一口气,肩膀都在一瞬间塌了下来,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
没有和偷月解约,《紫镜》也能继续出版。
现在还有一个事情没有解决。
那就是97年的那个夏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在那段时间里,谈西泽又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她深想得眉头紧锁。
纠结半天后,宋觅拿出手机给敬兰发微信。
她真的想不起来。
宋觅:妈,我小学时候的那些照片你收在哪里的?
母上大人:都在我屋里的柜子收着的,咋啦?
宋觅:哦哦,没事,我就突然想看看。
母上大人:上班时间,好好工作。
宋觅回了个好,放下手机,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快五点了,还有半小时下班。
下班后要团建聚餐。
聚餐的地点是常晓雨定的,就在临近商圈的一家火锅店,说是今日消费打八折,饮料和零食水果等免费,周围还有不少娱乐场所,结束后方便转场去下一个地点。
下班后,宋觅和公司的一行人步行去火锅店,人很多,编辑部的,宣发部的,编校部的,加起来有二三十个人。
走在一起活像是压马路的。
到店后,因为人太多一桌坐不下,服务员就把三张大桌子拼在一起,凑作一张。
这样就能容得下所有人坐下。
所有人开始落座,女同事们放下手里的包再坐,男同事们啥也没拿,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宋觅坐在被楚佳拉着着坐在正中间的位置。
服务员端着鸳鸯汤底上桌,开始用推车上菜,毛肚,黄喉,鸭肠,血旺,土豆,金针菇,宽粉,海白菜,豆芽等等荤素菜色应有尽有。
还有成件成件的啤酒被服务员抱到桌边,再拆开,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两瓶。
宋觅把面前的两瓶啤酒推开,放到一旁,说:“不好意思啊,我不喝酒。”
楚佳瞪眼:“这怎么行!大家都喝的!邱主编和正副两个社长都要喝呢!”
“……”
中国的酒桌文化有时是一种陋习,领导敬你酒,你是喝还是不喝?
不喝的话白惹领导不悦,事后就会担心工作上会不会被穿小鞋?再加上聚餐人多,别人都喝,独你一人不喝,又会落下假清高的口实,背后准得说你一句,这人够装x的。
所以宋觅一开始是没打算喝的,但王社长的一杯酒直接敬到面前来,就令她犯了难。她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下领导的脸,只好倒了一杯啤酒,站了起来。
王社长和她碰了一下杯,说:“宋编辑,今天的事情处理得不错哈,希望你后续工作继续努力!”
宋觅颔首微笑,“谢谢王社长。”
此时此刻,王社长端着酒杯与她说笑着,和今天早上在总裁办公室臭骂她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职场人间的虚与委蛇,不必说清,也不必说破。
宋觅心里很明白这一点,所以笑着仰头饮下一杯酒。
清明全藏着心底。
喝酒这个事,一旦开了个头,就没完没了,走圈的人敬到宋觅这里,自然也是不肯放过,说什么刚刚和王社长都喝了,不喝说不过去吧?
宋觅无奈地苦笑着,再次端起了酒杯。
宋觅的酒量相当差,撑死就两瓶啤酒的量,她今晚喝得不少,一转眼的工夫,面前已经有了三个空酒瓶。
菜倒是没吃多少,喝一肚子的酒水,洗手间都跑了几趟。
酒过三巡,大家纷纷歇了筷,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就用空酒瓶在桌上转,转到谁,谁就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众人兴致高涨,异口同声地拍手说好。
一片热闹里,只有宋觅是蔫不拉秋的那一个,她已经醉得有些难受,头脑不是很清醒,脸部发红,胃里翻江倒海地想吐。
第一轮转酒瓶,就转到了宋觅。
宋觅正趴在桌子上,被楚佳推搡起来:“该你该你!”
宋觅艰难地撑起来。
楚佳:“选一个!”
宋觅云里雾里地,问:“选什么?”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
宋觅想了下,为了图方便,说:“那就真心话吧。”
一个宣发部平时比较活跃的男同事举了下手,叫路明,他积极地说:“我来问,我来问!”
大家把问问题的机会让给了他。
路明问:“宋编,你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呀?和谁?”
“哦哟——”
桌上瞬间炸了起哄声。
可以说这是一个很刺激的问题,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宋觅。
等待她回答。
宋觅脑子晕乎乎的,不过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就想到了和谈西泽在昏暗楼道接吻的画面。
于是她的脸上更加热了。
她用手扇了扇风,呼出一口气,慢吞吞地说:“……就这个月初吧?”
那是和谈西泽看完荧光海回来,他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把手机忘在他车上,他专门给她送手机,不小心看到她的手机屏保,是她和他的伪合照。
下一秒,他的吻就落了下来,予人最大的心脏刺激。
众人又爆发出起哄声,女同事们还好,只会哎哟哎哟的,男同事们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鬼叫,还有的在拍桌子,一点都没个成年人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群不听话的高中生。
“谁啊谁啊!和谁接吻的?”
“宋编辑前阵子不是分手了嘛,这么快就有新欢啦?”
“快告诉我们是谁!”
“……”
宋觅还维持着些理智,是万万不可能说出谈西泽的,轻轻打了个酒嗝,才可怜巴巴地开口:“我能不能不说呀?”
路明:“那怎么行!这可是真心话,不说的话要自罚三杯哦!”
宋觅:“……”
在一番纠结后,宋觅做出了选择:“那我自罚三杯吧。”
没办法,宋觅只能又喝下满满三杯啤酒。刚喝下,就感觉想上厕所,便起身离座去了洗手间。
再回来时,大家已经玩了两圈了,兴致还高得很。
宋觅默默坐回自己位置。
刚坐下,她就眼睁睁地看着空酒瓶的瓶嘴正正对着自己停了下来。
“……”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酒瓶和她有仇吧?
大家的目光再次投了过来。
“宋编辑,这次不准选真心话了哦,只能选大冒险了。”
“……”
宋觅在心里骂了一万遍酒瓶,面上强撑着笑意,扯了扯嘴角生硬地说:“……那就大冒险吧。”
又是路明。
路明直接抬手示意:“诶!宋编辑,你就给和你接吻的男人打个电话,说一句,你的嘴巴好软!”
宋觅:“?”
一时间,周遭爆发出各种声音,爆笑声,拍手叫绝声,起哄声,全部揉杂在一起。
炸得宋觅脑子里嗡嗡嗡的。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宋觅磨磨蹭蹭地掏出手机,头皮直直发麻,她摁了下电源键,发现屏幕不亮……嗯,不亮……嗯?不亮!
天助我也,手机没电了。
她只能故作遗憾地说:“没办法,我手机没电了呢。”
这时候,楚佳把她的手机递过来,热心肠地说:“没关系宋觅,我的借给你!”
宋觅:“……”
我真是谢谢你。
宋觅磨叽了下,才接过手机,又扯了个谎:“我记不得号码。”
路明:“那你就给前男友打电话吧,几个月前,有一次你手机没电,我遇见你找楚佳借过手机给前男友打电话,所以前男友的电话你肯定记得。”
“……”
一想到盛开许,宋觅就生理不适,她还是给谈总打电话吧。
其实号码她记得。
用楚佳的手机,一个数一个数地按下了谈总的号码后,宋觅犹豫着按下了拨通键。
路明指了下手机:“你把免提打开。”
然后他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
宋觅打开了免提。
周围声音都小了下来,同一桌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邻桌的其他客人说话声传来。
全部在屏息等待电话接通。
几秒钟后。
免提听筒里清晰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随之机械的女音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宋觅心里松一口气,挂了电话说:“看吧,他不接。”
路明:“再打一个。”
宋觅:“?”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让宋觅再打一个。
宋觅估摸着谈总肯定不会接这种陌生来电的,于是信心满满地说:“我就再打一个哈,如果对面不接,我就不打了,这个大冒险就算过了。”
“……”
电话再次拨通出去,听筒里传来连线的嘟音,规律的一声接一声。
宋觅在心里祈祷:谢天谢地谢谈总,千万不要接!
下一秒——
所有人都清晰听见,从手机里传来一记声线相当优越的男声,低沉悦耳,又懒洋洋的:“……喂?”
声音好听到所有女同事眼前都是一亮,表情惊喜。
只有宋觅一个人脸是僵硬的。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