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萧寒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有开口,他眼睛合上,又是晕了过去。
林月芽来到床边,轻轻坐下,她唤了好几声,甚至又抬手推他,都没能将人唤醒。
“李萧寒你不许睡,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将我娘亲如何了?”
“李萧寒,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林月芽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她最记恨的人就快要死了,可她却高兴不起来,一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李萧寒,你……”
林月芽不是一个落井下石的人,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狠话。
她在他身旁静坐了片刻,最后还是起身来到窗前,在准备开窗时,她又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折返回去,将李萧寒的手放进了被褥里。
回去的路上,林月芽一直在想李萧寒中毒的事,想着想着,她便想起一件事来。
“我记得同侯爷去暨县时,见过他随身带的一个小药瓶,那里面有能解各种剧毒的药丸,你可曾给他服用?”
夏河叹气道:“那是陆大人从前制的解毒丸,自从他……”
“他如何了?”林月芽一听夏河语气不对,便着急问道。
夏河忙和她解释,“陆大人无事,在林姑娘离开之后,他便辞官离京,如今已不知去处。”
林月芽记得李萧寒曾答应过她不会伤陆渊,可李萧寒的话有怎能当真,他诓她又不止一次两次。
林月芽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又问夏河,“你说得可是真的?”
夏河点头道:“陆大人离京之事不是秘密,待林姑娘日后回了上京便知。”
林月芽疑惑道:“谁说我要回去?”
夏河自觉多言,便回过头继续朝前走去。
林月芽跟着他,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如果李萧寒当真命垂一线,生死难料,为何夏河会将她要回去说得这样顺口,就好像他知道李萧寒会醒来,且还会带着她一道回去。
林月芽越琢磨越觉得事有蹊跷,可这冷飕飕的寒风不住地往她身上吹,让她又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
自打生过孩子以后,林月芽便更加畏寒,去年整个冬日,她几乎日日窝在寝宫里,一到外面,便觉得哪里都有冷风往她骨头缝里钻。
这一路上她头脑昏沉,好不容易回到寝宫的窗户前,她整个身子都虚脱了一般。
小桃望着她欲言又止,但碍于夏河在旁边,最终两人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林月芽进屋后,也顾不得再去洗漱,将外衣脱下胡乱丢在一旁,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夏河和小桃轻功十分了得,没有林月芽跟着,他们两个很快便又回到了李萧寒的住处,夏河翻进屋内,小桃跳上屋顶,很快便隐匿在黑暗中。
夏河将李萧寒扶起,从身上摸出一个药瓶,将药丸放入李萧寒口中,不到片刻,他唇瓣上的青紫便渐渐退散。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萧寒的面容彻底恢复血色,气息也已经恢复如常,他缓缓起身,稳了稳心神,方才开口问道:“今日的事可做得干净?”
夏河拱手压声道:“一切都在计划内。”
今日南山上的刺客皆是由李萧寒的暗卫假扮,这些人最擅长隐匿行踪,那一箭是由夏冗射的,射完之后,他们便立即散开,顷刻间就没了影踪,寻常的侍卫根本抓不住他们。
李萧寒受伤后,两国的医者定会一同来给他医治,所以这身上的伤做不得假,那毒也是真的致命。只是他在今日出发前,便已经将解药提前服下,所以那毒只流于表面,并不会快速侵入心肺,只要他每过一个时辰,服下一粒解药,待总共服下七粒解药,他身上的毒素便会彻底被请散。
方才那一粒便是第七粒。
李萧寒提前几日来婼羌,他发觉婼羌王并不是朝廷想象中那样狡诈,他在送往大齐的信件中所言句句属实,婼羌这两年收成越来越差,若当真裴怀不肯相助,婼羌定会寻求其他帮助。
原本大齐和魏王都属交涉三方中的被动一方,魏王所在的西州距离婼羌更近,且他开出的条件极具诱惑力,这便让大齐更是落了下风。
然如今李萧寒替婼羌王中箭之后,这场交涉的局势立即发生了改变,魏王今日能派杀手过来暗杀,明日便能直接领兵侵占婼羌。如此一来,不管魏王开出任何条件,婼羌王也不敢再信。
这场三方的谈判,如今只剩下大齐与婼羌。
李萧寒躺了许久,身子僵硬难受,肩头上的伤口还在作痛,一面小心地舒活筋骨,一面问夏河,“她今日可曾过来?”
夏河知道李萧寒在说林月芽,便如实道:“林姑娘白日同若依兰徳公主来过一次,却未曾进来。”
李萧寒动作渐渐停下,蹙眉又道:“她神色如何,可有担忧?”
夏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去看李萧寒神色,李萧寒沉眸望他,肃声道:“如实说,无妨。”
得了吩咐,夏河这才敢说实话,“林姑娘心里如何想,属下不知,但她白日里来的时候,神情十分平静,且还在外间特意说明,是、是陪若依兰徳公主来的,所以侯爷中途醒来时,她没有进来看……”
李萧寒若有所思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一言不发。
夏河上前试探性地道:“还有一事,在今日快至寅时,侯爷服用解药后,醒来了片刻,不知侯爷可还记吩咐过什么?”
李萧寒仔细回想,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他示意夏河继续说下去。
“侯爷命属下去将林姑娘请来,还说让带着小桃一同去……”
夏河所言句句属实,只是拿柳梅要挟这一段,并非李萧寒所提,而是夏河自作主张。
“属下提了柳夫人,林姑娘才肯前来。”
李萧寒瞬间冷下脸来,夏河也知自己不该如此,立即单膝落地,自愿领罚。
李萧寒双眼微阖,许久后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她可还说什么了?”
夏河不敢隐瞒,将林月芽这一路上问他的那些话全部转述了一遍。
听到林月芽来时便猜出今日遇刺一事,是他的计谋时,李萧寒与夏河当时的反应相同,无不感到震惊,“她当真是这样说的?”
夏河肯定地道:“林姑娘没有疑问,她说话时语气极为确定。”
震惊之后,李萧寒忽然笑出声来,他的月芽可从来都不愚笨,虽说她猜测的有偏差,但能觉察出这件事是由他策划的,已经出乎了李萧寒的意料。
李萧寒示意夏河继续。
在提到陆渊的时候,夏河尽可能说的平淡,便是如此,还是让李萧寒又皱了眉头,且声音又沉了几分,“她是不是很担心,很心急,一副你说了也不信的模样?”
夏河再一次暗暗赞叹,侯爷当真是把林姑娘了解的无比透彻。
这简直是神了。
见夏河不做声,李萧寒便已猜到答案,可是猜到又能如何,无非是心里更加憋闷。
李萧寒起身时,扯到了肩上的伤口,他眉心紧蹙,停在那里缓了片刻,最后又慢慢直起身子,从袖中抖出一粒丹药递给夏河,“这是婼羌的回魂丹,收好了。”
夏河接过这丹药,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小玉瓶中,“侯爷,明日巫医来时要如何应付?”
李萧寒一面说着,一面朝窗口走去,“便说是那回魂丹起了药效。”
只要李萧寒能被抢救过来,不管是大齐太医,还是婼羌的巫医,庆幸还来不及,根本不会去深究当中的原因。
说完,李萧寒忍着肩上的疼痛,用力一撑,跳出窗外。
作者有话说:
受伤中毒都是真,但这是狗子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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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李萧寒来到林月芽寝殿的时候, 她蜷缩在被褥中,正在不住地打寒颤,额头烫得骇人。
他立即从身上摸出一粒药放入她口中, 又去净房将冷水浸过的帕子搭在她额上,接着便开始给她灌水。
林月芽全程都未睁眼, 她这一日实在太过困乏,晌午一直在陪孩子玩,下午又因李萧寒重伤的事而茶饭不思, 夜里好不容易睡下, 又被夏河给叫了起来,她许久都未曾走过夜路,尤其是在深秋的夜里。
好在李萧寒的药极为管用, 不过半个时辰,那烧便退了下去。李萧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担心她高热反复,就坐在床边一直守着。
去净房换帕子的时候, 李萧寒还去看了一眼那小床上熟睡的两个小人,木糖糖睡姿肆意, 被子早就被蹬去了一旁,木鱼鱼睡觉老实, 蜷缩在被褥中的模样同林月芽很是相似。
李萧寒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帮木糖糖将被子盖好。
他坐回床边, 拿着温帕子帮林月芽擦拭脸颊, 不由想起一句话,那是在他小时候, 老永安侯曾对他说过的。
“不要总指望别人来帮你, 只有让你真正吃到苦头, 你才能长记性。”
李仲仁对他向来严厉,儿时许多事他已是记不清楚,也是后来听旁人说,他才知道。
从蹒跚学步开始,他若是摔倒,李仲仁便命人不要去扶,不管他哭得如何凶,或是身上磕破流血,也是要等他自己站起来,彻底不哭,才会命人过来帮他清洗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