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十安不想拆薛广兰的台,跟她这种极度自我的人掰扯事儿,心太累了。
什么时候都是她认为怎么样,便听不太进别人的意见了,虽然说她也不怎么强迫别人认同她,但是她可是会闷不吭声地连个招呼都不打自己去干大事儿啊。
之前她认准了周莱,不就连个招呼都不打,跟人去M国去了!
可是照这个速度让她继续作下去,怕是胡闵晟再好的脾气都得冒火了。
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亲妈从各个方面都有些高攀了胡闵晟吧,于十安见胡闵晟对他妈凡事都这么包容和爱护,才觉得人老头儿真心不错。怎么说呢,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吧,他挺为他妈晚年第二春感恩和欣慰的了。
也是因为胡闵晟以真心对他妈妈,也是真心实意地对他和简漾还有小9好,他才不跟老头外道,连带着胡沅昊他能帮的就帮,能护的就护。
人嘛,都是将心比心。
但是薛广兰这样的性子的女人真的不讨喜,于十安也知道这也能全怪她,毕竟这么多年她都是一直过着寡居的生活,这里面的辛酸也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作为她的儿子,她几乎是倾尽所有地护佑他长大,教育他成才,他却在这一路攀爬的路上缺少了很多陪伴,在他有能力的时候,其实也没能照顾到她的方方面面。所以,他怎么能嫌弃她呢?
但是人家胡闵晟不一样啊,男女之间的感情可以是炽热激励的,也可以是清淡理智的,尤其是到了他们这把岁数,各自都在自己人生的旅程中经历过那么多事儿,遇过那么多人了,看待彼此的感情,和对方的时候,都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鲁莽和草率了。
于十安相信,薛广兰身上一定有一些闪光的东西,恰好吸引了胡闵晟,而胡闵晟那样一个智慧的长者,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不可能不知道薛广兰什么毛病。但是他愿意包容和隐忍,并且纵着宠着,就说明他都看透了,他愿意过这样的人生。
但是无论如何,人都会有自己的底线。比如,胡闵晟就胡沅昊这么一个儿子。
。别看他们两父子关系实在一般,但是父子就是父子。
于十安是希望薛广兰多少有些分寸感,别作狠了。不然,可就有的她后悔了。
他知道薛广兰这么说话,意在突出他跟谢家的渊源,有点儿趾高气扬的意思,是希望胡沅昊能高看他两眼,或者好看她两眼。
但是简漾是谢清运和梁新的干女儿,是谢希尔的干妹妹,这层关系不够她显摆的?不比他跟谢清运的师徒之义更硬?
他真不懂老太太这是什么脑回路。
但是她这么说话,在简漾的立场看上,就有些伤了,老太太到底是没把她当自己人吧。
所以他赶紧说,让简漾找她姐。
简漾其实一点儿都不生气,就是觉得有点儿搞笑,不过她这婆婆有时候是这样的,说出来的话,办出来的事,就是跟别人的想法和认知拧着来,只要她高兴就好。
她只淡淡地说,“还是明天白天吧。”
于十安看了薛广兰一眼,薛广兰就觉得又被她亲儿子打脸了似的,心里不高兴着呢,但是当着胡沅昊的面儿她又不好多说,只能往后找补,跟简漾说,“对,你们姐俩联系的勤,你明天打电话问问希尔。”
简漾笑应,“好。”
胡沅昊听下来是有点儿纳闷,怎么又成简漾她姐了?谢希尔吗?
但是他倒是也不关心。
其实薛广兰那么一通显摆,说他们家跟天创的女总裁多么好,他都超级无感,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谢了,其实真不用那么麻烦,办公室我自己看就行了。”胡沅昊淡然道,又怕大家以为他故意不领情,还多解释了一句,“我才刚刚创业初期,现阶段公司也招不了几个人,对公办地点的规格也没多高的要求,真犯不着找人家天创的老板。”
胡闵晟也说,“就是,人家谢总一出面,都是将整栋写字楼租售的大项目,咱还没到那地步呢!”
薛广兰干笑了声,“那成吧,等昊子把公司做大了,咱们再找她。”
胡沅昊点点头,“承您吉言。”
这是入座以来,胡沅昊正式跟薛广兰对上的第一句话,薛广
。兰微微怔了一下,瞬间笑成了一朵花似的,“早晚的事儿,好好干!”
简漾已经举起了面前的果汁,站起来,“来,这个一定得干一个啊!”
“来干杯!”
“干杯!”……
他们这顿饭其实也没吃多久,但至少气氛一片祥和。回去的时候,于十安沾了酒,只能让简漾开车了。于十安理所当然地把副驾驶占了,薛广兰抱着小9跟胡闵晟坐在后座,等着胡沅昊上车。
胡沅昊不至于打车吧,硬着头皮跟着胡闵晟挤了上去。
算起来都多少年了,父子俩没有像这样紧挨着了,特别是老头儿,感受到青壮年的儿子强壮的呼吸,和高大笔挺的身姿,眼睛热热胀胀的。
以前,他老觉得这个混小子不让人省心,嫌他不懂事儿,父子俩一碰面就是针尖儿对麦芒,这一眨眼这混小子都三十大几了,他现在算是失业又失婚,还刚刚病了那么一场,人生不易啊!
父子一场,磕磕绊绊,他们谁落得什么好了。
所以,他为何不做一个柔和的父亲呢?
想到这儿,老头儿的手,悄悄地伸到椅背后面,有些迟疑地,慢慢地落到了胡沅昊的肩头上。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地拍了两下,又迅速拿开了。
胡沅昊在老头儿掌心落下来的那一刻,胸臆中瞬间就充斥着一些五味杂陈的情绪,有悸动,有委屈,有不屑,也有感动……错纵交织,强烈的冲撞,竟有些落泪的冲动。
这都多少年了,好像从他上了初中之后,老头儿都没有这么温和温暖地鼓励过他,亲近他了。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需要了,所以对胡闵晟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他曾那么疯狂地野蛮生长,那么想脱离他的目光,他认为那是一个男孩到一个男人的成长,是他倔强和自尊来着,可是在老头儿这么一个不经意地、轻飘飘的动作中,他所有的固执,以及不满甚至愤懑的情绪,都土崩瓦解了似的。
他觉得,这就像在他冷硬的心上灌注了温柔的泉,一瞬间便沁入心脾,让他顷刻间感觉连今夜的风是温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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