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漾和郑雪莹坐在沙发上,看到胡沅昊跟着出来了,而且看起来极为狼狈,简漾有些难为情地向郑雪莹挑了一下眉,她好像刚刚太虎了一点儿,没吓到她吧?
郑雪莹也是第一次见胡沅昊这么惨。
尽然莫名其妙地觉得心情很好。
胡沅昊则丧眉耷眼地看了她们一眼,坐到了旁边的单人位上,极为倨傲地问,“不是要谈谈吗?谈什么?离婚是吧?”他转向简漾,特别不待见地问,“这位女士,我和郑雪莹的事儿跟您有什么关系吗?你以什么身份来掺和这事儿?”
简漾这个人是脸皮薄,但是也分时候。
对面胡沅昊这样的斯文败类她根本就不介意他怎么说,也不指望他能从狗嘴里吐出象牙来。
于是便幽幽地说,“既然雪莹让我跟着来,便是信得着我,你管我们是什么关系呢。我就是看不惯你欺负她,这事儿我还就管了,怎么?不高兴啊,不高兴忍着。”
“你也就是欺负雪莹老实,没让娘家给她撑腰,这些年不跟你计较你就当人软柿子捏啊。”简漾用眼打量着他,发现这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和活力,阴郁得就像刚从地狱之门里爬出来的一样,就又叹了口气,“但凡像个人,存着些好心思,也不至于混成你这样!”
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农村里那些大妈跟人吵架,跟人泼,而且李红艳那张嘴就跟机关枪似的,她多少也能学到些精髓,以前是没有用武之地,像胡沅昊这种渣男,她必须必逮到机会就怼了。
胡沅昊听她这话就跟冒火。
她什么意思?
看不起他?
竟然觉得他都不像个人了!
这女人说话也太特么气人了吧。
胡沅昊这会儿不但尾巴骨那疼得厉害,脑门子也被简漾气得有点儿疼。他承认自己这些年过得并不好,特别是家庭生活上,他感觉到了力不从心,跟妻子的关系一直很糟糕。
但是作为一个社会人来讲,他是留过洋并且在海外大集团公司的高端技术型人才吧,他的年薪好歹也是过百万的,也算个成功人士吧。
至少比他眼前这两个家庭妇女强得多。
胡沅昊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他觉得他肯定是被气糊涂了,跟这两个家庭妇女比成就感,这不是吃饱了撑的,自降身份了。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不是要谈事儿吗?那就谈啊?”胡沅昊转向郑雪莹,特别盛气凌人地说,“郑雪莹我劝你,你不要听旁人一撺掇,头脑就发胀,想一出是一出,如果你现在想改变主意,我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胡沅昊觉得自己够大度的了,对郑雪莹也是够容忍的了。
可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让郑雪莹再也无法忍受。没有人真的愿意离婚,如果这婚不离了,就还得继续忍受他的冷暴力,忍受他对她的不尊重,终于像个工具人一样跟他扮演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
然后那种无望的日子永远望不到边际。
郑雪莹抬头,像他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胡沅昊,地球离了你能转,我郑雪莹离了你或许或有些狼狈,但是也不是没有你不行的,可能,你觉得自己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拿着高薪,并且负责着我们娘俩的日常开销就很了不得了。”
“可是你从来没有正视过我对这个家庭的付出,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背井离乡去那么远的远方,还要忍受你的冷漠和不屑,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像现在,你觉得你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容忍我的‘无理取闹’,已经是你最大的仁慈了,而从来不反省你自己,到底有没有错。”
郑雪莹讽刺地摇头,“你这么自大狂妄的人,哪怕闹到最后成了孤家寡人,也不会以为是你自己错了,而只能是别人错了,整个世界都错了。”
胡沅昊一句话都没有应,听郑雪莹说了这么多,也只觉得这个女人怕是真被简漾蛊惑了,净些歪理。
他觉得自己不是恶人,作为一个为家庭为生活奔波,时常高强度工作的男人,就算没有尽善尽美,没出轨,没外遇,不缺她一分钱,她还在这挑什么!
但是这话,他要是直接讲出来。明显就是跟她抬杠。
他没这兴致。
所以胡沅昊一直没吭声。一直高高地端着。
反正老子给过你机会了,你就作吧,把家作没了就死心了。
郑雪莹看着胡沅昊的反应,直到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
也是,谁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但是无所谓了。
她今天把积郁在心底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吧。
这样想,郑雪莹便更加能心平气和了。
她笑得一脸悲伤。问道。
“胡沅昊,你知道咱们两个何以走到这一步吗?”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大手大脚花过你的钱,从来没有为自己买过任何贵重的物品,无论是背井离乡,还是天涯海角,我跟义无反顾地跟着你,这就是我对你,对我们的婚姻诚意啊,但是你从来没有瞧得上我这分诚意。我知道你慢,明白你的辛苦,知道你身后无人,处处为你着想,你却从骨子里看不起我,觉得我比不上任何人。”
“所以,我真的不必在你身边自取其辱了。我想,就此算了吧。”
简漾一直做在旁边没吱声,听到郑雪莹这番话,心底里是密密匝匝的心疼。
作为女人,她是很容易与郑雪莹共情的。
对于胡沅昊的无动于衷,她简直不要太愤慨了。
再想到胡闵晟生活中是那么柔和温暖,通情达理的人,这小子怎么就一点儿没从他爸遗传到呢。
而且郑雪莹多好一个女人啊,他怎么就能这么无动于衷呢。
简漾其实也不希望他们真走到那一步,她甚至特别希望此时此刻的胡沅昊是能被感染到的,而只是因为面子才端着。
所以简漾又急得不行,瞪了一眼胡沅昊,“哎呀,你倒是说句话啊!”服个软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