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莱最终也没有说出让于十安帮忙的话。
只有真正的想清楚了,看明白了,幡然悔悟了,才知道什么是羞愧。就再也提不起勇气对那个人有任何要求了。
因为没有脸。
于十安也是第一次听周莱说这样的话,有些意外,但是又觉得这不是正应当的吗。
这么多年了,她对他的伤害,欠他多少句“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也不能平复他满腔的愤懑,如果不是遇上这么一号人,他的人生或许就全然不同了。
但是转念又一想,这世上的事儿,有因就有果,没有遇上周莱,今天的于十安可能会更好,但是那样一个人就会有更多的可能,他便不再有今日的生活了。如果没有简漾,没有小9,还是算了……
于十安这会儿看着周莱,就有些烦躁,而过年那些事儿他也不想多说,多做计较了,毫无意义。
“我这几天找个律师,做一份股权转让的合同再过来,我会按着股份的现价直接折现给你。”
不管这些股份在谁的手上,当初史密斯注资进来,确实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哪怕现在作为持股人的周莱本人陷身囹圄,他也不想占她的便宜。
他自己是拿不出这么多现金,但是就算是向银行贷款,他也愿意跟这个女人彻底做个了断。
“嗯。”只要她还能等到那一天吧。
周莱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像这样的将死之人,金钱对她已经毫无魅力可言。
但是,只要他愿意,他觉得安心,便随他去吧。
于十安没有再跟她多说半个字,扭头就出了病房。
晚上没能去谢家跟裴长林践行,第二天,他亲自送裴长林去的机场。
其实该说的话,他们也都说过了,其实不用说出口,同为医者,同为奔赴战场的战士,那份情怀,那份责任,彼此都懂的。
两个人都不说话,车上的空气还是显得有些凝重。等到了机场停车场,于十安把裴长林的行李从后备箱里取出来,裴长林便抢了回来,“行了,就送到这吧,你回去吧。”
于十安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别婆婆妈妈的了,回吧。”裴长林又说。
于十安了然,这份离别跟别的时候到底不一样,哪怕是裴长林这样的呆子,也怕自己承受不了。
“等你回来。”于十安用拳头捶了下他的胸口。
裴长林也捶了他一样,“烦,快走吧。”
于十安有些吃力的笑了笑,“虽说黑妞儿有点不符合咱们的审美,你要是遇到喜欢的,也可以带回来,说不定大家看着看着就顺眼了呢。”
“滚!”
裴长林骂了一句,就拖着自己的箱子走了。
于十安一直看他进了上行电梯,才回到车里。又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才发动了车子。
就在这时,他听到微信的提示音。摸出手机一看,是裴长林发来的。
裴长林:我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有一张工商银行的储蓄卡,密码是072630,我要是回不来了,你帮我取出五百万交给我爸妈,剩下的就都捐给山区做基础医疗基金吧。
于十安瞬间泪目,他拿起手机发了条语音信息,“你特么有病吧!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把你的钱全花光,一分都不能你爸妈,你也甭想做那样的英雄,我一分也不会帮你捐。”
很快,裴长林也回了他一条语音信息,“信不信我不走了,先回来打你一顿!”
于十安多希望他真能回来啊,但是他不会。
虽然于十安跟简漾说了,胡沅昊基本上被他搞定了,至少不会跑到薛广兰和胡闵昇的婚礼上去捣乱了,但是简漾还是有些不放心,特别是撞破了胡沅昊跟郑雪莹的感情已经基本破裂,她很怕那家伙一受刺激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所以趁于十安送裴长林的空档,她坚持要陪着郑雪莹去跟胡沅昊谈谈。
郑雪莹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离了,但是怎么跟胡沅昊谈,胡沅昊会怎么看待离婚这件事,她心里并没有底。正当来说,她应该找个自己的闺蜜,或者娘家的姐妹陪着她,给她壮胆,给她鼓励,但是这显然不太现实。
而对于简漾,虽然并不熟识,却本能地信任她。也就答应了,其实是她求之不得。她们把Lily和小9全都扔给了爷爷奶奶,对薛广兰和胡闵昇谎称去买点儿东西,就出来了。
上门之前,郑雪莹没有提前给胡沅昊打电话。
就直接拿钥匙开了门。
她带着简漾进门,就先让简漾在客厅里等,然后就自行进了卧室。
胡沅昊这一天过得一点儿都不好,也没有好好吃饭。喝了不少酒,红的,白的,啤的,摸到什么喝什么。喝完了倒头就睡。
其实他也没有想好怎么去应对郑雪莹。如果郑雪莹不是说着玩玩,他真要离吗?
没错,他承认这段婚姻自己没有经营好,他也知道郑雪莹一点儿都不满足现在的生活,不满意他,但是母亲已经走了,他爸也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再没了郑雪莹和Lily,他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突然就怕了……
但是要他向郑雪莹服软,他又完全不能接受。
所以只希望自己能大醉一场,然后等他醒了,郑雪莹就不跟他闹了吧。
郑雪莹走进来的时候,胡沅昊听到声音了,但是脑子转的远远没有试听的体验快,所以他看向郑雪莹的目光都是涣散和迟钝的。
“你喝酒了?”郑雪莹皱着眉头问,“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从他们念书那会儿,胡沅昊就基本上滴酒不沾,后来他们结婚,他也是悄悄把白酒换成了白开水糊弄过去的,所以看到胡沅昊显然是一副伶仃大醉的模样,她觉得很意外。
本能上就想去关心他。
“难不难受啊?要不要去医院啊你?”
郑雪莹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一个醉鬼,就先上前去试了试她的额头,仿佛看看他烧不烧一样。
胡沅昊目光缓慢地移到了她的脸上,然后一把把她拉到了床上,翻身就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