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外人?
难道不是外人吗?
其实于十安是有舅舅和姨妈的,那可都是薛广兰的亲姐姐亲弟弟。
可是当年薛广兰为了嫁给于十安他爸于伟栋那么个二流子似的小警员,算是跟娘家那边闹翻了,这些年也没有来往。
哪怕是于伟栋因公殉职这么大的事儿,薛广兰都不曾跟娘家提一嘴。
后来她就带着于十安,揣着于伟栋那二十万抚恤金,执意到上海安家立户了,就更是没跟江苏老家那边的亲戚来往了。
这些年不光是没跟她娘家联系过,就连于十安的叔伯们那边儿也没有联系。
那时候于十安还小,完全意识不到除了他妈,他还应该有什么亲人。
后来长大了,纵然于十安想要认亲,隔着这么多年的距离感也还是没太有勇气回去了。
丈夫走了之后,薛广兰毕生的事业便是抚养儿子成人,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那种逼格很高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算是个成功的母亲了。
但是作为一个社会人,作为一个女人,她这一辈子活得太孤了。
而在于十安的眼里,他的母亲的这种孤单仿佛是她的宿命,是她与生俱来的性格所导致,他也希望母亲活得自在阳光一点儿,也想让母亲扎在人堆儿里嘻嘻哈哈吵吵闹闹。
只是母亲的常态一直都是她一个人,不只她自己习惯了,于十安也习惯了,也并不觉得哪里不好。
所以当薛广兰说胡闵昇不是外人的时候,于十安从心理上就有些疑惑和别扭了。
可又怕当场问出来,却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万一惹恼了薛广兰,他图什么啊,图这日子太肃静了?
所以于十安也就是皱了皱眉,最终什么也没说,也没问。
像往常一样,吃完了晚上,薛广兰带孩子,简漾去收拾厨房。
全都拾掇完了之后简漾又去看了眼小九才上楼,一进卧室便看到于十安侧卧在床上在那刷手机。男人应该是刚刚洗过澡了,被子盖到腰上,上面穿了件黑色工装背心。
于十安的身材就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体型,平时看着挺拔修长,手臂上肌肉却很带劲,满满的雄性荷尔蒙。
只不过简漾早就见怪不怪了,进屋就跟没看见他一样,进了主卧卫生间洗漱了,拍着护肤水出来了。
一边拍一边坐到了床边上。
简漾也都习惯了,就随便他上下其手。
两个脸蛋儿差不多各拍着两三百下,简漾才把上半身一歪,顺着就躺在了于十安的身边了。
简漾抬眼看了男人一眼,见男人的注意力好像并没有搁她身上,而全在手机。
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圈儿,到底是没忍住。
“哎,你说,咱妈是不是最近有情况啊?”
于十安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你也觉得?”
简漾一听就更激动了,“你也觉得?”
简漾一直犹犹豫豫地不敢问,就是因为薛广兰守寡几十年了,她要是想找三十几岁的时候就找了,那时候哪怕是半路夫妻,后面的日子长,要是两人处得好,还能跟原配夫妻一个样。
现在薛广兰都快六十了。
这时候找个老伴儿……也不是说不行,就是觉得有点儿晚了,她要是早有这心思,也不至于孤苦伶仃这么些年。
于十安把胳膊伸到简漾的脖子下,简漾很自然地调整了睡姿。
“爸去世那会儿,我都十来岁了,其实什么事儿都懂。我还以为我还快就会有个后爸呢,因为当时在我们那小地方,一般后爸后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因为这个事儿一连担心了好些年呢。”
简漾嘿嘿地笑了,“是吗?是不是你表现得太过了,妈才为了你一直没找。”
简漾觉得薛广兰对于十安是真好,没准儿还真是担心于十安不接受,或者怕她再找一个对于十安不好才一直没找的。
“应该不会吧。”于十安想了想,“那会儿我妈一门心思带我来上海,把老家的房子都卖了,加上爸的抚恤金就在静安那边买了栋五十来平的二手房,想想那会儿她那么孤注一掷,应该就没想过跟谁一起搭伙过日子吧。也能这里面有我的成分,担心我受委屈,但是我慢慢长大了啊,我读大学之后一年回家的次数有限,她要是想找,我肯定不会拉她的。可我瞅着,她自己压根儿没有这份心似的。”
“那说不定是她没遇到看对眼的人呢?”
于十安点点头,“可能吧。”
简漾看着于十安漫不经心地跟她说这些事儿,就问了句,“那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我什么意思啊?”于十安停下在她身上作乱的动作问。
“就是,妈这是真跟那位胡伯伯看对眼儿了呢?你会支持他们的吧?”
简漾猜着,于十安应该不会干涉他妈妈的感情生活,但是他好歹也是一院之长,不会担心他妈给他找个后爹,有损他的形象吧。
“我还当是什么事儿,”于十安笑了笑,继续动手动脚起来,“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跟谁一起生活,那是她自己的事,我们有什么权利干涉她。”
简漾听他这么说很赞同,“但如果真是胡伯伯,那咱们可要好好观察观察了,咱妈从三十来岁守寡,几十年都单着,没什么感情经验,跟个纯情少女差不多,可别给人家骗了。”
于十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摇了摇头,“骗,倒是不至于,人家又能骗她什么去。我主要是担心,他们俩人要是真有这想法,进展也顺利,然后开开心心地又一春了,别接触来接触去,发现妈这脾气不好处,再想要退货就麻烦了。”
简漾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有你这样的儿子吗?”
于十安呵呵大笑,“我就是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