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厅闹了那么一出,谢希尔是真的有些心不在焉。
不管是二十岁出头的沈旭东,还是三十岁出头的沈旭东,对她的影响力都是空前的。
这个人对她来说仿佛有毒。
她在别人面前的强悍,坚硬,到了他那儿就完全没办法了,全都化成了水。
谢希尔这个人骨子里其实跟霸道要强,甚至说她属于那种好战份子,如果不是这股不服输不放弃的拧劲儿,单凭她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在商场上翻云覆雨。
她不怕输,输了她完全可以站起来再战,而且越战越勇。
可怕就怕像这样,还都没来得及出站,自己就已经败北了。
而且,为什么会这样,谢希尔自己都想不通。
可越是这样,谢希尔就越想挣扎,越是不想认,哪怕是强撑她也要把跟吴朗明的这场约会进行到底。
就仿佛这一次的约会成功,是对她自己对沈旭东这剂毒性毒药耐药性的一种挑战。
仿佛通过这一次约会成功,就能证明她对那个人已经忘却了,或者再不会被他影响到。
“要不然,我们换家日料吃?”吴朗明问。
谢希尔完全没有从自己的纠结了出来,听到吴朗明说话晃了一下神,“啊?”
作为吴朗明这样的情场高手,其实从一开始就猜个七七八八了,只是看破不说破。
本来谢希尔自己提出来的,跟他换一个地方吃,他便从善如流了。
以为稍稍冷静一下,他们还可以继续相处一下。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今天就算再怎么努力,怕是也没法让这个女人把心思放到自己身上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先放她回去,给她一个冷静的空间,把她和男人的事情想想清楚。
“希尔,我看你也累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谢希尔有点意外地看向他的眼睛,“为什么?”
骨子里天生的执拗,就让她不想认输。更不想混到最后,就连眼前这个男人都要拒绝她了。
吴朗明看出姑娘眼睛里的执拗,温和地向她笑了笑,特别暖心的样子。
“希尔,很高兴你今天约的是我。不管你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是不是发自真心地想跟我交往,我都很高兴,因为今天你选了我。”
他这话说的,让谢希尔有些理亏得抬不起头来了。
吴朗明却宽厚地笑着说,“我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今天你的心思就没在我身上。”
他既然这么光明磊落,谢希尔也不想怂,“对不起,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谁让你是谢希尔,我的女神呢,我接受你的道歉。”吴朗明好像很轻松地说道。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跟我道歉了,那么最后也让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吧,刚刚那位沈博士的出现,让你愤懑也好,伤心也好,其实都说明你还在意,而且很在意你们曾经的感情。”
“我没有……”
谢希尔条件性的想要矢口否认,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要是还在意那么一个劈腿渣男,她得多贱啊!
她接受不了!
吴朗明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不慌不忙,坦坦荡荡地看着她。
“有没有都没关系,你还有的是时间想想清楚。在想清楚之前,最好不要冲动,做任何决定,不让我怕有一天你会后悔。”
谢希尔看着他的眼睛,似是在认真地思考了,突然又哧地笑了。
“吴朗明,你这是在变相的拒绝我吗?”
吴朗明一愣,立马说,“NO,当然没有。你是我见过很特别的女人,甚至可以说,是我一见倾心的女人。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现在一时冲动,想要跟我结婚,我马上就带你去领证。但是希尔,我更希望你冷静下来,做出理智又从心的决定。”
谢希尔这会儿才认真认真的打量眼前的男人。
吴朗明看到谢希尔眼睛里的认真,就自嘲地笑了,“这是今天晚上你第一次认真地看我这个工具人,ok,今天我也没白来。”
谢希尔也被他逗笑了,“堂堂朗明的吴总,这是何苦呢?或者,你故意这样说,让我觉得你与众不同,觉得你豁达开朗,确实是个不错的男朋友的人选?可你不怕豁达过头了,我真就扭头就去找那个有害垃圾了?”
“那又如何?重要的是你想要,重要的是你最真实的心意,如果你还摇摆不定,我就有竞争的机会。退一万步讲,你的答案最终还是沈博士,我也还没到非你不可的地步是不是。”
谢希尔点了点头,“很意外,今天会见到这样一个真诚而又豁达的吴朗明。”
吴朗明笑着也点了点头,“很开心,今天见到了一个真实的谢希尔。”
然后,两个人忽视而笑。
“我送你?”吴朗明说。
“不用了。”
吴朗明也就没有坚持,在路边就给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发她上车之后,才说了句,“希望还能与卿相约。”
谢希尔没有回他,就招呼司机开车了。
谢希尔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学校附近下车了,走着走着,就进了之前沈旭东租住的那个小区。
这一片都面前了市政棚户区改建工程,而这块地,她去年夏天就已经出高价拿下来了。
区长那边已经催过她两三回了,她却迟迟没有动工。
没有任何拆迁和资金上的问题,她就是不忍心拆。
因为这里装载着她破碎了的青春和初恋。
哪怕是破碎的、伤感的,却因为情深和唯一,而变得弥足珍贵。
当然,那是属于她自己的一段旅程。
她一再告诉自己,跟那么男人无关。
可真的无关吗?
当她在老旧地台阶上,一步一步地敲出嗒嗒嗒的脚步声,就宛若走进了时空之门。
她很沈旭东一起牵手的每一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笑,他的暖,他的幽默,他的疼宠……
曾经的那个他是那么那么的好啊,为什么突然间就弃她如敝履了呢。
当谢希尔走到他们曾经同居过一百八十一天的那间房子,她再也支撑不下去,整个人都仿佛都在无根无萍地漂泊,寂寞如洪荒。
谢希尔靠着那扇门,慢慢地下蹲,然后把自己埋没在腿上,捂着脸呜呜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