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志红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也是被惊着了。
李彤月的这个故事,只要稍稍一过脑子,她就可以发现是漏洞百出的。
程国辉说除了记得从李彤月床上醒来之外,其他事情和细节一概都不记得了。
这怎么可能!
跟她做没做过那档子事儿,就算是他喝断片儿了,事后也不可能一点儿感觉没有,更不可能在那房间里没有一点欢爱过味道和痕迹吧。
还有那份DNA鉴定是很有蹊跷。
程国辉是跟李彤月带着孩子去医院做过检查了,但是那鉴定书可是李彤月一个人取回来的,是真是假也就说不清了。
所以从头到尾,他们就是被李彤月蒙在鼓里了。
何至于此啊!
简志红只要一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受的那些委屈,默默流过的那些眼泪,就特么憋屈。
除了憋屈,还特窝囊。
她看着傻愣愣杵在那儿的程国辉还没回过味儿来似的,就又来气了。
这个男人好歹都是机关单位活了大半辈子了,就算性格绵软,有点怂蛋,可他绝对不是傻子。
他不但不是个傻子,还是个十足的人精。几十年的夫妻,简志红还不知道他。
在简志红心里,程国辉这个人就像是一只懒洋洋的大猫,看起来不争不抢,但不管什么事儿过他的眼,都是少有的人间清醒。
赶上什么事儿,他就算什么都不说,可心里明白着呢!
所以在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上,简志红也不是真的嫌他笨,而是嫌他懒,嫌他怂。
可这次他也是真的被李彤月蒙蔽了呀。
“老程!”简志红看着他的眼睛叫了一声。
程国辉有点茫茫然地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目光。
他这会儿就像是背负了许久许久的大山突然间被那位神仙翻开了,整个人轻飘飘地找不到北了,脑袋里一片浆糊似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特么的他再不是那么让家人让自己嫌弃的罪人和小丑了。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笑不出来,不但笑不出来,还特么有一点儿想哭。
“我没有……志红我没有跟她睡,都是被她给坑了,那孩子也不是我的。”
简志红听着老伴儿略微发颤的声音,一瞬间也有些辛酸和凄凉。
“你说,咱俩都算是经过大风大浪了,也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怎么就,就在李彤月这条阴沟里翻了船了呢?”
简志红苦涩地笑了笑,“是李彤月那个妖精手段多高明,套路多深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
“说到底,这其实是我们的问题。”
程国辉有些不明白,疑惑是这会儿他的脑子充斥着的情绪太多,有点儿跟不上。
“咱们都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不管是在家庭里,还是在事业上,咱们互相扶持共同成就,这一路走过来多不容易啊,我以为在这段感情里就不应该有意外,多得是理所应当的,就是因为太信任太习惯了,所以经不起一点儿波折和波动。”
“你为什么在事情刚一发生的时候,不能向我坦白让我跟你一起面对呢?我为什么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呢?都是因为我们并不够信任彼此。”
“志红!”程国辉一下子就被踩到痛点了。
简志红反而越发冷静和克制了,“你让我把话说完!现在我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我只是想心平气和地跟你谈谈。”
程国辉只得闭了嘴。
“两口子过日子,能在一起三四十年,就可以说明咱们的感情基础不错,可这过日子它不是小说也不是戏曲,什么样的伉俪深情都不可避免岁月里的那些磕磕绊绊。”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强势固执,臭毛病一大堆,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忍着我,可以说积怨已深了吧。”
“我呢,很多时间都嫌你绵软没骨气,从来都不是个体贴的好妻子。”
“可咱们都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都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要是没有这个事儿,我估计再过三十年四十年只要咱们还活着,咱们的日子还这样。”
“可是这个李彤月,她就像是一块意外扔进我们生活里的石头,一石激起千层浪,把你的积怨,我的报憾,全都砸上来了岸,摆到了明面儿上。”
“如果你我彼此信任,早早地把事情都挑明了,咱们一起解决的话,也不至于让李彤月那么个东西钻了空子,跳出来敲竹杠。”
程国辉听她说了这么多,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说得都对!
他就是不够信任她,也不够满足,总觉得这个能干的女人除了她自己的事业,从不把他和这个家当回事儿。
可是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的老妻虽然不温柔,但是心里有他。
在他犯下弥天大错的时候,都忍下所有的委屈来原谅他。
“以后不会了,以后有任何事儿咱们都有商有量的。”程国辉握了她的手,“咱们谁心里不舒服了,就说出来,什么事儿都不能一个人蛮干。”
“对,咱们是一家人,就应该有一家人的样子。”
第二天中午不到,简志红就接到了李彤月的电话,说她想通了,愿意拿着三十万离开。至于孩子,说随便他们处置。
简志红还挺震惊的,那孩子不是程国辉的,可却是李彤月亲生的。
这女人多硬的心肠啊,为了区区三十万要把孩子留给他们处理。
那是她的亲生骨肉,不是个物件,也不是小猫小狗。
震惊归震惊,简志红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在电话里不动声色地回复她说,让她晚上带着孩子来家里谈相关事宜。
都没到晚上,李彤月就带着孩子过来了。是程国辉给他们开的门。
“老程。”
李彤月对上程国辉的眼,戚戚然地目光带着些哀怨,那要哭不哭的样子,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简直不要太会演了。
“呵!”
程国辉特别凉薄地冲她冷笑了一声。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理直气壮地跟这个女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