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国辉不确定这电话是不是简志红让简志鑫打的。
但是听到他的声音，就有点小雀跃了。
终于没人把他当死人了。
“志鑫啊，有事儿啊？”程国辉尽量表现得很淡定，很沉稳。
出声的同时，除了起初的那点儿小雀跃，还是有点小忐忑。
这简志鑫再不靠谱，那也是简志红的亲弟弟，倘若人家真要为他姐姐出头，他还真没法申辩。
错了就是错了，他从来没想过不认。
其实，简志鑫这会儿再腆着脸叫程国辉姐夫，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总觉得对不起自己姐姐。
“我姐昨晚上急性肠炎，得亏我有事过去找她了，及时把她送到了医院，不然她这条老命说不定就玩完了。”
简志鑫没提简漾跟简志红喝酒的事儿，反正觉得这会儿能把简志红说得越惨越好。
这么多年了，简志鑫对程国辉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人不能一点儿良心都没有。
“什么？她现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程国辉着急地问，“嘉杭呢，你给嘉杭打电话了吗？”
“输了好几瓶液，看着没那么难受了，就是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简志鑫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叹气，“我给嘉杭打了一早晨的电话，也没人接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别说我自己家里还有一大堆儿事儿呢，就算没事儿，我姐他也看不上我啊，我跟她跟前儿呆着，都能惹她生气。”
程国辉心说，我去了还不如你呢！
那岂止是看不上，简直就是恨得牙根儿痒。
但是，不管简志红待不待见他，他也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医院。
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要是绝到那份儿上，还有点儿人味儿吗。
“她在哪家医院，哪个病房？”
简志鑫赶紧说，“人民医院急诊科住院部三楼，1306号床。”
“好，我一会儿过去。”程国辉应了声就把电话挂了。
李彤月坐在沙发上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了。
看到程国辉挂电话，赶紧垂了垂眼帘，装得跟没事人儿似的。
程国辉起身就去披外套，李彤月就知道他这是要走，找简志红去了。
自从程国辉搬过来，他就一直没跟她娘俩儿睡一个屋，说实话李彤月也不稀罕跟这么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睡一块儿。
就凭他搬过来以后，就再也没跟那边儿联系，她就知道简志红那边儿可能是打着离婚的打算了。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李彤月也做过最坏的打算了。
人都说官太太厉害，特别是对付她们这种小三儿小四儿很有手段。所以，她没有再知道自己怀孕的第一时间跳出来找程国辉，就是怕简志红会想方设法让她这孩子生不下来。毕竟意外流产这事儿，从古到今遇上女人之间的较量，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所以她一直等到肚子里的孩子三十七八周的时候，才敢冒头儿。
那时候他们要是再逼她引产什么的，可就是杀人了。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遇上了简志红这么一个不作为的官太太，东窗事发之后竟然一趟也没有来找过她，找过程国辉。
其实只要程国辉这婚能离，她就可以母凭子贵上位了。
就算他家的财产被他前妻分走一部分，以程国辉一个退休干部的家底儿，她猜养他们母子俩应该绰绰有余。总比她以前在那片灯红酒绿里，没有一点儿自尊地活着强。
再说了，一个快七十岁的糟老头子他还能活多少年啊，赶哪一天走了，他身后所有的一切还不是他们母子的。
这李彤月也是个狠人。
而且最近就没少做美梦，想好事儿。
这会儿突然听到简志鑫打电话来说，简志红生病了。
李彤月马上就戒备起来了。
是简志红那边儿终于要有动作了吗？
“老程啊，怎么你要出去？”李彤月尽量保持着得体的温柔。
程国辉抬眼看了李彤月一眼，“嗯”了一声。
“那中午回来吃饭吗？”李彤月继续温温柔柔地问。
可能是因为简志鑫那通电话的原因，程国辉整个心态就有问题了，现在怎么看李彤月和她怀里那孩子都碍眼。
“不回了。”
“那晚上几点回来？我好看着时间准备晚饭。”
“再说吧。”
李彤月这下子就更慌了，戚戚然地说，“老程，你不会不打算管我和宝宝了吧？”
程国辉记挂着简志红那边儿的情况心里本来就急，看到眼前这姑娘在这儿装模作样，心情就更烦躁了。
要说他活到这把岁数，还是个混官场的人物，什么人没见过。就这姑娘蛊惑男人这些路数和把戏，根本就不够他看的。
他住过来，主要是暂时找个能不被人知道，可以委身的地儿。
要说他就被李彤月蛊惑了，迷得神魂颠倒了，根本不存在。
程国辉知道，这会儿不是跟她争论的时候，就忍着脾气说，“我就是出去一趟，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多不吉利，你安心在家照顾铭铭，我去去就回来了。”
“你说的，去去就来，要是到晚上八点还不回来，我就生气了。”
李彤月娇滴滴地说，以为扮可爱就能勾住这老男人的心，殊不知程国辉看着更头疼了。
“知道了。”程国辉叹了口气就出门了。
程国辉下楼以后，坐到车里一气儿抽了三四颗烟，才拨了程嘉杭的电话。
程嘉杭自从昨天下午回了济南的家中之后，因为没劝动简志红，纪欢跟他吵了一架。
纪欢生气就带着女儿小橙子去她弟弟家了。
程嘉杭从昨晚开始一直蒙头大睡。
早晨简志鑫给他打电话压根儿就没听到，后来看到了，也没打算回。
烦。
这会儿电话又响了，看到是程国辉打来的，就乐了。
他还没腾出时间来找老头子麻烦呢，老头子还有脸打给他？
他接了电话，连气儿都不稀罕喘，就等着程国辉那边先说话。
他倒是想听听，老头子这会儿能跟他说什么。
电话通了之后，程国辉也有些卡壳了，真没脸。
沉默了十来秒中，就听到程嘉杭那边有些不耐烦了，“到底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他连个“爸”都没叫，程国辉心里钝钝地疼。
“嘉杭，你妈住院了。”他艰涩地出声。
程嘉杭愣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晚上吧？你舅给我打得电话，他把她送去的医院。”
程嘉杭一听是昨天晚上，就想到昨天下午跟简志红闹了个不欢而散，那时候他就看着简志红的状态不太好了，可他就没有想到他妈会生病，不会是被他气的吗？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可那是她妈，他也能理解他妈一个女人到了这把年纪遭遇这种事儿的荒凉和悲痛。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为了程国辉闹出的这破事儿，媳妇儿跟自己闹，老妈不听他的，老东西就只知道一味地逃避，他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倒是比他爹这个罪魁祸首还难做。
他说什么了。
程嘉杭捏捏眉心，“你现在搁哪儿呢？”
程国辉没好意思说自己刚从李彤月这儿出来，只说，“我正赶过去。”
程嘉杭也没心情在这上面跟他多费口舌，“我这就回去。完了，咱们聊聊？”
程国辉惶惶地应了声，“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