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她穿书,好像也不太像。
贺临骁和耿裕都说认识裴萤月,裴萤月显然也认识他们。
如果真是穿书,她看到男主和反派组队,这种完全违背书中剧情的情况,穿书者多少应该有点惊讶才对。
林沫至始至终都没在她身上看到那种惊讶。
所以,真的是预知梦?
不管是不是,这个裴萤月都还挺神秘的。
不然为什么,偏偏是她拥有了预知梦的能力?
江肆五人的团队,最终决定还是带上裴萤月。
一方面是她的治愈异能真的挺好用,另一方面,如果她所谓的预知梦是真的,以后没准真能救林沫一命。
纪梓杭知道裴萤月要跟江肆他们走后,先前的屈辱也不在意了,当即冲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喊:“我也加入你们!我愿意加入你们!”
侯迎港最先回头看过去,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看向江肆,征求意见。
江肆没什么表情,视线看向贺临骁那边。
毕竟,之前纪梓杭故意膈应贺临骁的那些话还言犹在耳。
贺临骁还没说什么,耿裕先站到他骁哥前面,冲纪梓杭冷笑道:“你要加入我们,是不是得先和我骁哥道个歉?”
道歉。
纪梓杭那眼神越发屈辱了,被绑在一起的两只手,都狠狠攥起了拳头,凸起的关节处,隐隐泛着青白。
那眼尾处,同样染上了猩红,他看向裴萤月的方向。
裴萤月抿了抿唇,她倒是没有故意装视而不见,而是朝着纪梓杭的方向缓缓道:“你当着贺少的面那样说贺伯父,确实是你的不对。”
这话一出,纪梓杭脸色白了一瞬。
但实际上,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纪梓杭攥成拳的手渐渐松了,朝贺临骁的方向道:“对、对不起,我道歉。”
多少还是有点勉强,但贺临骁也没打算和他计较。
侯迎港再次征求他意见的时候,他只是淡淡一句“随你”。
侯迎港身为安全区的负责人,多少还是有点想拉拢招揽纪梓杭等人的。
但同时也担心控制不住。
犹豫再三后,他还是做出决定,朝着商场里不到一百人的幸存者们道:“你们中有人知道静心疗养院吗?”
纪梓杭和他们的异能者团队是都被绑起来了。
而商场里其他的普通人们,则是都自觉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存在感。
这时候角落里站出一名看上去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我知道。”
“那就由你带路,你们这些人自己往疗养院那边去。”
有人小声议论:“这……太危险了吧……”
侯迎港面色严肃郑重:“你们再在这个市中心拖下去,以后只会更危险。而这一次,出城的路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帮你们清得差不多了,你们还有杭哥这群异能者保护。”
说着,侯迎港又转向纪梓杭:“我知道你和你的团队挺厉害,但是如果你敢在安全区里放肆,我们也敢对你的小月亮放肆。”
再次躺枪的裴萤月:“……”
就这样,给商场里的人们安排好去处后,侯迎港等人就离开了商场,重新往宾馆的方向走。
一从商场出来,侯迎港就赶紧向裴萤月赔不是:“抱歉啊裴小姐,我说那些话就是吓唬吓唬那姓纪的,肯定不会真对你怎么样。”
裴萤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宾馆里边早就分配好了房间,现在就只需要再给裴萤月分个房间即可。
非常不巧,裴萤月的房间在林沫正对面。
林沫躺在床上时,还在想着裴萤月的事。
她的精神异能探出去,可以当眼睛用。
就有点像仙侠小说里的“神识”,放出去可以窥探别人的隐私。
林沫的“神识”就停在了裴萤月门前,犹豫着要不要偷偷探一探这女人的秘密。
正犹豫不决时,突然“看”到贺临骁从走廊前经过。
林沫心下疑惑,这次没犹豫就让“神识”跟在贺临骁身后。
不久,“看”到他上了宾馆的天台。
林沫望着天花板,大概猜到,贺临骁应该还是心情有些沉重,所以才去天台透透气。
按理说,她不应该打扰他的。
可林沫记得,小说里的贺临骁,在末世中后期出现的时候,是个实打实的反派。
他性格偏激,又仗着玄血藤的强大杀伤力,丝毫不把人命看在眼里。
林沫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她实在不希望他真的变成小说里那副冷血而残酷的模样。
犹豫片刻后,她干脆不去想裴萤月的秘密了,披了件外套就也往天台的方向去了。
这一夜的月亮很圆。
没了城市里的灯光,也让这抹月色看上去越发皎皎动人。
贺临骁双臂搭在天台的栏杆上,身材修长挺秀,背影高削而单薄。
整个人就如这轮圆月般,清隽出尘,却又孤寂而冷清。
林沫站在门口的位置,安安静静地看了好半晌,才缓缓走过去。
她踮着脚尖摸了摸他的头顶,故作轻松道:“要哭吗?肩膀借你。”
贺临骁早听到了动静,知道是她,丝毫也不意外。
他侧头看向她,脸上的表情倒并不像背影看上去的那么冷清,反倒是松松懒懒地笑着,漫不经心道:“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这是一个梗。
林沫接得相当自然:“那要不要我给你一张S卡鼓励一下?”
贺临骁眉梢扬起来,故意要看她出糗似的:“要啊,S卡呢?你今天必须给我一张。”
“……”
还好林沫有个空间。
她在空间里各种翻找,找出一本特别精美的《小王子》递给他。
贺临骁轻笑了声,接过《小王子》随意地翻了几下。
林沫还在继续翻,翻了半天叹一口气:“好像没有《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哎,这个。”
她一脸惊喜地翻出一本《海子诗集》。
她记得这个末世后期,诗歌文化又复兴了一波的。
特别是像海子这种过得特别苦逼,苦逼到精神分裂的诗人,在末世最艰苦的日子里,特别受人追捧。
“你看看人家写的,‘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还有这个,‘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多治愈啊。”
林沫把诗集也塞过去。
贺临骁把两本书捏在手里,脸上松散的笑容反倒是渐渐淡去了。
他捏着书的两只手,悬空在栏杆的另一边。
又看了眼天上的月亮。
这时的月亮,渐渐被丝丝缕缕的云给遮蔽了。
没了月光,整个天台都暗了下去。
林沫看不清贺临骁的神情,只听到他平静的声音缓缓地说:“其实我爸对我不好,就像纪梓杭说的,他偏心贺文翰。这种偏心,就连纪梓杭这种,和我不是很熟的人都知道。”
林沫沉默着,并没有说话。
她觉得,他愿意把心事说出来,总比压在心里独自承受地好。
于是紧接着,贺临骁又说了不少他和他爸爸之间的事。
桩桩件件,在林沫听下来,只觉得这种渣爹,不要也罢。
贺临骁对他的偏心渣爹,与其说是亲情,更不如说是一种执念。
然而她也听出来了,贺临骁的生活里,一直不曾有过母亲的影子。
他生命里最亲的亲人,就只有父亲。
他自己也感慨说:“人大概就是这样吧,越是得不到什么,越是费尽心机想要得到。越是被人看不起,越是想要证明自己。”
林沫吐了口气,干脆也讲了下自己的故事。
除了家里破产,她还讲说:“我爸和我妈刚结婚的时候还特别穷,他们住在一间小破房里。有一次小破房意外失火,我爸毫不犹豫就冲进火海救我妈……这件感人肺腑的爱情往事,常常被我妈挂在嘴边。连我也一直以为,我爸爱我妈,是那种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贺临骁拧了拧眉:“叔叔他……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林沫摇头:“没什么苦衷。就仅仅只是人性复杂而已。高尚和卑劣,可以同时在一个身上出现。那个脑子一热时愿意为你去死的人,同样可以在绝对的理智中,选择至你于死地。”
贺临骁望了眼夜空几乎被遮得看不见的月亮,也沉默了。
好半晌,他似乎是从自己的沉重心情中走出来,突然撩着唇笑道:“你愿意为了江肆去死,就是因为他帮你还债,陪你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林沫没明白这怎么突然扯到江肆了?
关键是她什么时候愿意为了江肆去死了?硬抗声波攻击那次?
她好半晌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却听到贺临骁又笑着揶揄:“那你怎么会为了钱甩他?你的良心不会痛啊?”
“……”林沫借着丁点月光看到这男人脸上的坏笑,突然灵光一闪,戏精上身:“其实我是有苦衷的……”